“維尼。”馮德維恩在震驚中看起來更崩潰了,晝司“噗”了一聲,強忍住沒有在這不合時宜的關頭笑出來。馮伊安心虛地解釋道:“我……我沒死,真的是我,我……”馮德維恩:“你沒死?你怎麽可能沒死!你沒死為什麽這麽多年沒回家?你沒死為什麽這些年連個音訊都沒有!”麵對他的怒火,馮伊安啞口無言這也是他這麽多年越來越不敢回家的原因,錯過了道歉就會被原諒的期限,每拖一天,和家人的聯係就又減弱一分,解釋的話語就更難出口。馮伊安沒有回答,馮德維恩卻也像是對自己問題的答案也失去了興趣因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的、一廂情願的小鬼了,哥哥不是有什麽苦衷,隻是單純地不想要他們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如今又選擇了出現但興許隻是碰巧遇上了需要幫助的晝司,之後就又會離開了。他總是這樣,對陌生人明明總是那麽溫柔,對家人卻又那麽無情。對比起來,他的好一下子就全都成了傷害。相較於馮德維恩的語無倫次,異常沉默的馮老反而更讓馮伊安心裏打鼓對方收起了平時嘻嘻哈哈的和藹模樣,麵無表情地看著歸家的長子,一言不發,散發出久違的冷冽氣勢,連在一邊旁觀的晝司都替他緊張了。“父親,我……我回來了。”馮伊安垂手老老實實地站著。已經年過四十的他,此刻卻像個局促的小孩,等待著家長的責罵。“既然你這麽說了,”馮老開口了,沙啞的聲音中毫無溫度。馮伊安屏息等待他下一句話,馮老接著說:“走之前記得把鑰匙交回來,那不是給外人用的。”馮德維恩也愣了一下,有些焦急地小聲叫道:“父親!”馮伊安卻好像早知如此般咬著嘴唇低下了頭,說:“我明白了。”他掏出小盒子,打開將鑰匙取出放在桌上,正要收回手,馮老又問:“那個盒子,是你母親給你的?”馮伊安點點頭,猶豫著是不是連這個盒子也得一並交還,馮老卻說:“這個你就留著吧。”“父親!”馮德維恩又更大聲地叫了一次。“怎麽?”馮老斜睨了他一眼,馮德維恩張了張嘴,又一臉糾結地看了看馮伊安,最終還是閉上了嘴。馮伊安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麽,隻覺得心底空落落的,忽然就有些後悔了。他不該自己回來的。“醫生!”門外忽然傳來了安息的聲音,由遠及近,正在找他“你在哪玩呢?”緊接著又傳來了夜願的聲音他聲音壓得較低,聽不太真切:“應該在這邊……可能在忙……”“管他呢。”米奧說。說著大門就被推開了,三人都洗得幹幹淨淨,恢複了文明社會的人類模樣,反觀隻有晝司一個人又髒又臭地下鐵的水,變異怪物的血,海灘的泥沙,還有汗水蒸幹後所剩下的鹽分,他赫然成為全屋子裏唯一的異類。“還有的人呢?”馮老問。“不是要吃飯嗎?”米奧回到說:“他們不餓,先睡了。”“睡了?!”馮老詫異道:“睡在哪了?這麽一大幫子人?”不等別人回答,他又急匆匆地站了起來,掠過馮伊安時看也沒看他一眼,邊走邊大聲嘀咕:“趕緊的,等會兒我還有事兒,沒空陪你們過家家。”被劃分到“一大幫子人”裏的馮伊安垂著頭走開了幾步,站到了米奧和晝司的身邊,安息拉著他說這裏如何好看如何豪華,他也就微笑聽著,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就連吃飯的時候,馮伊安也隨他們坐在了長桌的尾端。馮德維恩一直盯著他,隻要抬起頭來就能和他眼神對上,可他始終沒有。馮老果然如他所說,吃過兩口之後就出門了,留下馮德維恩招待這奇奇怪怪的一幹訪客,晝司坐在他旁邊,隔著好幾個空位才是冷麵冷眼的米奧,再來是夜願和安息,最尾巴上才是馮伊安。