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怒了,衝紫瞳惡魔手下的壞魔物們呲牙咆哮:“別笑了,你,還有你,怎麽都這麽沒心沒肺啊,才剛從那種地方出來,身子骨都將養好了嗎?別動了胎氣!”  “啊?啥呀?”壞小子們傻傻地看著他,一致表示聽不明白。  要說,他們還真是走運,被送進基地時,諸煌民眾的生殖係統已經基本失去了活性,他們隻是經過了幾個簡單的檢查,並不曾遭到綺珞當年的那種對待。  手下們聽不懂,不代表夏無昱也不明白。  他一把拎起店主,像拎小雞般提溜在自己麵前,“那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生殖實驗計劃開始於三年前,佑司麗芳流產之後,那時,店主已經身在欲獄,可即便他是自由身,以他的身份,也不應該能夠知道那種級別的秘密。  店主苦笑一下,正要說些什麽時,就聽白牙一聲歡呼,緊接著嘩啦啦一陣爆響,原來他仗著自己的虎背熊腰,轟隆隆闖過玻璃人的防線,凶殘地撞破玻璃牆壁,已經一個猛子紮進了船長室中。  店主瞪大眼,猛地掙開夏無昱,提槍大步衝入。  他的臉色,在那一刻,猙獰似鬼。    第97章 天外之民    船長室裏麵的是誰?  答案隻有一個,自然是佑司麗芳了。  但是,當夏無昱從破碎的牆壁間踏入其中時,卻並沒有看到那個女人。  或者說,出現於眾人眼前的那種存在,已經談不上是一名人類了。  這個船長室,夏無昱其實早就來過,佑司麗芳繼任族長那天,他就立於開在金字塔側壁上的一扇門旁,看著佑司麗芳,跪在碎裂成兩半的巨大玻璃球前祈禱。  夏無昱轉頭,往記憶中的方向看去,透明的玻璃牆壁光滑完整,原本的門已經消失不見。  而那破碎的巨大玻璃球,此時也被修複如新,靜靜飄浮在空中,閃動著溫柔純淨的光芒。  不但如此,它的內部,還多了些什麽東西,就像包裹在琥珀中的遠古之蝶,向世人展現出一個朦朦朧朧的剪影,曼妙無雙。  外麵的玻璃人已經全都被消滅幹淨,佐丞鐔走過來,望著巨大的玻璃球,呆呆出神,“麗芳?”  玻璃球沒有動靜,猶如一件沒有生命的藝術品。  佐丞鐔看到,範卡蹲在玻璃球的下方,在地上畫著奇怪的圖案,所用的材料,就是他手中抱著的,一堆尖棱晶般的七彩玻璃。  “你究竟在做什麽?”佐丞鐔衝過去,拉扯範卡。  “放手,別耽誤我的時間!”範卡用力掙紮,後來幹脆一腳踹翻了那個討厭的男人。  可是時機稍縱即逝,就這麽一耽擱,圓球陡然大放光明,一聲仿佛玻璃彼此摩擦所發出的刺耳尖鳴,在室內響起,直震得眾人頭疼欲裂,恨不得撞碎腦袋才好。  周圍的玻璃牆壁玻璃地板,也承受不住,全都劈劈啪啪爆出蛛網般的裂痕,碎玻璃掉了滿地。  然後,那些碎玻璃好像被人操縱一般,飛了起來,瘋狂往室內的人們削去。  夏無昱眸光一寒,倏忽間噴吐出仙光纖雲劍,不但將玻璃統統絞成飛灰,還將劍光擴散出去,擠壓封鎖住周圍所有的物品,就連玻璃大球都包裹了進去。  如此一來,整個船長室都處在飛劍的控製之下,那大球縱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來了。  店主死裏逃生,重重舒了口氣,先是對夏無昱笑了笑,緊接著立馬轉身,又是一腳頂到了佐丞鐔的肚子上,“都是你這個白癡,差點兒把我們全都害死!”  佐丞鐔哪裏想到情況竟然有那麽危險,自知理虧,再也不敢多嘴,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抱頭挨揍。  夏無昱搖搖頭,也不去阻止店主的殘忍暴行,隻是走到大球下,輕聲詢問,“是佑司麗芳嗎?”  等了會兒,那大球才傲慢地冷哼了聲,算是回答。  夏無昱慢慢抬手,小心地摸了摸那冰冷的球體,微微有些愧疚,“……你變成這樣,是我疏忽了。”  大球發出一聲嗤笑,“關你什麽事,身為賤民,你對這一切根本一無所知,想保護我,將自己的腦容量先擴展一些再說吧。”  夏無昱呆了呆,雖然惡聲惡氣的,但不知怎麽,他卻覺得,大球對他非但沒有敵意,反而還透著一絲親近。  恍惚間,大球中曼妙的剪影,與那名向他敞開心扉的貴族女子重合了,即便已經不複舊時模樣,可佑司麗芳,仍是那個佑司麗芳。  