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別跟著我。”杜紹言隻顧在貨架上找各個牌子的醋,常生平時用的哪一種不記得了。 “潛規則是有,不過什麽行業沒潛規則,多少人想進來,名利雙收啊!” “做糖醋排骨是香醋還是陳醋?” “說實話帥哥我見得多了,像你這樣純天然無劉海帥哥少見啊,個頭也好,年紀不大吧,學生?” “幹脆一樣買一瓶省的買錯了。” “你身材不錯,做服裝廣告也行,皮膚也好,護膚品也沒問題,頭發真密,洗發水也行,氣質幹淨,生活用品也行……” “兩瓶加起來,錢夠了。”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在給你指光明大道。” 杜紹言往收銀台走:“你有完沒完,第一我沒時間,第二我怕麻煩,你找別人吧。” “拍幾張照片需要多久,平模是最不麻煩的了!”星探鍥而不舍:“而且收入很可觀。” 杜紹言回過頭:“可觀?” “這是我名片,”星探終於將自己的聯係方式遞過去了:“我替人找一個牙膏平模,隻要拍一張笑臉照片就ok,你絕對行,考慮好給我電話,我們約時間談報酬。” 杜紹言看他一眼,兩根手指夾住名片:“本少爺很貴的。” —— 買完醋回家,常生坐在客廳裏等他:“這麽久?” “還好吧。”杜紹言把醋遞過去:“不知道買哪種就買了兩瓶。” 常生沒說什麽,接過來走進廚房,杜紹言想了一下,決定不把遇到星探的事先說出來,等賺到錢再說吧。 —— “從哪找的小帥哥?”攝像師邊調試著拍照設備邊問。 鄒星星——就是拉杜小少爺來的星探摸下巴:“那是,本人資源多多,什麽樣類型的都有,這個美少年氣質不比那些腕兒差吧,360度無死角。” 見慣了帥哥美女的攝影師讚同,盯著監控器說:“長得是不錯,不過能不能叫他別那麽手賤。” 他們口中的360度無死角美少年正在用食指彈麵前的燈板,一副不耐煩的表情:“還要多久啊!” “寶貝別亂動,”化妝的姐姐扶正杜紹言的臉:“多水嫩的小臉啊。” 杜紹言僵著臉叫鄒星星:“你騙人,你說一會就搞完不麻煩的!” 鄒星星趕緊過去哄他:“一會就拍幾張照片,很快的很快的,你今天周末也沒事啊。” 杜紹言生氣地說:“周末有周末的事,我還要練琴呢,跟你這耗到什麽時候。” “你還會樂器啊!”鄒星星摸出記事本記錄:“我們公司有個case就需要文藝氣質少年……” “少來,這次你坑我沒有下次!” “寶貝別亂動,上點唇彩啊。” “哇你往我嘴上塗什麽我是男人!” “我怎麽坑你了,我說拍照的確是拍照啊,不過拍照有前期準備啊,服裝化妝造型背景都是必須的,你以為是像證件照一樣坐下來一張哢嚓結束?錢那麽好賺?!” “你搞一早上了!害我懶覺都沒睡好!” “寶貝別亂動,妝花了要重來哦。” 攝影師聽著三個人七嘴八舌,搖頭笑,回頭對身後的導演說道:“這還是個孩子呢,多少人巴不得的機會他這樣抱怨。” 導演托著下巴:“我怎麽覺得他有點眼熟?” “哦?” “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導演看著又被拖去換衣服的少年:“他氣質很好,不是小家子氣的男孩,看登記表才十六歲,好好發展會很有前途。” “瞧他拍平麵照片都這麽怕麻煩,讓他去拍電影會發脾氣逃離攝影棚吧。” 兩人正說著,杜紹言已經換完衣服出來了,因為拍的是簡單的平麵照,而且主要是拍他的笑容,所以隻換了件樣式清爽的襯衣,發型為了突出自然的效果隻簡單打理過,他底子本身就很好,花了點妝在燈光下更加唇紅齒白,眼睛也化了妝,看起來美目流兮顧盼生輝,鄒星星把鏡子放在燈前:“不錯……” “靠!我不要當小白臉!”在日光下看就有點不正常了,燈光下看起來簡直像唱戲的,杜紹言抓鏡子:“娘死了!” “多可愛的寶貝啊。”化妝的姐姐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一會就拍完收工了。”說完摸一把少年的臉:“好好拍哦。” 鄒星星也趕緊安慰:“你要是喜歡man一點下次我給你挑個糙老爺們的廣告,這次是美少年造型沒辦法。” 