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幽客套的說:“都挺好。” 他本身不挑生活環境,能住得好自然更好,若風餐露宿,他也不是不行。 牧道姑四下看了看,“部長不在嗎?” “他去廚房醃東西了。”說好今天給他做炸雞翅。 “是觀裏廚房的東西不合胃口?” 衡幽覺得牧道姑也不太會聊天,這麽明顯的事難道不應該找理由蓋過去或者根本不要提嗎?這放在明麵上顯得他們多不給麵子似的。 “沒有,觀裏的東西味道很好。”衡幽說:“但我們是國家機關,出門辦事不能給百姓添麻煩,所以能自己做都要自己做。” 這理由也沒誰了吧?簡直正直! 牧道姑不太了解這方麵,隻以為是內部規定,“哎呀,有什麽可麻煩的,畢竟是我們請你們來幫忙的。” “一碼歸一碼,規矩不能亂。”衡幽都快把自己說服了。 牧道姑無奈地笑著,問:“衡幽組長做這麽危險的工作,家裏人不擔心嗎?” 之前是申雨問他女朋友,現在是牧道姑問他家人,他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問些沒用的,他都沒有啊。能被他算做家人的要麽根本不見蹤影,要麽並不知道他來這兒,要麽是跟著一起來了。 但跟不熟的人,說話還要是留一半,於是衡幽開口道:“他們不知道我過來,不住一起的。” “衡組長自己買房子了?”不跟長輩一起住,牧道姑也很滿意。以後申雨要嫁過去,也不用跟長輩同住。 衡幽搖頭,“沒有,京市房子太貴,租的。” 牧道姑一想,也是這麽回事,看衡幽的年紀應該工作沒幾年,估計還攢不下買房子的錢。 “年輕人,慢慢來就好,都會有的。”牧道姑看了看門外,確定沒人,才繼續說:“不知道衡組長覺得我們家申雨怎麽樣?” 衡幽眨眨眼,“你指哪方麵?” 其實哪方麵他都沒看出申雨有什麽過人之處。 牧道姑讓自己笑得爽朗些,避免尷尬,“申雨在道觀長大,自小沒接觸過太多人,所以可能不太善於與人相處。不過她性格很好,聽話、懂事,也不粘人,如果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可能早有對像了,我們也為她的終身大事發愁。我知道衡組長也沒有女朋友,我看得出來,申雨很喜歡你,隻是不會表達。所以不知道衡幽組長願不願意跟她相處看看,如果聊得來能走到一起是最好,如果不能,做個朋友也挺不錯的。” 衡幽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麵對這件事,但他心裏很明白,他對申雨並沒有喜歡的感覺。 牧道姑接著說:“女孩子臉皮薄,我也沒好意思細問她,就過來跟你說了。你要是覺得不行,這事咱們就到這兒,當我沒提過。如果覺得可以,那跟她加個微信,以後常聯係著看看。當然了,你要想考慮一下也是應該的,不急,緣分這種東西到了自然就有了。” 牧道姑後麵這翻話衡幽並沒有聽進去,他現在心裏有個困惑——當初封澤說喜歡他的時候,他是有點欣喜的,還有那麽點小得意,總之是挺高興的。但牧道姑說申雨喜歡他,他就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根本沒聽到那番話一般。 難道是因為不是申雨親自來跟他說的? 可再近一步想,就算申雨親自跟他說,他就會覺得高興嗎?不會,他應該隻會想怎麽拒絕吧?這種感覺真的很複雜,讓他有些搞不明白。 而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窗外,封澤貼牆站著,心情也很複雜。他的占有欲和將衡幽交給別人不放心的執念,讓他很想走進去告訴牧道姑衡幽不會跟別人在一起。但現實是他根本沒有這個立場去說,衡幽沒接受他,他們就隻是比較親近的朋友而已,幹涉衡幽的事,牧道姑肯定有一百句話在後麵等著,而這些話萬一哪句讓衡幽覺得有道理,轉頭跟申雨好了,他要找誰說理去? 