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裏克看著卡爾那認真的表情,以及對方用迪戈裏先生來稱呼自己。


    也知道現在卡爾應該很生氣,但心中的疑惑驅使著他,還是在整理心情之後開口問道。


    “首先你要告訴我,這些精神藥物的原材料是從哪來的,雖然你有海關的報關單。”


    “但我想按照現在美國聯邦政府的法律規定,這些藥物的進口應該是非常複雜的過程。”


    “你應該不是通過正規渠道做到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通過正規渠道。”卡爾滿臉都寫著不爽,“難道在你的眼裏,我就這麽不愛守規矩嗎?”


    “不是。”塞德裏克認真的搖頭說道,“你肯定不會完全違背規則,但我和你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


    “已經總結出了一些規律,那就是當現有規則對你有利的時候,你就毫不猶豫的扞衛它並遵守它。”


    “可是一旦規則對你不利,你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鑽規則的漏洞,如果沒有漏洞可鑽的話。”


    “那就跳出現有規則,或者直接毀掉它。”


    說著,塞德裏克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通過正規渠道進口這個規則,對你來說就不怎麽有利,因為它會增加你的成本。”


    “一旦涉及到你的收益,你必然會使一些手段,以期待將收益最大。”


    卡爾輕咳一聲,幽幽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傻冬瓜,心想對方怎麽變聰明了,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平靜的開口道。


    “恭喜你猜對了迪戈裏先生,這些阿片類藥物的原材料進口,確實不是通過正規渠道。”


    “其中的絕大部分,都是通過美國聯邦禁毒署獲得的。”


    “什麽??”塞德裏克眼神中寫滿著疑惑,“聯邦禁毒署的人,幫你進口阿片類藥物的原材料?”


    “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嗎?”


    卡爾看著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伸出右手拍了拍對方的大腦門,有些無奈的說道。


    “剛剛不是還挺聰明的嘛?怎麽現在智商又下降了這麽多,這有什麽難以理解的。”


    “聯邦禁毒署一年要收繳接近兩三噸重的,各色阿片類藥物,這些藥物的銷毀工作。”


    “需要耗費一大筆資金,我將這些原材料接到工廠裏,通過加工生產成x1型戒毒藥品。”


    “拿到市場上銷售,可以獲得大筆的資金,不但可以幫他們節省這筆銷毀工作的資金支出。”


    “每年還能抽出2%的利潤,以讚助基金的名義,提高那些警員的福利待遇,雙贏的買賣,他們當然也願意幫我。”


    聞言,塞德裏克再次震驚了,他從沒有想過生意還可以這麽做,不過仔細的思考了一番之後。


    如果卡爾沒有騙他,那麽這樣看來這也是件好事,他舒了口氣緩緩說道。


    “好吧,我相信你沒有撒謊,那麽我的第二個問題,你做這些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家夥嗎?”


    “我不否認你這麽做,是在為這個社會做一件好事,但我有點懷疑你的動機。”


    聽到這話,卡爾真的快要氣炸了,用右手用力的嗯著塞德裏克的臉蛋,沒好氣的抱怨道。


    “我也有點懷疑我當時和你見第一麵的時候,為什麽要和你打招呼,當時我腦袋裏肯定是進了水。”


    “才會將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家夥,放在自己的身邊,那麽現在我告訴你迪戈裏先生。”


    “你沒有必要懷疑我的動力,我這麽做就單純隻是為了賺錢,而且你也沒必要感謝我。”


    “滿足了你內心的良心需要,為這個社會做了件好事,我可以100%的向你保證。”


    “這些藥物雖然像是減肥中的零卡糖,但它不會改變任何事物。”


    “為什麽?”被擰著臉蛋的塞德裏克,哪怕疼的直吸涼氣,還是忍不住的繼續問道。


    卡爾則繼續一邊懲罰著對方,一邊繼續解釋道。


    “因為很簡單,那些沉迷於藥物幻境中的人群,根本不會因為這些新的藥物出現,而徹底的改變他們的生活。”


    “雖然這些藥物,隻需要一兩個療程,就能夠徹底幫他們戒斷生理上對於那些藥物的依賴。”


    “可是生活上的呢?精神上的呢?沒有體麵的工作,被拋棄在社會邊角那裏的人群。”


    “唯一的結果就是在這些幻境中,慢慢的腐爛掉,而且我的藥可不便宜,他們也不可能長期吃得起。”


    說到這,卡爾也索性攤牌了,攤著雙手說道。


    “並且我告訴你,我之所以要和美國禁毒署合作,明麵上是為了支持打擊毒品的工作。”


    “實際上也不過是為了在市場上,減少一些同類產品的競爭,當他們那些劣質的藥物無法流入市場。”


    “一款由正規公司生產,通過多方認證,並且副作用幾乎為0的正規藥物,將形成怎樣的壟斷結構。”


    “壟斷永遠是最賺錢的,你想的沒錯,我隻喜歡金錢,現在這個解釋你滿意了吧。”


    卡爾將頭扭過去不再看對方一眼。


    塞德裏克低著腦袋,表情痛苦的在那沉默著。


    他實在是想不通,如果說在加沙的那片土地上看到的一切慘劇,還能用簡單的善惡進行劃分。


    如果說在克裏米亞半島看到的一切,還可以用過往的曆史進行解釋。


    可是在這近一年的學習時間當中,他閱讀了無數麻瓜的書籍,不管是政治還是經濟層麵。


    那些著作裏麵,對於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國家,無不充滿溢美之詞。


    甚至在自己來到美國之前,自己還看過一本書,書中的作者用多種方麵進行論證。


    表明現在就已經到了曆史的終結點,美國人民已經找到了最完美的製度。


    它將引領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發展,最終帶領全人類走向。


    可實際上呢?在紐約繁華的背後,布魯克林的人們,似乎生活在另一個世界。


    一條馬路竟然可以分割出兩個世界,這是在他來到這裏之前,完全無法想象的。


    無數的疑惑在他腦海中積累,最終塞德裏克緩緩的抬頭,帶著一絲哭腔看向卡爾問道。


    “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這樣,為什麽大家就不能好好相處。”


    “我想不通,我實在是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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