導演在一邊笑:“各部門就位了。” “你乖一點,馬上就好。”鄒星星拍拍杜小少爺的肩,跑下去。 杜紹言一個人站在白色的背景布前,燈光齊齊聚到臉上,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點不適應。 攝像師將鏡頭對準他的臉:“笑一笑。” 杜紹言僵硬地牽動嘴角。 鄒星星在攝影師身邊說:“想點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多了,問題是現在一個也想不起來。 鄒星星繼續啟發:“比如,拍完了就回家了,拿很多錢,你打算用這些錢幹嘛呢?” 幹嘛,當然是給常生啦,能幫他分擔點家務……而且,不是有個詞叫此消彼長嗎,某方麵幫他分擔了,另一方麵就要請他多多擔待了,好久沒碰過他了,舍不得碰他不代表不想碰他,這下終於可以,嘿嘿…… 於是杜紹言就笑了。 第40章 千金一笑2 離開書法教室之後常生像往常一樣坐公交車回家,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人很多,他握著扶手看著窗外的高樓,感到正逐漸像現代普通人一樣地融入這個世界。 新上車的兩個中年女人站在他身邊,開始隨意地交談,長發的女人說:“唉,我家兒子都不知道該怎麽管教了,從前上初中時不知道多聽話,一上高中就跟我欠了他似的,說一句頂三句。” 短發的女人安慰她:“青春叛逆期的男孩就是這樣,在家不聽話算好的,隻要在學校好好學習其他的也不求了。” “我和他爸說,不求他別的,隻要好好做人別學壞,你不知道現在誘惑多大,他們班早戀的逃課的一大堆,還有偷東西的賭博的混黑社會的,我兒子這個年紀說不懂吧什麽都懂,說懂吧又什麽都一知半解,十六七歲的男孩最難管。” 常生聽著她們的交談,不自覺地想起自家那個十六歲的男孩,的確是說不懂吧什麽都懂,說懂吧又一知半解,他沒有帶孩子的經驗,而且雖然他大他很多,但是杜紹言某種程度完全和他平輩……不是不是,才沒有想到那件事! 短發女人接著說:“是啊,我女兒有個男同學,剛上高一時學習成績全班前三,後來早戀了,和一個女生鬼混,結果學習退步到班裏倒數,你說現在上學的年紀哪裏是談戀愛的時候,家裏人也不管管。” 早戀,我也知道影響學習,可是我管不了,無論是少爺喜歡洋人女孩還是現在和自己亂七八糟的同居關係……常生想想又覺得黯然,少爺隻是覺得他對他好,沒有別的,而且那件羞恥的事也不會讓它再發生,畢竟第一次是電擊意外,第二次是一時糊塗,唉,怎麽會一時糊塗到肯和那個孩子做,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長發女人又說:“早戀還算輕的,我兒子有個同學,開始也是好學生,後來居然開始小偷小摸偷東西,據說那孩子家裏條件不好,想買手機沒錢,就去偷,結果被人當場抓住。” 短發女人驚道:“為了手機偷錢?” 常生聽到也很吃驚,偷竊是很嚴重的過錯,居然會為一部手機? 長發女人點頭:“是呀,我們做大人的很難理解吧,現在十幾歲小孩虛榮心重,看別人有好東西自己也想要,那孩子看中一個什麽蘋果手機要四千多,家裏大人不給錢就去偷班裏同學的錢包,抓到的時候偷了一千多塊……” 這時公交車到站了,常生急急忙忙地下了車,還好他家那個孩子離開杜家之後沒吵著要買新手機,不然四千多他真負擔不起。 他從超市買了些菜回到家中,杜紹言也剛進門,正把書包放下,一見他回來就笑:“晚上吃什麽好東西?” “蛤蜊在做特價,看著還新鮮,一起蒸雞蛋吃好嗎?”常生把菜放進廚房:“還買了點芋頭燉湯。” “哦,辛苦你啦!”杜紹言從書包裏拿出兩個盒子:“看我買了什麽?” 常生回過頭,他愣住了。 兩隻一模一樣的盒子,很容易看出彩盒上印刷的物品是手機,而且是時下最流行的手機,兩隻加起來價格近萬元。 “今天中午去買的,我們一人一隻,”杜紹言心情很好地說:“這款機子是大街機,不過還是很好用的,正好我需要手機,你也需要,以後我們聯係更方便,不會再發生上次那種你找我我找你的事了。” 