夏無昱又摸了摸它,問:“從密室中傳送走後,就變成這副樣子了嗎?能恢複嗎?”  大球恨恨道:“密室中那張椅子,本是用來傳承的,並不應該啟動融合功能,但是範卡激發了紅玻璃,將我強行變作船長,化為了大船的中樞……已經,回不去了。”  夏無昱往店主看去,不正經的男人聳聳肩,“不錯,是我幹的,如果不這樣,大船根本無法起航,你們貴族現在,也許還留在遊戲世界中呢。”  佐丞鐔猛然抬起頭來,“留在那邊有什麽不好?如果沒有這船,我們的數千同胞,就不會死了!”  大球的光芒微微有些暗淡,顯然也很為之前的慘劇感到心痛。  店主冷笑,夏無昱明白他的意思,不啟動大船,永遠留在美好的新諸煌中,那麽,現實世界裏的平賤之民們,又該怎麽辦?  範卡不願再繼續廢話,當即又蹲下身去,用彩色玻璃,在地上寫寫畫畫。  玻璃球渾身一震,向夏無昱道:“放開我,阻止他!”  “飯卡,你這是做什麽呢?”夏無昱有些好奇地問。  店主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大球尖聲道:“你休想格式化我的意識,我寧可啟動自毀,也絕對不會讓大船為你所用!”  店主一頓,有些猶豫,他不知佑司麗芳是不是在進行誆騙,可他不敢冒險,這船是同胞們逃生的唯一希望。  大球像是下定了決心,反而冷靜了下來,“沒了大船,愷撒仍然會照顧剩下的貴族,自毀,我沒什麽好怕。範卡,你心裏清楚,我有多麽痛恨你,要我變成你的傀儡,真不如死了幹淨,我說到做到。”  玻璃球的外部行動能力雖然被夏無昱封鎖,但自毀顯然不需要多麽大的動作,店主估算了下用陣法徹底封鎖住大球意識所需要的時間,覺得有些冒險,不由給夏無昱使了個眼色。  紫眼睛混蛋一愣,難道他看起來像是個巧舌如簧到足以勝任勸降重任的家夥嗎?  店主連使眼色,如果不是由他張嘴,事情隻會越弄越糟的話,誰會指望這個大腦裏全都是肌肉的暴力男?  夏無昱滿麵茫然,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就聽玻璃球冷冷地笑了,“這些彩色玻璃……父親,還真是什麽都交給你了呢,不敢相信,連我這個繼承人,都是與大船融合意識後才知道了秘密,他竟然……就這麽告訴了一個平民。範卡……他真有那麽的愛你?”  佐丞鐔一下子鐵青了臉,佑司閻行與範卡間的關係,一直是他心中抹不掉的創痛。  店主垂下眼眸,嘴角泛開難言的諷刺,“他愛我?開什麽玩笑,我就是一隻隨便欺淩,任意蹂躪,必須聽話的螻蟻,與其他平賤之民一樣,在高貴的佑司族長眼中,完全沒有什麽不同。”  大球根本不信,“父親會把佑司家的全部隱秘,告訴一隻螻蟻?”  店主捏緊拳頭,突然詭異地笑了,“他當然並非自願。要說,鄙人還是有幾分運氣的,天幸師父肯教我本事,使得鄙人不再是一名尋常的平民,否則,又哪裏有能耐挽救吾輩命運於萬一?”  “你到底做了什麽?!”大球厲聲問。  “采補之術與搜魂大法,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店主麵上綻開溫柔的笑意,“雖然都是旁門中不入流的小道,但用來對付佑司閻行,卻正是對症下藥。你們遷入新諸煌後,都不記得我被投入欲獄的事了,剛好,給了我接近佑司閻行的機會。隻要兩個人有獨處的可能,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  關於大船的各種隱秘,佑司家的繼承與真相,以及那些神奇的彩色玻璃,都是這麽得來的。  範卡的整個計劃,全部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當取得了所有需要的東西後,佑司閻行便沒用了,其實,他完全可以讓佑司閻行來開啟大船,但是,過去所遭受的種種苦痛、屈辱與折磨,讓他終於選擇,親手殺死那個男人。  “你真是蛇蠍心腸,”大球喃喃,“父親對你還是很不錯的,當初,不管為了什麽,至少他護著你,責罵了我這個女兒……而你,竟是如此不知感恩的東西。”  店主渾身一震,大聲諷刺道:“感恩?