在心裏歎了口氣,封澤端著洗好的水果返回廚房——這件事的決定權始終在衡幽,他不能束縛衡幽,隻能等衡幽的決定。 牧道姑走後,衡幽坐在桌前發呆。他拒絕了牧道姑的提議,沒必要明明不喜歡,還要硬相處。牧道姑臉上雖有失望,卻也沒有勉強,笑著走了。 封澤進來,手裏拿了幾包零食,“吃嗎?” 衡幽擺擺手,“等吃飯。” “還早。”封澤看著桌上的果盤,明知顧問:“這誰給你拿的?” “牧道姑。” “她找你有事?” “沒有,就過來看看咱們住得習不習慣。”衡幽語氣有些敷衍。 封澤也沒再多問。 之後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封澤是因為沒資格管衡幽而覺得悶氣,衡幽則是沒搞明白為什麽麵對表白的心境會差這麽大,也有些鬱悶。而同樣有心事的兩個人都沒發現對方的沉默,氣氛非常低迷。 這樣的低迷持續了兩天,第三天一早,封澤聽到了清靈的叫聲,是卻火雀來了。 手指掐訣將卻火雀招來,這次大概來了二十來隻,小小的還挺可愛,飛行的體態也很輕盈,紛紛落在封澤他們院子的牆頭上。 帶頭的卻火雀落到桌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它們不會說人話,卻聽得懂人話,而鳥語封澤他們都聽得懂。封澤簡單跟它說了一下情況,卻火雀非常雀躍地要求開餐。於是吃完早飯,十八組的人就出發上山了。 白天山路更好走一些,很快便來到了洞口。此時,冰蠶已經有不少已經爬出了洞口,似乎是要覓食。 封澤撤掉結界,卻火雀們歡快地俯衝而下,一口一隻大冰蠶,那場麵堪比蝗蟲過境。 冰蠶發不出叫聲,又跑不快,隻能等著被吃掉。 衡幽看著冰蠶的數量,頗為擔心,“卻火雀能吃多少?不會吃兩條就飽了吧?” 封澤失笑,“它們的飯量是無底洞,這些冰蠶最多夠它們塞牙縫的。” “那就好。” 衡幽話音剛落,就聽山洞內傳出一陣陰森沙啞的聲音,“誰敢來此打擾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第45章 封澤上前一步, 將衡幽護在身後。 衡幽抬眼看他,封澤比他高不少, 這樣保護的姿態讓他恍然覺得什麽都不用擔心, 一切都不需要他操心。因為他有能力保護自己,所以衡幽從來沒懼怕過什麽, 也沒擔心自己會受傷, 但自己可以,跟有一個站在身前就是要護著他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前者他自己要動腦子, 想應對之策, 後者他隻要躲在那裏就好, 全然感覺不到危險。 “什麽東西, 出來。”窮奇是個對恐懼無感的存在,再陰森的聲音在他那也隻是聲音而已。 洞口幽幽飄出一個人形, 頭很大, 身體消瘦,四肢骨瘦如柴,肚子卻大得出奇,顯然是隻餓鬼。 “你們是什麽人?可知道我是誰?”餓鬼雙眼血紅, 麵色青白。 窮奇不屑地“喴”了一聲, “一隻餓鬼, 還當自己是大能?” 窮奇說的對不對? 對,也不對。這的確是隻餓鬼,卻是個有法力的餓鬼。應該生前有修行,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餓死了, 死後怨念很深,不去投胎,用這些手段吸取妖精的修為,吃它們的血肉,來提升自己的法力。 “你為何不去投胎?”封澤沒有窮奇語氣那麽嘲諷,隻是正常問話。 “嗬嗬……”餓鬼根本不想多說,直接伸出雙手,猛然攻向封澤。 餓鬼雙手都帶著獠牙,泛著一層白光,似乎是狼牙。 封澤自然不懼他,連訣都沒掐,直接迎戰。在雙方眼看要對上時,餓鬼身體一轉,直接丟出數條冰蠶。 封澤沒有防備,落在他身上的冰蠶頓時結出冰霜,影響了封澤的動作。 餓鬼趁機將手上的獠牙對準封澤的胸膛,直擊而下。 衡幽立刻出手,踢向餓鬼,隨後側身化鞭。 