常生下意識地回想起公交車上那兩個女人的對話,心裏咯噔一下。 杜紹言美滋滋地說:“這個機子我想好幾個月了,不好意思和你開口要錢買,現在我有錢了馬上就……” “你哪來的錢?”常生突然問道。 “我啊……”第一次自己賺錢的杜少爺決定先賣個關子:“不告訴你,反正本少爺有的是辦法。” “你真的很想要我一定會想辦法,”常生走到杜紹言麵前:“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杜紹言莫名其妙:“不好的事?” “我知道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虛榮心都有,看到別人用好東西自己也想要,可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杜紹言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常生耐心地解釋:“有些事情是不對的,特別是涉及人品問題的事……” “我怎麽人品問題了!”杜紹言順手將手機扔到桌上,坐下來沒好氣地說:“你不要拉倒,我自己用。” “我是不需要手機,”常生坐到他身邊:“錢到底是怎麽來的?這兩部機子很貴,哪來這麽多錢?” 杜紹言本來好好的想給常生一個驚喜的心情現在弄得糟糕透了,他斜眼看他:“你管呢,你就當我去偷去搶好了,我就是需要這麽個機子。” 常生這下急了:“你怎麽能去偷去搶,把機子退了把錢還給人家,你不能這樣,學習不好沒關係,早戀也不是大問題,偷東西就是人品問題了……” “你有毛病啊!”杜紹言猛地站起身:“我買個手機就成偷東西了?!在你眼裏我就這麽沒出息,賺不來錢隻能偷嗎!” 常生抬頭望著他:“你還是個學生,賺錢不是你現在該想的事,現在我們條件不如你過去在家時好了,但是不能因為這樣就去做偷雞摸狗的事,隻要你好好做人……”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嗎。”杜紹言反而冷靜下來,他轉身走到門邊拉開門:“我想一個人靜一下。”說著走出門。 常生有點著急:“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急地追出門去:“你慢點。” 杜紹言更加賭氣,飛快地往樓下跑,他個高腿長從小就運動十項全能,下樓三步兩跳很快就跑得沒影了,常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邊下樓邊說:“你回來……” 他心裏著急下樓,一時心慌沒顧著看路,初夏季節四樓的住戶喝了不少啤酒,酒瓶全堆在三四樓道間拐彎處,橫七豎八,常生一不留神踏空了一級台階,身體往下栽去,正倒在玻璃酒瓶上。 玻璃瓶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響,透明鋒利的碎片濺了一地,他的身體跌倒在碎片之中,立刻帶出血色。 這巨大的聲響驚動了三四樓的住戶,他們紛紛拉出門來看,立刻驚叫:“有人受傷了!” 杜紹言早就衝到樓下,這時突然聽到不同尋常的聲音,又聽到有人呼救,他突然一陣緊張,不會是常生摔倒了吧,他急著追自己出來……杜紹言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還在賭氣了,立馬往樓上衝。 他一口氣衝到三四樓處,一眼看見倒在地上的常生,也顧不得自己會不會被玻璃碎片紮到,衝過去抱他:“怎麽搞的啊!” 常生忍著痛:“我沒事。” 杜紹言一把把他抱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我回家清洗一下就好了。”常生有點慌張地阻止著,他的傷口並不深,都是隻傷了淺層的皮肉,很快就會康複,何必到醫院搞那麽大動靜。 杜紹言放心不下:“你都流血了!別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