安息一邊吃一邊新鮮,每一道菜都要問問夜願是什麽,夜願也激情飽滿地給他解釋他本來就是做侍從的,對這些東西了解極了,連食材的選擇和味道的拿捏都了若指掌。馮德維恩饒有興趣地看了一會兒  夜願一向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晝司身邊的,這會兒卻坐得那麽遠,還和別人親密地有說有笑,很是新鮮。“誒,  誒,”馮德維恩用胳膊肘捅了捅晝司,“怎麽回事兒?”“什麽?”晝司抬起頭瞄了一圈,也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兩個小朋友不知湊在一起說了什麽,安息用螃蟹的鉗子來夾他手指,夜願假意躲了躲,笑得眉眼彎彎。有這麽開心嗎?怎麽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從不見他這麽笑,晝司心裏想著,嘴上卻說:“什麽怎麽回事?”馮德維恩不屑地笑了一聲,手上剝著一個堅果類的零食吃,翹著二郎腿,褲腳露出一截瘦削的腳踝,悠閑地像是自言自語般輕飄飄,音調卻是故意地討人厭:“從小就喜歡人家,坑蒙拐騙地撈到自己手裏,親也親過了,吃也吃過了,膩膩歪歪這麽多年,還假惺惺地覺得自己跟人家是純潔的主仆感情。”他每說一句,晝司的臉就黑一分,說到最後,他臉上都快下出酸雨了。見好就收,馮德維恩清了清嗓子,轉換話題問:“所以你要我幫忙幹什麽?手刃曼德?逼宮羅特?綁架多恩?殺回地心大廈?”晝司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說:“借我點錢。”馮德維恩:“……”晝司:“說真的,兩百萬就夠。”馮德維恩差點沒把堅果殼甩他臉上:“什麽‘就夠’!你當我的錢是台風刮來的嗎!你當我的錢是打牌贏來的嗎!”晝司不耐煩道:“別老說打牌的事兒了,你技不如人,老說反而顯得丟人,說起台風,幾天前的天氣幹預令是誰簽署的?”馮德維恩納悶道:“不知道,你爸吧,不對,是你叔叔……你別轉移話題,要兩百萬,沒有!”晝司問:“那你有多少?”馮德維恩斜了他一眼:“你先說你要這些錢幹嘛,招兵買馬?我可跟你說,現在除了各家的侍衛,所有壯丁都被曼德拉去修建探月基地了。”“探月基地?”晝司冷笑一聲,“夜願去過,一個空殼子,裏頭全是變異怪物在開party。”馮德維恩早知如此般地點點頭:“要養這麽多人,怪不得要找你叔叔求助。”“武裝力量的事兒你不懂擔心,”晝司說:“找你借點錢,是要給你哥建個實驗室,答應他的。”馮德維恩無語了兩秒,說:“……你越來越過分了,編理由能不能走點心?他好端端的幹嘛要這個?”晝司真誠臉道:“真的,你知道的,你哥就喜歡鼓搗這些實驗啊藥物啊,還收了個小徒弟,呐,就跟夜願說話的那個。我之前答應他要給他置辦頂級配備的實驗室,他才幫我啟用了你家的私人航道。”馮德維恩依舊一臉無語  馮伊安的確是從小就十分癡迷化學實驗和醫學研究,但如果他的目的隻是一個高配的實驗室,直接回到家裏來不就行了,要把整個月桂號拆了重裝成一個超級實驗室也不會有人攔著他。父親早已不比當年的強橫,自從哥哥離家出走之後,他似乎一下子陷入了迷茫,之後也不怎麽約束馮德維恩了。但教育反倒就是這麽不可預料,越是嚴加看管的反而越是叛逆,越是放手放腳的,卻倒老老實實地學習起家業的東西。隻是父親剛才的態度……到底是一時間難以接受,還是真心不願哥哥再回來,他心裏有點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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