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沸也是年紀大了容易著急,這點可以理解。忽略了兩人和他一樣,是從高處跳下的事實,視野覆蓋麵積大嘛~還有就是百眼一族妖如其名,可不是白叫的。兩百多米的平地距離沒有任何遮擋,經過剛才和曲鼩一戰別說是個土包了,就算一隻鑽地而出的螞蟻也逃不掉千眼的眼睛。


    兩人從一開始都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並在尋找足印線索的時候悄悄互換了意見。至於老王頭從上到下飛出的布鞋,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因為先入為主的主觀思想和對諜戰劇情的向往,再加上老王頭躲藏的樹梢枝繁葉茂。兩個大聰明固執的認為,王沸和皇甫闌珊就是被那種土包擄走的。想要找到他們的線索,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也陷入危險,然後見機行事。


    也就是那坨土包過於謹慎,移動緩慢才給了薛偉千眼破譯布鞋的機會,原地等待顯得不那麽突兀。要不倆人為了等土包靠近,不一定能想出什麽奇葩理由呢。


    “這破布鞋一聞就是雙老汗腳,眼兒眼兒你知道現代刑偵有種學術叫做彈道學不?”薛偉和白浪一樣,隻要覺得熟絡的人都會給人家胡起外號,一是顯得親昵二是單純覺得好玩。


    “嗯,神劇裏麵看過,好像是根據彈丸從開始到終點的運動規律,來推斷出伴隨現象的一種研究性學科,其研究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剛體動力學、氣體動力學、空氣動力學、彈塑性力學、化學熱力學以及燃燒理論、爆炸動力學、撞擊動力學、優化理論和現代計算技術等等。”千眼一通專業術語下來,薛偉眼睛瞪的比他都圓!從驚愕的眼神唏噓的胡茬還有微張的小嘴中可以分析出來——偉哥沒有聽懂。


    “呃……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東西講究個經驗,別看你天花亂墜地說了一大堆理論知識,沒有在實際應用中得到驗證的純粹扯淡。你不要因為我說過你有前途,就開始瞎顯擺,年輕人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知道不?”偉哥手指關機使勁鑽了鑽千眼太陽穴,然後當麵打了響指悄悄指了指王沸躲身的大樹:“第一隻鞋擊中我頭部的方向和力度,還有第二隻鞋子在地上擦出的痕跡,摩斯大佬隻能在那棵樹上。”


    千眼從薛偉腋下倒著看那附近唯一的一棵參天大樹,和它周圍成排的新栽樹苗,對偉哥的欽佩之情悠然而生!這要是沒有個百八十年的觀察功力,誰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當然了,這種在常人眼中智商超過二十都能做出得判斷,在裏世界中確實不是這麽明顯。因為有太多不常見到的妖族、新奇事物、神奇生物、奇特功法在了,不能用人類的尋常思維進行思索判斷。沒有十足把握,是無法排除一些憑空出現臭布鞋的可能性的,真實案例請參考來無影去無蹤的時兮小朋友~


    “出招提醒卻不露麵,必有顧慮!人家不願出來咱們也別打擾,先把後麵土包裏的玩意收拾了再說,到哪了這會?”


    千眼點點頭假裝不經意地脫身,伸了個懶腰,掃了眼一馬平川什麽都沒有的身後,懶腰動作都沒斷就扭著身子回來:“嗯……土包沒了,不知道哪去了……”剛說完,腳下一陣猛烈晃動,地麵上憑空出現七八處氣口向外噴射土塵,不時還有黏液、軀殼、肉塊被夾雜其中散落滿天。


    樹上的王沸心中霎時一緊,壞了!能造成這個動靜,是種子發芽了!


    薛偉和千眼相互攙扶著,在晃動中穩住身形。好在噴射的氣孔隻存在於一個方向,偉哥果斷出手拉著千眼向相反地方狂奔,歪歪扭扭地跑了幾十米。沒想到這一舉動徹底驚到了王沸,這時候的老王頭也不管什麽暴露不暴露了,藤條一甩打開麵前樹叢對著二人大喊:“別跑!站住不要動!它能感受震動!”


    “欸?老王?破鞋是你……”噗的一聲!一根十丈粗細的灰色藤柱在二人腳下破土而出直衝天空,一直頂到三四十米高度才停止生長。被巨力衝飛的薛偉和千眼,在空中失力翻轉像是斷線的風箏。突如其來的衝擊和急速旋轉還有猛然升起的高度,讓千眼小朋友滿眼一翻大腦直接進入保護性休眠狀態,眼瞅著是暈過去了。


    薛偉狀態稍微好點,但也僅限於沒有暈倒。整個人在空中翻滾的五髒六腑一會擠到一起,一會甩開一片……因為重力的緣故,當偉哥飛到將近三十米的高度的時候,上升的速度已經很慢了,甚至最後在空中有了短暫停留漂浮的錯覺。


    抓住瞬間的失重機會,薛偉眨巴著眼睛,第一次看清自己是被什麽東西擊飛的。這是,灰色的定海神針?不對,表麵沒有這麽光滑,上麵應該刻的有字才對;灰色的長蟲?也不像,表麵連個鱗片都沒有;蚯蚓?沒有這麽大的吧,而且立不起來……胡思亂想的念頭一閃而過,灰色的柱子水平轉動,巨大的身子和地麵先接觸摩擦發出嗡嗡的悶響。


    達到高點,然後墜落。偉哥平躺後仰著直直落下,就在將要與地麵撞擊的最後一刻,灰色的柱子終於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身。無數豎狀的裂縫參差不齊一張一翕,隱約可以看到內部鋸齒樣內壁。中間幾個最大的裂縫上,還卡著某種叫不上名字的甲蟲殘肢,其中一隻半條身子已經被柱子吞沒,外露的前身無助地晃動觸手四處掙紮。


    “這……也太惡心了……”薛偉選擇的最後動作,竟然是對著那條半身甲蟲的複眼開了一槍……


    咚!咚……兩聲重物落地,地麵激起一陣塵土,一把製式手槍跌跌撞撞地滾出塵煙躺倒在地。與灰色藤柱巨大的體積相比,這兩朵開在土中的小花,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本意救人,卻意外釀成大禍的王沸,模樣瞬間蒼老了幾十歲。隨手將皇甫闌珊安頓在樹上,老頭失魂落魄地滑下樹幹,光著腳板奔向塵煙之中。四下無人的環境中,除了灰藤咀嚼甲蟲的刺耳聲音外,就隻剩下老王的喃喃自語在不斷回蕩:“不……不該啊……不該長成如此啊……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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