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情況就變了。我都看不清景弦是怎麽出手的,一眨眼他就跟沈小曦纏鬥上了,兩人的對招是目不暇接,我隻能看見兩道虛影在來回晃動,卻一點都不知道這兩個人都出了些什麽招式。 魏莊將我往後一扔,口中低吼了一句:“黃泉水起!”這話像是咒語,下一秒小黑水就擴大了一倍出現在我身下,將我馱著往其他地方飛奔。 我也知道自己是個拖油瓶,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我越來越遠。小黑水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那些人就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但我剛才沒有得到答案,那就是景弦的另一半魂魄在哪裏。 移魂咒,顧名思義就是將靈魂移到別處。這個別處必然是一個實體,比如眼前這棵樹。 白絮一手拿著火把,頭仰起看著那樹上的枝繁葉茂,還有樹幹輕微地顫動。我被小黑水一拖到這兒,小黑水就不敢往前了。他看著白絮和那棵樹瑟瑟發抖,充分地暴露了一個從以前就存在的問題,小黑水怕景弦及其門下弟子。 “這棵樹怎麽了?”我從它背上爬下來,看到白絮還是站在樹前對著那樹發呆。 白絮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隻一雙眼睛靈動異常。他的雙眼漸漸浮出擔憂,說話的聲音也變得細小,“這棵樹裏的魂似乎不是景弦。” 我聽得頭皮發麻,連忙隨著他一起抬頭看去,隻見樹枝間的抖動越來越大,隻是他口不能言,否則現在定會說些討饒的話。 “那這是誰的?” 白絮回道:“我不敢肯定。”他將那火把塞給我,將指頭咬破,猛地在樹幹上畫了一個符,我認得這個符紋,是移魂咒的。但是他一畫完,就將那帶著手的手指往我額上一點,我的身體就頓住,根本就動不了了。雖然還能感受周圍的意識,但那手已經不受控製地舉了起來,然後閃電般地出手向魏莊擊去。 這身手完全就是將我的潛能激發了出來,那動作和速度,突破極限了。但是白絮不過一抬手就製伏了我,冷聲問道:“你是誰?” 我嘴巴張開,用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道:“你不需要知道。” 根據這個聲音,我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居然是寧蚚那個禍害,但是為什麽會是這個人,而不是景弦?我心中奇怪不已,而寧蚚給出了我解釋。 “移魂咒可不隻有一個人會。” 這句話讓我明白我們又中計了。我叔父的移魂咒還是景弦教的,自然景弦也知道移魂咒一說。白絮沉默了一會兒向寧蚚求證道:“你是被秦三帶進來的?” 我嘴角自己的嘴角扯開了一下,“除了他,還能有誰?” 白絮沒說話,臉上一片漠然。但我卻想向他咆哮,讓他快點去這個東西從我身體裏拉出去。我的耳中又聽見寧蚚的聲音,“你將我放到沈曦的身體裏,不怕我不出來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很想知道,而白絮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白絮眼皮都不抬一下地出手向我擊來,寧蚚扭身躲開,但白絮的手也跟著寧蚚的動作而變化,就像是蛇一樣地將寧蚚纏繞住。手指如鉤,紮進了我的心髒,接著猛然一扯。 那疼痛真像是心髒被人連根□一樣,疼得我彎下腰來。寧蚚的魂被白絮捏在手裏,他這時的眉目有些慈悲的意味,看著手中跳動的火焰,歎了口氣:“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先上路吧。” 他手掌合攏,將那火焰包裹在手心。但寧蚚哪是那種輕易便能製服的人,囂聲陡起,尖銳刺耳卻遠播千裏。我暗道糟糕,這不會是給景弦發信息吧? 但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寧蚚還是化作了一縷青煙,飄散在空氣中。 白絮歎了口氣,抬腳向戰鬥那兒走去。他一步便能邁出三丈,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我眼前。我蹲下地上緩過神,小黑水湊到我身後,用大尾巴給我撫著背。 “喵嗚?”他忽然輕叫了一聲,瞬間將我又駝了起來,往其他地方狂奔。我回頭,原先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是秦三。不過幾日不見,他的頭發就白了。他抬頭看著我這邊,眼神不悲不喜。 “沈曦。”忽然,他出聲叫了我一聲。這聲音淒切悲傷,著實把我嚇了一跳。 “我不會再害你了。”他說完這話就又說道:“魏少將他們不會是景大師的對手,你快些逃走吧!” 我讓小黑水停住,隔著他二十多米地看著他。