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爾西斯。至於他的性格,一言難盡,隻能說是位十分擅長隱忍的魔物。”威廉的眼神閃了閃,“在沒有絕對的把握消滅對手之前,他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敵意。在這世界上,絕對沒有誰比他更加狡詐和擅長隱藏情緒。” “聽起來似乎是個很厲害的魔物。”王晨轉了轉眸,半晌反駁道:“不過你這後半句話我可不能讚同,威廉。” “要知道,人類很有趣,各種各樣的人都存在。” “也許就有這麽一個人,他比莫爾西斯更能隱忍。” 或許比前任魔王長子更會隱忍的候選人之一,周子慕,現在正在網聊中。 而他唯一的聊友,還是那隻懶豬。在被他戲弄了無數次後,對方終於忍無可忍了。 懶豬:我實在很奇怪,為什麽你現在有這麽多時間來煩我,你很閑嗎十缺九損:很閑啊。 懶豬:那你自己出門找樂子,別總來煩我。 十缺九損:可我現在不能出門,隻能去煩你。 懶豬:……你被關起來了? 十缺九損:不僅被關起來了,還被限製了自由,不能隨意出入。 懶豬:聽起來好像很慘,那你就沒有想過越獄? 周子慕好笑,別說他現在是在醫院,就算真的是在監獄,憑他這副身體又能做出什麽來?然而下一秒,他卻想到什麽,眼神中泛出異樣的光彩。 十缺九損:真是感謝你的建議!那麽我現在就去實施。 懶豬:實施?實施什麽? 十缺九損:越獄。 劉濤愣愣地看著對方黑掉的頭像,有些傻眼的對著身旁的人道:“他真的去了?” 身邊的鳥人似笑非笑,“你說呢?要不要去看看?” “看,怎麽看?我又不知道他在哪。誰知道在哪個荒山野地?” “我知道他在哪。”鳥人笑了笑,“要不要我告訴你?” “……有條件?” “沒有。” “那你會這麽好心?”劉濤不敢置信。 鳥人微笑。“我這不是好心,隻是想讓你去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想看一看這個將死之人,現在還能折騰出什麽名堂來。”他對劉濤笑道:“對於人類,我們一向都是很有興致和耐心。” 周子慕關上電腦,想起那個剛剛新鮮出爐的主意,嘴角不由有了笑意。 他這幾天一直在觀察周圍的人,但是收獲甚少,對於李華盛夫婦的真正目的,他還是沒有摸出線索。無論是李華盛,還是張馨瑜,都隻在他麵前表現出他們願意顯現出的一麵,溫情和關愛。 而這些,並不是周子慕想要看到的。他想要撕開這些假麵,看清楚這些人最真實的一麵! 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可以觀察所有人最直接情緒的好辦法,那就是——失蹤。 一個癱子想要自己搞失蹤,聽起來是天方夜譚,其實非常簡單。 簡單到,當一個小時後,巡房的護士看見周子慕空空蕩蕩的病床,和動也沒有動一下的輪椅時,直接發出了一聲尖叫! 周子慕,就這樣消失不見,從所有人眼裏。 末引: 低矮的屋簷,漆黑的牆角,永遠不會照進屋裏來的陽光。 這一切就是他有記憶來所能看到的世界。 他是個癱子,是個沒用的人。這些事情,還很年幼的時候他就從周圍人同情憐憫、避諱嫌棄的目光中發現了。 而且他更是生活在一個貧窮的家庭,這一輩子更不要想有什麽出路。 他明白這一切,隻是心中隱隱有些不甘。 為什麽是我,為什麽偏偏是我! 成年後,他又明白了這世界本來就是不公的。快樂的人依舊快樂,不幸的人永遠不幸。 而他能做些什麽呢?想了許久,他終於明白過來。 既然他不幸,那就把更多的人拖入這漩渦,與他一道!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審不搞人身攻擊,咱們來精神攻擊。 上下引很明顯,上引是弟弟,末引是周子慕。 第38章 第五審·劬勞五 引: 他從小就擁有的不多,或者說,很少。 正因為擁有的少,所以他格外珍惜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向來不準別人動分毫。 若是有人想搶,那先要問問他肯不肯! 而答案,向來是不! 即使身體殘疾,他心裏的那頭野獸也絲毫不弱小,能夠把一切妄圖搶奪的人啃噬地粉碎。 ------------------------------- 一擔之力,便挑一擔的重活。 十夫之力,便要承受遠勝常人的責任。 千鈞之力,便要承擔更多的職責與義務。 也就是俗話說的,有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 在尋常人眼中,一個下肢不能行走、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做些什麽呢?恐怕十個人中九個會認為他什麽都不能做,剩下的一個估摸著他可以做些不費力氣的腦力活。 但是誰能想到,就是這麽一個看似生活都不能自理的人,竟然還可以自己把自己搞沒了呢? 沒有人這麽認為。所以在發現周子慕不見後,所有人認為他是被人綁走了。 李華盛站到病房裏,臉當下就黑了,而張馨瑜則是索性自己也暈倒住院。 