餓鬼沒有被踢遠,直接又拋出一把冰蠶,衡幽舉鞭就抽,但餓鬼動作實在快,在他抽開一隻冰蠶的同時,餓鬼已經近在眼前了。 封澤及時拉了衡幽一把,但餓鬼手上的獠牙還是劃破了衡幽的手臂。 封澤周身泛出寒意,比冰蠶更冷,眼中盡是殺意。 窮奇吹了聲口哨,覺得有點意思——果然,神獸並不是真善,隻是沒有東西壓到它們的底線而已。 扶住衡幽,封澤低聲問:“沒事吧?” 衡幽搖搖頭,捂住傷口,雖然有點疼,但並不礙事。 封澤眸如死水,像是在看一個不複存在的鬼魂,周身白光流連,漂浮一周後,直接震開了貼在身上的冰蠶,周身肅殺。 冰蠶四散掉落,辛彌沒躲好,正好被幾隻冰蠶砸中,辛彌惡心得要把冰蠶拍開,但其中一隻勾住了他脖子上的繩子,這樣一掙,冰蠶帶著繩子掉到了地上。 隻見辛彌的鹿角迅速長出,眼睛血紅,金色的瞳仁格外明亮,一腳踩住離他最近的冰蠶,隨即直接衝著餓鬼就去了。 餓鬼並不怕,它沒有實體,這隻鹿就算頂他,也不過是從他身體中穿過去,不足為懼。 但下一秒,餓鬼就不這樣想了,他被辛彌頂了個對穿,直接掛在了鹿角上。 窮奇哈哈大笑,撿起地上的繩子,順便一腳將冰蠶踢到了餓鬼臉上。 餓鬼扒拉著臉上的冰蠶,雙腳亂踢。 封澤一言不發,不知何時拿出了承影劍,直刺餓鬼。 餓鬼被劍插中,直接被封澤從鹿角上擼下來,連鬼帶劍一起插進山體的牆壁裏。 餓鬼嚎叫著,“就算你們把我送到酆都,我也會逃出來的。你們居然打擾我清修,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封澤看著它,情緒毫無波動,“沒準備把你送酆都。” 餓鬼一臉怨恨,“那你想怎麽樣?!你們這些人類都該死!那些妖精死在我手上也是死得其所!我什麽都沒做錯!” 窮奇一把摟過辛彌,任憑辛彌怎麽都掙不脫,將帶子重新係上辛彌的脖子,語氣很不走心地問:“人類怎麽你了?你恨意這麽大。” 這種怨恨之氣正是他喜歡的味道,不過看封澤那意思,是不準備讓他吃了,有點遺憾。 餓鬼惡狠狠地哼了一聲,“關你什麽事?” 窮奇本來也是隨便一問,愛答不答,便聳聳肩不再理它。 辛彌恢複意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脖子上的帶子。 封澤掐訣放火,燒掉餓鬼一條胳膊。 餓鬼嗷嗷大叫,“你、你要做什麽?!” “讓你消失。”衡幽語氣淡淡的,根本不像要殺鬼,倒像在說今天陽光不錯。 “你、你是要讓我魂飛魄散?!” 封澤不與它多言,繼而又燒掉它另一隻胳膊。 窮奇在一旁輕笑,“有什麽遺言趕緊說,一會兒怕你是沒機會了。當然了,你說完有沒有人在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餓鬼嚎叫著:“我這輩子就是被人類害死的,他們亂坎亂伐,我修煉的山都快禿了!一陣大雨山體滑坡,我被埋在山洞裏,卻無人救我,甚至連個搜救的都沒有,讓我活活被餓死。我做了鬼不甘心,想要變得強大,為自己報仇,有什麽錯?!” 封澤淡然地說:“你之前做的一切,都可以讓我把你交給酆都處置。但你傷了他,我就沒有放你走的理由。” 餓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他就那麽一點小傷口,過兩天就好了,和我的痛苦比起來算什麽?!” “痛苦不分大小。如果如你所說,你之前出了意外無人搭救而死,那你直接去酆都,那邊會讓你輪回,你依舊可以繼續修煉。但你卻選擇吃妖精增進法力,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你自己作死。” “你懂什麽?你知道我修煉了幾世才有那麽一點成就的嗎?” “所以你就值得原諒了?”封澤搖搖頭,“怨念情有可原,但傷了他就什麽都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