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穩後閼伯推了羿一把,“都什麽時候了,還胡說?這些天我四處忙著滅火還來不及呢。”“那還不趕緊謝我?”“我是得謝你,但不是現在。”“什麽意思?”“喏。”閼伯掏出三塊令牌,“不知道已經派了你下來,剛才我去天上想搬救兵滅火,結果一路遇到三個給要來給你傳令的,都被我截下一並給你帶來了。先恭喜妹夫,又要立大功了,還一下就六件。”“六件?”嘩啦──三塊令牌掉到地上,羿僵著臉用力搖頭,“不,我不能去……”閼伯露出費解的表情,“你說什麽?不能去哪裏?”“什麽‘六害’?!沒有十個太陽在天上它們不都是好好的?現在既然十日之災已解,為什麽還要‘除六害’?”“嗯……”閼伯想了下,“平息民憤唄,死了那麽多人,總得有個交待不是?”“那也不能這麽不講道理啊!”羿脫口而出。“道理?”閼伯佯裝摸了下羿的頭,“你被烤傻了嗎?除妖還用講什麽道理啊?再說都是棘手的妖物,以後再有什麽事讓它們再跑出來?早晚都是要除掉的,你又何必糾結什麽緣由?”“可是……”閼伯眯了下眼睛,“你想違抗天命?我什麽下場你沒看到?”“那當然不敢。”想一想羿緩和了語氣,“隻是……事發突然,是不是容我考慮考慮?”“考慮?”閼伯疑惑地看著羿,“將軍的反應有些奇怪啊。難道傳聞是真的?”“什……什麽傳聞?”羿不自覺地心虛了。“我曾聽說你每天私自下界與妖物廝混。”“這……一派胡言!誰說的?!”“還聽說那妖物不是別的,正是‘六害’之中唯一可以化成人形、最厲害也最讓人捉摸不定的九嬰。”羿拉住閼伯的衣袖,“你不要聽信那些傳聞!不是真的!”閼伯看他一眼,“不是最好,否則的話……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羿當然知道:身為天神與異類關係過密被發現要受重罰。而萬一九嬰的血肉之軀全憑自己所賜的事再傳出去,不僅他神祗身份不保,輕則受輪回之苦,重則萬劫不複,還會牽連族人。如今有窮部落日趨沒落,羿自知無力回天,可也不想因為自己的過錯再給他們帶來什麽滅頂之災。“你知不知道天帝為什麽會連發三道急令?”閼伯跟父親的感情不好,他們父子之間從來都直稱仙位或姓名。羿搖搖頭,“為什麽?”“之前他已經兩次派兵前去捉拿六害平息民亂。”“結果如何?”“你說呢?”“也是,一切順利的話就不會再給我下令了。”“走吧。”閼伯掉轉腳步,“山下還有五千精兵等著將軍去指揮呢。”“專門派過來助我除妖的?”“嗯,是我讓他們等在山下。”羿有些不解,“為什麽?直接上來不就完了。”“你想自己剛剛的反應被他們看見嗎?”“你……”閼伯的火雲升起,準備離開,“我還有個很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你。”羿追上閼伯,“情報?”“都知道你我交情匪淺,那些話既能傳到我耳中,自然是早已在天宮傳爛。所以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應該是都知道了。山下的五千天兵裏混進了一個特別的人。”“特別的人?”“聽說天帝在發兵前說過:他要親眼看到羿除掉九嬰,一切傳言都會不攻自破。”羿的眉頭緊皺,心情凝重聲音也低沉下去,“我明白了。”“明白就好,該怎麽做,我想你自己最清楚。”遠遠地,羿就看見滿身是血的九嬰站在已經幹涸龜裂的河床上,正把之前被派來收拾他的一個將軍的頭從身體上揪下來。“小九──住手!”雖然是天將,可身體還是血肉之軀,九嬰被濺了一臉的血。“你怎麽來了?”他抬頭看一眼從天而降的羿,隨手把手裏的身體和腦袋丟在了地上。羿吃驚地看著被丟得到處都是的殘肢斷體和地上那些幾乎要被血填滿的血色龜裂紋路,心一下子沉到穀底,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救不了九嬰了。他不動手,自然有人會親自出馬。九嬰怎麽可能是天帝的對手?就算自己站在九嬰這邊他們也絕無勝算,更何況還要顧慮部落裏曆經磨難所剩無幾的的族人……與其讓九嬰在別人手裏徹底消失,不如親自動手也許還能留些餘地。主意打定,羿沒接九嬰的話,而是穩定一下情緒走過去抬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血,“你沒事吧?猜你這幾天必定受了不少煎熬,很擔心,所以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