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幽州軍損失慘重,但城頭的冀州軍同樣不好過。


    幽州軍弓手的還射可是一刻都沒停過,更要命的是這群家夥的準頭要比冀州軍強的多,自打幽州軍弓手發力後,守城的冀州軍已經有上千人死在了利箭之下。


    在蘇烈二輪增兵過後,冀州軍的守備已是左支右拙、搖搖欲墜。


    戰至此時,城頭的守軍已經不足以支撐整條防線了。


    位於中軍的樂進磨刀霍霍,隨時準備率精兵攻城先登。


    十餘副雲梯陸續被搭在盧奴城頭,冀州軍連忙揮舞叉竿將其挑翻。


    但敵軍的攻勢仿佛是附骨之疽一般,剛挑翻一副便會有新的雲梯搭上來,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此時滾木礌石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甚至可以說是收效甚微,其中原因有三。


    其一是幽州軍眼下所處的位置;其二是投石的力士已是筋疲力盡;其三便是滾木礌石已經快被扔光了,投石手們不得不減緩投擲頻率。


    滾木礌石尚且如此,就更別提弓弩了。


    見此情形,無計可施的李皮隻得下令將城中留守的兵馬調來守城。


    眼下不是留力的時候,再不把後備隊調來,他李皮就得跟盧奴城一起玩完!


    “李司馬,傳將軍急令,命你立即率部登城補防!”前來傳令的士兵對李堅說道。


    李堅聽後點了點頭:“我這便帶人前往,你先回去複命吧!”


    “卑職告退!”傳令的士兵行禮離去。


    隨即李堅朗聲道:“各部聽令,火速隨我登城助將軍守城!”


    聞聽此言,王卉不動聲色的把手摁在了腰間的環首刀上,同時對不遠處的壯漢使了個眼色。


    這壯漢喚作趙槐,同樣擔任曲長一職,他與王卉相識多年,又兼是同鄉,用“相交莫逆”來形容毫不為過。


    先前王卉便找機會偷偷將計劃告訴給了趙槐,並叫趙槐見暗號行事,隨時準備動手。


    趙槐屬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那種人,而且他又無比信任王卉,因此他直接應下了王卉的請求。


    在趙槐看來,發小王卉肯定不會坑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反了唄,反正給誰賣命都是賣。


    眼下王卉右手握刀、左手叉腰的動作,便是二人事先商定好的暗號。


    見此情形,趙槐給王卉回了一個眼神,也將手放在了刀柄上。


    李堅絲毫不清楚二人的密謀,此時他還在催促著各部抓緊時間前往城頭支援。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目露凶光的王卉暴起發難,縱身一躍抽刀砍向李堅。


    見王卉動了手,趙槐大喝一聲“殺”隨即砍翻了兩個其他部曲的士兵。


    李堅完全沒料到這一幕,躲閃不及的他眼看著便要喪命,好在他的親兵飛身上前,用身體為李堅擋下了這一刀。


    砍中替死鬼的王卉暗罵一聲“晦氣”,隨即掄刀再攻。


    見渾身是血的親兵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李堅勃然大怒,提槍刺向王卉。


    這會兒功夫他已經不需要問王卉為何要反水了,因為此時不是他死便是王卉亡,問話這些都太多餘了!


    在王卉和趙槐動手後,城中後備隊頓時亂作一團,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


    城中的後備隊加在一起也不過兩千人, 而光是跟王卉和趙槐動手的士兵便有七八百。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王卉他們便已經砍翻了一大片不知所措的冀州軍士兵。


    但此時李堅卻是無暇理會不遠處的亂局,因為此時他正與王卉戰作一團,哪有閑工夫管其他事?


    不僅是他倆,就連二人的親兵都激戰正酣,你來我往拚殺的甚是熱鬧。


    不多時,膀大腰圓的趙槐便拎著環首刀加入了戰團。


    李堅的武藝雖說略高於王卉二人,但好虎尚且架不住群狼,更別提形單影隻的李堅了。


    在王卉和趙槐的圍毆下,李堅很快便已顯現出頹勢,被二人打的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戰不多時,躲閃不及的李堅被趙槐一刀砍在了左臂上。


    雖然有鎧甲保護,但李堅的胳膊仍被開了一道口子。


    “嘶……”李堅疼的直吸冷氣,傷口處登時血流如注。


    本來李堅便不是王卉二人的對手,如今又傷了一隻胳膊,眼下的情況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李堅的親兵有心上前救主,可王卉和趙槐的親兵死死的纏住了他們,不肯放他們過去幫忙,於是乎李堅隻得自己麵對危局。


    又戰了七八個回合,王卉一刀砍在了李堅的前胸上,四濺的火花驚的李堅眼皮一跳。


    好在這次鎧甲發揮出了應有的保護作用,李堅這才僥幸逃過了一劫。


    得勢不饒人的王卉欺身再攻,一記窩心腳踹在了適才劈砍之處。


    李堅踉蹌著朝後退去,趙槐趁機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受擊的李堅身子一顫,這時王卉的環首刀卻又呼嘯而至。


    見狀李堅連忙側過身子躲避,不料趙槐揮刀從另一側攻來,避無可避的李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隻見一道寒芒閃過,李堅的首級飛起老高,濺射的汙血灑了一地。


    伴隨著李堅的屍體倒地,這場戰鬥到此便劃上了句號。


    除掉李堅後,王卉順理成章的獲得了後備隊的掌控權。


    對於那些不願獻城投降的昔日袍澤,王卉毫不猶豫的命人將其斬殺。


    “就你們清高是吧?好好好,那爾等就陪著李堅一起上路吧!”王卉暗道。


    ……


    在李堅戰死前不久,正在奮力守城的李皮接到了王卉等人反水的消息。


    聽聞此事後,李皮如遭雷擊,滿是血汙的臉上露出了無奈與嘲諷之色。


    如果說先前李皮尚有三成勝算的話,如今他已經連半點勝算都沒有了。


    這場攻堅戰,他必敗無疑!


    既是如此,那李皮便沒必要再繼續堅持下去了。


    他有不能投降的理由,但他麾下的士兵和臨時被捉來的青壯卻沒有!


    換而言之,李皮想保全家人,他自己盡忠即可,沒必要拉上手底下這群人當墊背的。


    片刻後,李皮象征性的整了整衣冠,隨即朗聲道:“爾等都降了吧!”


    緊接著,李皮麵向家人所在的方向彎腰鞠了一躬。


    “主公,李某不曾負您,望您莫要負了李某的父母妻兒!”李皮眼含熱淚道。


    話罷,李皮將佩劍橫在了脖子上,幹脆利落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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