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士們,打起精神來,同我禦敵!”倒提長刀的文聘朗聲道。


    “待退了敵軍,本將同你們不醉不歸!”文聘振臂高呼道。


    “願隨將軍死戰!”荊州兵們聽後鬥誌昂揚,滿心期待。


    他們所期盼的倒不是那頓不醉不歸的酒宴,而是戰後還能活著。


    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夠酣暢淋漓的喝上一場酒固然不易,但同生死相比,這些便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無論何時活著都是第一要務,要是性命沒了,那麽一切都將無從談起。


    ……


    “咚咚咚!”


    南陽軍中軍之處,幾十名赤膊的鼓手奮力敲響戰鼓,似乎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譜寫序曲。


    伴隨著富有節奏的鼓點聲,南陽兵結成數個方陣,不急不緩的朝前推進著。


    眼下他們距離當陽城尚有段距離,這時候全力衝刺純是有那個大病。


    這就跟跑賽之前的熱身環節把力氣全用光了差不多,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能幹這種事。


    但當抵達了預定位置後,頂在最前麵的南陽兵便立即開始了加速,邁開雙腿飛奔向前。


    “放!”


    待南陽兵進入射程,荊州軍營官們立即扯著嗓子下令道。


    伴隨著急促的叫喊聲,準備多時的弓弩手們立即將鋒銳的箭矢射出。


    “咻咻咻!”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正在衝鋒的南陽兵們忙不迭的舉起了盾牌。


    見此情形,稍微拖後些、推著的攻城車的南陽兵立即止住了腳步,扛著撞木的力士們同樣如此。


    眼下他們連自己都尚且護不住,就更別提這些笨重的攻城器械了。


    在荊州軍肆意傾瀉著箭雨之時,頂著大盾的南陽兵們正在艱難的朝前推進著。


    踩在同伴用血肉開辟出的道路上,南陽兵心中有悲憤,也有難過、迷茫和恐懼。


    ……


    “還射!”


    待雙方距離接近後,南陽軍營官立即下達了對射的指令。


    盡管低打高有著諸多不便,但此刻他們能做的十分有限,這已經可以算是最優選擇了。


    在雲梯搭好後,舍槍提刀的張繡高聲喝道:“弟兄們,爾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為的不就是先登之榮耀麽?”


    “你我皆是甲堅兵利、驍勇善戰之徒,多的話我便不多說了。”


    “主公有言,先登當陽者,官升三級,賞千金!”


    “隨我登城,斬將奪旗,立不世功!”


    話音落下,一眾南陽先登俱是麵紅耳赤道:“殺啊!”


    所謂“溫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眼下畫餅無疑是收益最大化的時刻。


    雖說張繡的話術不怎麽樣,但這群善於搏命的先登仍跟打了雞血一般,似乎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


    眼看著敵人的雲梯架在了城牆上,但文聘並沒有露出半點慌亂的表情,因為在攻堅戰時發生這種事實在是再尋常不過。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這群匹夫已經打到咱們家門口了!”


    “弟兄們,可敢隨我一道,殺得他們片甲不得回還?!”文聘負手而立,口中高聲道。


    聽了文聘的話,守城的荊州軍俱是大受鼓舞,扯著嗓子喊道:“願隨將軍死戰!”


    接下來的時間裏,當陽城如同個巨大的磨盤一般,肆無忌憚的吞噬著雙方士兵的性命。


    這方天地宛若一個不停運轉的絞肉機,送進去的是完整的人,可出來的卻是無頭屍體和殘肢斷骸。


    張繡接連帶人衝了數次,但最終的結果卻都是無功而返。


    看上去並不算堅固的當陽城不知為何成為了銅牆鐵壁,任由張繡如何努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一架架雲梯被搭在城牆上,但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被守軍給掀了下去,上邊的先登被摔的血肉模糊,極為淒慘。


    在密不透風的箭雨下,即便是張繡身手矯健亦是中了兩箭。


    所幸有鎧甲傍身,因此傷勢並不嚴重,折斷箭頭後勉強還能帶隊繼續衝。


    看著張繡那狼狽不堪的身影,文聘嗤笑道:“敗軍之將,焉敢言勇?”


    進攻受挫後,張繡雖是有些惱怒,但他並未就此放棄。


    本身他就是戴罪立功的狀態,要是再不做點成績出來,等回去之後哪裏會有他的好果子吃?


    就算今個兒拿不下當陽城,那張繡也得再把自己搞的狼狽些,至少眼下的兩箭還不夠。


    要是再多中幾箭,此戰的勝敗就跟張繡關係不大了。


    他都已經被人抬回去了,袁術再怎麽生氣也不會過多責怪他。


    當然了,這裏邊的度張繡得把握好,要是一不小心被射殘了那可就虧大了!


    從張繡的心理活動便能看出這家夥算不上一個純粹的武夫,該有的小心思張繡一點都不缺。


    但此事也跟張繡的成長環境有關,在西涼那種地方,太過純粹的人一般都活不長。


    張繡這個土生土長的西涼人,不玩點腦子根本活不到現在。


    說他不夠聰明隻是在打仗和玩計謀這方麵,此事並不代表人家缺少情商。


    要是張繡沒點自己的打算,那他當初也不會舍掉董卓改投袁術了。


    “弟兄們,老子打小就愛啃硬骨頭,爾等呢?”張繡喝問道。


    “區區一個當陽城,有何懼哉?”


    “眼下你我皆已沒了退路,想活命唯有攻下當陽這一條道可以走。”


    “攻城車已經抵達,待會敵軍肯定會把重心放在銷毀攻城車上麵。”


    “如此咱們的機會便來了!”


    流矢襲來,張繡揮刀擊落,而後繼續給先登們打著雞血。


    但此刻畫餅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張繡的話術也不怎麽樣,所以先登們的反應並不算熱烈。


    可張繡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其他的隻能交給天意。


    如同張繡預料的那般,攻城車向前推進時遭到了守軍的“重點關照”,箭矢和滾木礌石如同不要錢一般肆意灑落。


    借此機會,張繡帶隊開始了新一輪的衝鋒。


    手持環首刀的張繡一個箭步躍上雲梯,迅速向上攀爬。


    胡車兒則是選擇了張繡身旁的雲梯,時刻注意著敵人的動向。


    其餘南陽先登亦是紛紛爬上雲梯,口銜刀、頭頂盾奮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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