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風眠瞪了他一眼,氣餒地說:“油嘴滑舌,什麽都說不過你!”溫長廊自顧自地站起來,拱拱手道:“九祖宗過獎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這一大清早的就跪祠堂,怪餓的。”“滾吧滾吧,我自己在這待會。”得了特釋令,溫長廊轉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回到前院,抓起一個糊餅就是一頓吃,也不管商燕洲和溫柔遞過來詢問的目光。商燕洲走近抽走他手上的糊餅,語氣平淡地說:“去喝點玉米粥吧。”溫長廊使勁點頭:“嗯嗯!督長大人,我告訴你,我嬸糊的餅,那是絕對香!你自己快嚐嚐,我去喝兩口粥。”商燕洲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眸,卻沉了下來。溫柔慢慢地挪過去問:“廊哥哥是不是被九爺爺的拐杖打傻了?他每次被九爺爺打完,都是這幅表情。”商燕洲不語,放在手中的糊餅,走近那扇木門,第一次,推開了門,走了進去。一進去,那種感覺就更加清晰,壓抑,叫囂,都往他的眼睛處襲去,通過那短短的一段路,他的眼睛已經流下了刺眼的血。若無其事地擦拭掉,商燕洲神色平靜地走近了溫家祠堂。眼前雖然有些模糊,但是隱約能看到那個盤腿坐在蒲葦上的佝僂身影,商燕洲走近,與他相對而坐,然後稍微彎了下腰,溫聲道:“九爺爺。”溫風眠睜開眼睛,淡然地看著麵前的年輕人,情緒也沒什麽起伏,對視了半響,他才開口問道:“你是深京人?”商燕洲點頭:“是。”溫風眠笑開,有些懷念般開口:“現在的深京太平了吧?想想那時候,早二十年,那可是軍閥混戰之地,各方勢力都想占據,那時候的人們,可不敢在深京落腳。”商燕洲輕笑,應:“確實,聽我父親說過一些。”過了一會,溫風眠又問:“你姓商?是不是商會的商?早十幾年,有一個大軍閥,也姓商,商閻王的名號那是響當當的,我記得還來過我們這小地方,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撥接著一撥的軍隊過來,好像在找人,後來又全部撤了出去,倒也沒傷了鎮民半分。”第191章 多迤邐聽到此處,商燕洲卻緊蹙著眉,追問:“九爺爺說的大軍閥,可是叫商允意?”溫風眠沉思了好久,似乎是在回想,然後又有些不確定地開口:“不大記得了,都十幾年了,隻記得那商閻王的名號。”商燕洲心裏忽然升起一股很荒謬的想法,如果他父親來過這裏,那來自心底深處的熟悉感,是不是有可能是因為,他兒時,也來過這裏?!可是,為什麽他一點記憶都沒有?溫風眠見他這麽問,就說道了:“莫不是那商閻王真是你們家的?”商燕洲:“或許吧。”兩人心平氣和地聊了些,然後溫風眠就沉沉地看著他,語氣凝重:“小公子,你人很好,我瞧著都很喜歡,但是,你跟潑猴兒那事,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畢竟,我覺得你並不了解他。”商燕洲問:“考慮什麽?又需要了解什麽?我隻需知道那人是他便好。”溫風眠重重地歎了口氣:“你們還小,不懂得這條路有多難,潑猴兒是陰陽鋪最後一脈了,他的身份我想你是清楚的,是半點由不得自己任性啊。”商燕洲輕笑,語氣波瀾不定,卻霸氣盡現:“再難走的路,都是人自己走出來的,而且,我不會允許他有選擇的機會,既然開始了,就沒有結束的那天,除非我死,或他死。”“你……罷了。”溫風眠頹然地擺擺手,就不再說話了。也許,他們做不到的,這兩個孩子可以,畢竟,那些孤注一擲,是他溫風眠不敢的,人一旦懦弱了,退一步,便是一生。——往生咒,送往生者,渡怨一脈,以身為祭,陰陽行走。商燕洲看著溫長廊用自身的血,混合朱砂書寫符籙,字跡潦草雜亂,一如他的人,瀟灑不羈。溫長廊專心寫符文的時候,眉頭會習慣地皺起,清亮的雙眼會聚精會神地盯著下筆處,然後一揮手一灑墨,動作快速且一氣嗬成。“往生符,九十九張,意為九九歸一,匯於塵土,督長大人,你知道這世間,有多少遊魂嗎?”溫長廊一邊寫符,一邊語氣自然地問。商燕洲收過他寫好的符,放在一起疊好,搖頭道:“或許很多吧。”溫長廊鼻孔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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