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容易。”杜紹言點頭:“我是直男,這也是人生的汙點。” “……”常生心想這話似乎沒錯,可是怎麽聽著這麽讓人不舒服呢! “不過汙點也要勇於麵對,人要能直視自己的錯誤才能進步,”杜紹言接著說道:“第二呢?” 常生平息一下心中的鬱悶,說道:“第二,我要和少爺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個距離我希望是,”他比個食指交叉的手勢:“十米。” “我家飯廳還沒十米呢!”杜紹言搖頭:“不行,保持什麽距離啊,大不了你以後注意一點不要靠本少爺太近以免又被迷倒。” 常生點點頭:“那我還是走好了。” “誒誒,五米,五米好不好?” “不行。” “那三米?” “不行。” “一米!行了吧?” “怎麽越來越小?” “好好,三米三米,三米夠長了!”杜紹言退後幾大步:“這麽遠,執手相看淚眼都夠不著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 “第三呢?” 常生被弄得思緒紛亂,定定神說道:“第三,我盡量不會再和少爺單獨相處。” “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要有別人在場,像今天這樣的我們單獨在一個房間裏,我會盡量避免。” 杜紹言心想你以為我兩是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啊,又一想雖然是孤男寡男但的確是做了幹柴烈火的事……好吧好吧這對自己也是個監督,杜小少爺點點頭:“行吧。” 常生趕緊說:“少爺不要反悔。” “本少爺怎麽會騙一個下人。”杜紹言攤手:“我保證做到,你也不準再提離開的事,現在快去給我拿點好吃好喝的來!” 常生開始就注意到杜小少爺的衣服鞋子不見了,這時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少爺的衣服鞋子呢?怎麽臉也髒的?出了什麽事?” “本少爺都是為你啊!”杜紹言歎口氣:“我勃起了你要趕快回來……” 約法第一章違反。 杜紹言走過去摁住常生的肩:“結果遇上都是些不講理的人,能回來真不容易啊……” 約法第二章違反。 杜紹言拉住發愣的常生走到床邊躺下:“我已經紅血快掛了,你到床上來給本少爺按摩按摩,再伺候本少爺洗個澡……” 約法第三章違反。 杜紹言還沒意識到,繼續美滋滋地說:“不過你已經答應我不離開了,我就覺得好多了……你怎麽了,怎麽好像臉色不好啊,要不要找醫生看看,該不會是強暴後遺症吧……哎你別走啊……” 第31章 變故1 出站大廳人頭攢動,杜守誠踏上自動扶梯,機場服務人員幫他推著行李車,跟在他的身後。 小偉走在他身側,幫杜先生拎著公文包,邊說道:“先生氣色不太好啊。” 杜守誠扶著水平扶梯的扶手,微微閉著眼睛:“我出國這段時間家裏怎樣?” 小偉回答道:“挺好,大小少爺都放假了,也沒打架,夫人也在忙慈善活動,早出晚歸。” 杜守誠點一下頭:“特別的事有沒有?” “沒有,”小偉想了一下:“就是有天晚上突然停電了一次,後來用了備用電源就好了。” 杜守誠哦了一聲,問道:“怎麽會停電?” 小偉邊走邊說:“不知道,他們說可能是哪裏短路,後來杜律師帶人來看過,重新檢修了電路,現在已經好了,先生放心吧。” 杜守誠卻沒有回答他,他突然身體晃動了一下,栽倒下去。 —— “我覺得吧,哪那麽巧,肯定是那對母子害我!”杜紹言坐在沙發上忿忿地說道,回頭看離他五米之外書桌旁的常生:“這家裏最討厭我的就是那對母子!” “少爺,有件事……”常生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我有一次無意中看到,”常生停頓了一會,說道:“夫人和杜律師在閱覽室裏,杜律師好像摟著夫人……” 杜紹言瞪大眼睛:“你確定沒有看錯人?” 常生回憶著那些畫麵:“應該沒有。” “靠!我就說為什麽堂叔那麽好心張羅著換浴缸裝新機器原來是和那女人勾結!”杜紹言拍桌子站起身:“居然聯手起來害我!不要臉!” “隻是猜測,沒有證據啊。”常生提醒道:“就算少爺和先生說那晚浴缸走電的事,也不能保證走電本身不是意外,而且浴缸已經修好了。” “我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沒給爸爸打電話,我準備等他回來當麵和他分析,他今天就會回來,不過爸爸對那賤女人很好,要是袒護她怎麽辦?” “少爺是先生的親生兒子,先生不會的……” 正說著門突然被敲響了,常生走過去拉開門,美姐站在門外:“小少爺。” 杜紹言回過頭看向她:“什麽事?” “先生他……”女人表情凝重地看著杜紹言:“他在回來的路上昏倒了。” “什麽!”