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巨大的破門聲嚇到的婦人,臉色慌張地把一邊小柴房的門給關上,一邊轉過頭,剛想發罵,卻被那淩厲逼人的目光給嚇得直直往後退去。那副盛氣淩人的氣勢,全然消失,隻剩下慘白的臉,倒映在陽光下,更加地蒼白。而此時,溫長廊已經爬上了屋頂,聽到破門聲他就動作利落地跨過了幾個巷口,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然後一臉誇張地盯著商燕洲沉斂的臉,頓時有些發笑:“督長大人,原來你……也會這麽暴力的啊?嘖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溫長廊打量了一番被暴力踹碎的大門,直直搖頭,心想,幸好那門不是他,不然,這得多疼。或許是商燕洲手中的槍,起到了決定性的威懾作用,那婦人隻是臉色慘白地搓著手低頭站在一邊,身子顫抖,且額頭還一直冒汗。溫長廊嘖完,也就直接踹開了她剛剛才關上的柴房門,一進去,溫長廊就被一股很濃的香火味,給嗆到了。這是,一張絲帕很適時地遞到了他的口鼻處,直接捂上了,隨後就傳來一句稍微冷硬的話:“捂著。”在他收手之前,溫長廊就識趣地捂緊了那張絲帕,然後擰著眉,掃視著視線逐漸明朗的柴房。當看清柴房中的一切時,溫長廊第一次,有了想要對一個陽世人動手的衝動。一個孩子,全身光著,不著寸縷,此時正了無生氣地躺在一張草席上,在他的小腹上,布滿了細細小小的銀針,看上去,應該是縫衣服用的小針,銀針旁邊,是一對白蠟燭,直接點在了那平坦的腹部。腹部上,是觸目驚心的肋骨,隨著蠟燭燃燒,滴下的蠟油直接滴到了皮膚上,灼燒的聲音,溫長廊閉上眼睛,仿佛都能聽到。收起絲帕,深吸一口渾濁的氣息,溫長廊單膝跪下來,剛剛想揮開那些蠟燭的動作,卻在視線接觸到一處時,愣住了。鼻翼扇動,溫長廊聞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這是,狗血!溫長廊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他猛然起身,後退幾步,視線擴大到附近,看清楚整個擺設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顯然,有些不可置信。怎麽可能!第104章 佛骨禁從老皮街出來,溫長廊始終抱住那小破孩,緊緊地坐在後座,神色有些恍惚,偶爾低頭看一眼已經陷入昏迷的孩子,那眼睛裏帶著的,是商燕洲從未見過的深沉,如日暮靄,籠罩在黃昏的塵囂中,蒼白無力。這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身體裏,住著的,會是誰呢?絕望的眼神,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還有,那一眼之間,望不盡的委屈。佛骨禁術,在時隔多年,他竟然再一次,見到了這種早已經失傳多年的禁術。那時候,他爺爺還在,他,還小。第一次知道佛骨禁術,是從爺爺跟一位道長的口中得知的,大概就是,在當時一院大戶,有人使用了佛骨禁術,而他們,就是負責破解此陰狠至極的禁術。後來,他爺爺還專門以此為例,給他說過佛骨禁術的由來,以及解決之法。佛骨禁術,顧名思義,就是在佛祖下供奉了多年的人骨,在日積月累的供奉與朝拜中,慢慢洗去陰氣,沾染上佛光靈性。而用這沾染了拂光的人骨,施以禁術相綁,將兩個人的生辰八字連在一起,再取血互融,便可靈魂互換,這一違逆天道自然的行為,在當時,就被道觀給封了起來,並焚毀了所有的咒語。據他爺爺當時所述,佛骨禁術原先,是由一名清朝的婦人所創,其中包含著巨大的怨氣,最終導致那一家人的覆滅,對當時而言,可謂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時隔多年,他竟然再一次看到了這種佛骨禁術,那熟悉的祭祀儀式,還有刻在地上的咒語,跟多年前在黃皮書上看到的佛骨禁術,竟是如此相同!商燕洲通過後視鏡看了眼溫長廊,想開口安慰一句,卻最終還是抿緊了唇,然後踩盡油門,以最快的速度直接駛回了商公館。商公館有國內最先進的醫護團隊和醫療設備,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是救他命的,唯一的辦法。到了商公館,商燕洲就直接下車,動作幹脆地打開後車門,從尚在發怔的溫長廊手中,一把抱走了孩子,然後,直起腰的時候還略顯怒氣地說了一句:“進來!”聽到聲音,溫長廊仿佛才從回憶中晃神過來,他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然後再抬頭看看商燕洲手中的孩子,隨即便不假思索地跳下車,跟了進去。“管家!讓威廉過來!”商燕洲一進屋,便吩咐了管家一句,管家看到商燕洲懷中奄奄一息的孩子,知是事情緊急,於是也沒問什麽,趕緊跑到客廳裏,接通了商公館家庭醫生,威廉的連線。威廉來的時候,身後的一整隊醫護人員,也已經就位,屏退了其他人後,就開始了緊湊的救援,各種儀器嘀嘀作響。等威廉出來的時候,等候在門外的溫長廊首先,衝了上去:“怎麽樣了?!”“溫長廊,回來,你給你安靜地站著!”商燕洲將他扯到了身邊,然後聲音溫潤地開口問道:“威廉醫生,那個孩子怎麽樣了?”威廉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是搖了搖頭,頗為惋惜:“救是救回來了,隻是這孩子天生心病,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嗯,那還麻煩威廉醫生盡力了。”第105章 溫家子威廉說完之後,就繼續走進了房間中,而溫長廊,則像是放下了心口的大石,一陣放鬆下來,才發現,自己的腳,竟然在發顫。借著商燕洲手臂的力量,溫長廊走回客廳,一屁股坐下來,深陷在沙發裏,然後伸手用力地在臉上搓了一把,似乎是能讓自己冷靜一些。“喝口茶。”商燕洲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都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