一大幫人急匆匆地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病房後,也沒再待多久,便四處奔波開了。聯絡人事的去聯絡,找人的找人,各忙各的,真是不可開交。 而等著一大幫人都走了之後,原本一下子鬧騰起來的病房又寂靜下去。 人去樓空,透著一股森森的味道。 差不多半小時後,連巡防的護士都不會再從這間特等病房走過,就怕觸了黴頭。周子慕失蹤,李華盛沒有把罪名怪到醫院看護不力上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隻有鍾上不停走動的秒針,時時地發出哢嚓聲。 一聲,一聲,又一聲,好似要敲進人心裏。 床下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響聲,這聲音極不引人注意,輕微地幾不可見。直到過了好一會,聲音才稍大起來,一直慘白的手從病床地下伸出,看起來就好像是索命的幽魂。 接著便是一整隻胳膊,然後是半個肩膀,等到這個人用雙手匍匐在地,將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拖出來後,才發現這竟是已經失蹤的周子慕! 他竟然是躲藏在床下?他一個半身不遂的人,是怎麽把自己塞到這窄窄的床隙下的? 隻見周子慕原本就白的臉色,此時更加是慘白得透青。他緊咬著唇,額間青筋暴露,可見在隱忍著極大的痛苦。 然而在這等劇痛之下,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笑意,一絲真真暢快的笑意! 隻有周子慕自己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有多麽雀躍! 他掰著自己的雙腿,把自己掛在床下的橫杠上數個小時,幾乎痛的就要昏厥過去,為的就是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折磨自己,驚嚇別人,隻為調查一下自己親生父母,有耐心有心性做這些事情的周子慕,心理怕是早就不似常人。 而現在,確認不會再有人進房後,他才像僵屍一樣從床下爬出來,舀起旁邊的筆記本電腦。 要想知道一個人對自己的兒子究竟是懷的什麽心態,便去看他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做了些什麽。 周子慕在鍵盤上敲擊了一會,調出醫院的監控視頻。看他手法,顯然已經不是第一回幹這種入侵係統的事。這一手不為人知的黑客本事,便是他隱藏的最大秘密。 監控視頻內,隻看到李華盛臉色不虞地離開病房,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醫院,而是向院長室走去。監控上顯示,他是足足在院長室待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接著便去張馨瑜休息的房間,沒有再離開醫院。 看到這裏,周子慕嘴上掛起一抹冷笑。 連自己親生兒子失蹤這樣的事,這人都如此沉著冷靜的處理,有心思去和院長密聊,看望妻子,卻偏偏沒有時間去關注一下兒子的失蹤情況。 或許他是全權交給部下去處理,可這也看出李華盛其實,是不怎麽掛心周子慕的。 但是這幾天他偏偏裝出一副憂心關心的模樣來,究竟是為何? 周子慕十指翻飛,在網上搜尋李家的消息。李華盛不是什麽大名人,網絡上也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但是周子慕還是搜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李明儀,李華盛之子,半年前病重入院,住的也正是n市第一醫院。 看見這一行信息的瞬間,周子慕先是心涼了半截,接著便鬆了一口氣。他眼中閃過鬼魅的光芒,繼續調查這李明儀的信息。直到情況一點一滴在他眼前顯現,他嘴角的笑紋越擴越大。 有趣,真是有趣! 這李明儀是他親弟,而且是從小錦衣玉食天之驕子!兩個親兄弟,生長環境卻如此天差地別,猶如雲泥,豈不有趣? 無趣,又實在無趣! 李明儀心髒不好重病在床,除非能生生地換了一顆心髒,否則藥石惘然。若李華盛真是抱著這種心思把他找來,這劇情未免也太無聊。 他周子慕的心是那麽好奪的?你李明儀想要,也要問我肯不肯給! 正在周子慕精神奕奕地想要探索進一步的消息時,黑暗中悄無聲息地伸出一雙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全神貫注的周子慕,膽子再大也差點被這“神來之手”給嚇出魂來! 被人發現了?他瞬息間定下心神,準備回頭看去。 “終於找到你了!怎麽,還沒越獄?” 聽見這個聲音,周子慕詫異地望向黑暗中的那人。 中等個子,普通的樣貌,笑起來就是個開朗的年輕人,而他這一句話,卻讓周子慕驀地心沉下來。他敏感地從對話的話語裏,發現其身份。 “懶豬?” “是我!”劉濤笑眯眯道。 “你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