小黑水雖然是水做的,但是那動作和各個水鼓起的狀態也讓我知道它在警惕,隨時準備離開。 “你知道什麽?”此時,我也不想繞彎了,開門見山地問他。 秦三低著眼,說:“那日我被白絮請去商議時,便是受了景大師的命令,去把他的魂魄換成寧蚚的。臨走時,我曾想向魏少將提起這事,可我不敢。景大師的魂魄當時就在我身上,我隻能告訴他來日再見。” “但就是這一句,也讓景大師對我不再信任。他將我關在了與你叔父相同的地牢裏,我現在不過是依照你叔父留在地牢中的口訣,強行將自己的魂魄送出來而已,所以你不必害怕。”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他,這個秦三是矛盾的,他一方麵加害於我們,一方麵又要向我們示弱,希望我們原諒他。試問我們怎麽能原諒傷害過我們的人?孔子說以德報怨,但那原句都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他站在那兒,平靜地看著我,說:“景大師如果殺了天鬼和魏少將,必然不會為難你。白絮是他徒兒,終究是下不了狠手的。沈伯真從小便要謀害他,景大師還不是隻將他關在牢中。你趁此機會也算是脫離了這件事,不如現在就走遠些,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回來重新開始。” 這話聽那意思是在為我著想,但我仔細想就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兒。剛才我不知道魏莊他們鬥不過景弦,離開是不想做拖油瓶。現在我知道了,要是還離開,就不是個人。 我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婆孩子去送死?就算打不過,我也不能走。 “你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問秦三,不明白他這些話為什麽要對我說,他一開始在意的人不就是魏莊嗎? 秦三沉默了一會兒,才欠揍地答道:“生未能同時,死何不同日?” 這話文縐縐,但是其意就是直指魏莊。這人是想跟魏莊同年同月同日死,還真夠扯淡的。我心裏不是個滋味,看著他的表情更是不爽。 畢竟我對魏莊,若無愛,哪來的恨? 作者有話要說:以後都是早上八點左右更新。晚上寫一點,早上爬起來寫一點這樣。☆、分身有術 天空灰蒙蒙的,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我坐在小黑水背上,看著對麵的秦三。他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很好欺負。但這是個狠角色,我是明白的。從一開始他出現的時候就明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廢了自己的手,現在也是這樣,寧願毀去自己,也要跟魏莊死在同一個日子。 但是,他不會如願的。 “魏莊不會死。”我告訴秦三,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我之所以這麽相信,就是因為現在我除了相信叔父之外,實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說服自己躍動的心。叔父一定不會出錯的,他既然這麽安排下來了,我們就一定會戰勝景弦這個怪物的。 小黑水帶著我向其他地方跑去,逃往附近的最高點。我不能在近處觀戰,但是隻要路上順個望遠鏡什麽的就能讓我全程參與進去。 可是計劃永遠都是趕不上變化。當小黑水在快速移動的同時,一個球形閃電驀地在前方炸開,掀起的塵土和電流湧向四方。小黑水不怕電,那些電流進入它的身體,讓它粗大了一倍有餘。電流閃爍著駭人的藍光,在它的嘴上匯聚成兩顆巨大的電牙。 一個人影降落在那兒,伴隨著其他三道人影。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景弦居然不期而至,讓人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魏莊和沈小曦不自覺地擋在我身前,前者更是衝我比出手勢,讓我快走。 小黑水本來威武的模樣一見到景弦就萎了,閃亮的電牙也含在了嘴巴裏,止不住地向後退。但是景弦這個人的實力和我的運氣是成反比的,他越厲害,我就越倒黴。 我倒黴嗎?那是相當的。 沈小曦陡然出手,我看在眼裏覺得他急躁了,但是他的下一句話就讓人止不住地感動。 “爹,快走!”他大喝一聲,更是拚命地跟景弦纏鬥在了一塊兒。 我當然是順從的後退,心中恐懼與希望並存。景弦看也不看沈小曦的攻擊,徑自向我這邊衝來。這下我算是明白這人的招數了,先找軟蛋捏。 軟蛋是誰?在一眾非正常人類之中,這個稱號當然就落在我的頭上。我隻能逃走,盡量避免成為他們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