杜紹言衝到門邊:“我爸爸怎麽樣?” “小偉他們送他到醫院,在急救。”美姐望著他焦急的臉:“夫人他們都趕去了,聽說情況……”她停了一下:“不太好。” 杜紹言趕到醫院時繼母和哥哥都已經在那裏,他氣喘籲籲地跑進重症病房,隔著透明的探視玻璃他看見父親正在躺在裏間,眼睛緊閉,一動不動,家裏的保健陳醫生正在病床邊和醫院的醫生交談著什麽。 杜紹言知道父親有很多白發,但從來沒覺得那些白發像今天這樣多這樣刺眼。 他馬上就要進裏間病房,立刻有護士攔住他:“現在還不能進去。” 杜紹言瞪著她:“憑什麽不能!我是他兒子!” “暫時隻有專業醫護人員能進入,方便的時候自然會讓你……” “我不管!” 他直往裏衝,護士拚命攔他,杜紹博從身後抓住弟弟的胳膊:“別鬧了!” 杜紹言回過頭,惡狠狠地說:“輪不到你說我!” 杜紹博不鬆手,口氣一樣凶狠地說:“你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你進去爸爸就能好起來嗎!” 兄弟兩僵持不下,裏間病房的門突然開了,陳醫生走出來:“你們這個時候還不讓杜先生省點心麽?” 杜紹言顧不上和哥哥鬥氣:“我爸怎麽樣?” “問題……”陳醫生停了一會,接著說:“問題不大,我和醫生談過了,主要是操勞過度,身體虛弱,休息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杜紹言不相信:“那為什麽爸爸沒有醒?” “杜先生平時休息不好,這次是好好休息一下,沒有大問題。”陳醫生笑了笑:“小少爺不要太擔心。” 杜紹言望著他,慢慢點頭,他轉過頭看仍然昏迷的父親,感到莫名的驚慌憂慮。 —— “既然醫生都說沒有大問題,”常生安慰道:“那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現代醫學很發達,除了中醫還有西醫,還有很多各式各樣的藥。” 杜紹言趴在床上,頭也不抬,進門半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說。 常生明白這個孩子平時和杜先生關係有些僵,但此時此刻還是真心地擔心,他看著少年沉默的側臉,又安慰:“杜先生會好起來的。”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裏浮現出杜守誠的臉,杜先生年紀五十多歲,在現代社會這還不到退休的年紀,杜家有專職營養師保健師醫師,杜先生應該比普通人還要年輕,但他卻看起來很像一個老人,不僅僅是外表,還有精神。 常生見過很多死亡,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止一次覺得杜先生身上有種風中搖燭的灰敗感,這讓他感到不祥。 也讓他很難說出確定的安慰的話。 杜紹言終於抬起頭,常生以為他要說什麽,結果他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平時乖張任性的少年現在太過安靜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疼。 “我爸爸……”杜紹言又歎了口氣:“我本來怪他偏心,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就一點也不生他氣了。” 常生坐在他身邊勸道:“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先生很疼少爺。” “他疼不疼我我不計較,我隻希望他快點好起來。”杜紹言爬到常生的腿上伏下來,小聲地說:“我有點難過。” 常生也歎口氣,杜紹言毛絨絨的頭枕在他的膝蓋上,他很想撫摸他的頭發安慰他,僅僅是長輩對於孩子的安慰,他猶豫了一會,終於將手放上去。 杜紹言很乖地讓他摸,一會說:“常生,你以前和我說過你沒有家人了,你的爸爸也過世了?”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常生望著一旁:“但是父親過世時我不在身邊。” 杜紹言望著他:“你在外麵出差?” “不是,我那時……”常生停頓了一會,搖搖頭:“犯了錯,不能見麵。” 杜紹言不理解:“什麽樣的錯會讓你連爸爸去世都不能見麵?” “是很嚴重的……” 隔了六百多年的時光,他似乎仍然能看到那個主事的男人——他的親生弟弟,和他流著同樣的血,他眼睛裏的憤怒和他的話語一樣尖刻:“你是個妖物!” 他跪在高高的台階之下,仰頭望著他的弟弟,連他看著長大的弟弟都必須依靠拐杖來行走,他卻仍然還是年輕人的模樣。 他是個妖物。他們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