他對我有恩?”  “當然,”大球的聲音平靜而淡漠,“你們這些平民賤民,哪個不該向我們佑司家感恩?沒有我們,你們又怎麽能存在?”  所以,他們是主,他們是天,他們說一不二,他們隨心所欲。  店主哈哈大笑,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佐丞鐔滿目擔憂,他猶豫著,輕輕將手,放在範卡顫動不已的脊背上,“別這樣,你總是什麽都憋在心裏,自己一個人難受……”  大球看著兩個男人間的親密,心中卻波瀾不驚,完全沒有妒恨傷懷之類的情緒,它隻是微帶悵惘地喃喃,“一名頂尖的貴族,竟然愛慕著平民,多麽可笑,多麽惡心,而我當初,又是多麽的愚蠢,竟然因為這種事情,失去了最為寶貴的東西……”  夏無昱皺眉,“都是人,他們喜歡對方,有什麽地方惡心?”  “一個人類,喜歡上一口肥豬,不惡心嗎?”大球歎了口氣,“說起來,你才是最惡心的一個,隻不過因為太強大了,甚至仿佛鬼斧神工般,在極致的殘缺中,迸發出最為絢麗奪目的美感……仿佛造物主的奇跡一般。而我們如今,還能期待著大自然的奇跡麽?”  夏無昱根本不懂它什麽意思,“講清楚,不然我揍你。”  店主抬起頭來,看了看不遠處的業火戰士們,苦笑著,不自覺壓低了聲音,“佐丞鐔,你不是一直問,佑司閻行到底和我說了什麽嗎?”  佐丞鐔的耳朵豎了起來,就是那次神秘的談話之後,範卡才一百八十度轉變了態度,事事配合佑司閻行,對自己進行逼迫。  “我必須聽他的,因為他的確掌握著一些讓我不得不服從的本錢,非但是我,其實所有平賤之民,都一樣,他翻手之間,就可以將我們毀滅殆盡。”範卡滿麵扭曲,厲鬼般猙獰。  他深吸口氣,問:“你對諸煌的曆史,了解多少,知不知道自己原本並不屬於這片土地?”  數百年前,十三戶人家,乘著大船,從天外降臨於諸煌的大地。  那十三姓,就是如今貴族最頂尖十三世家的祖先。  其中,佐丞管理庶務,蘭諾維護能源,而佑司,則執掌著生物實驗室,同時擁有當船長不在時,繼任為代理船長的權限。  現今的貴族群落,全都是由這古老的十三世家發展而來的。  當年,他們降落到一片荒蕪的諸煌大地上,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建立起了現今的諸煌,他們稱自己為天外之民。  夏無昱非常疑惑,“貴族是外來者?這片土地的曆史,古世紀的各種文明各種傳說,都是編的?”  “曆史不是編的,”大球道,“隻不過,發生在另外的地方,而且那是屬於貴族的文明和傳說,與平賤之民沒有關係。由於船長當年的決定,所有貴族全都選擇遺忘真正的來曆,仍然流傳著過去真相的,隻有我們佑司家族一支,其實也是因為肩負著守護大船的代理船長職責,而在繼任族長時,才由密室中那張椅子告知而已。”  “那平賤之民呢?是土著嗎?如果過去的諸煌一片荒蕪,我們的祖先又靠什麽生活?”夏無昱追問。  大球冷淡地回答,“說你們應該感恩,就在於此,所有平賤之民,都是佑司基因實驗室培育出來的產物,當初的目的,不過是想要些口糧以及勞動力罷了,和現在的那些基因戰士們非常相似。”  夏無昱一陣反胃,“勞動力就算了,口糧,又算什麽?”  大球一歎,“幹細胞培育肉食,與現在的農業基地一樣,你們的祖先,本不應該擁有自我意識,可不明原因的,在實驗過程中,出現了許多失敗產物。全部銷毀就好了……船長當初,真是做了太多的錯誤決定……”    第98章 身外虛無    夏無昱呆了片刻,不知該對這種驚世駭俗的身世,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好。  怪不得貴族住在精靈國度般美麗的核心區中,而平賤之民隻能擁擠在幹淨整潔,卻死氣沉沉的邊緣地帶,吃著僅僅足夠維持生命的營養劑。  卻原來,綺珞在基因基地內的悲慘經曆,雖然程度更加嚴重,卻並不多麽出奇,所有的同胞們,其實早已是同一個待遇,他們,隻是一群被養在幹淨畜欄中的牲畜罷了。  所以,貴族不可以與他們混淆基因,所以,在愷撒規劃的未來中,平賤之民被毫不猶疑地拋棄,所以,他們隻能隨著諸煌,一同毀滅。  他們的價值,甚至不如遊戲人物重要。  也所以,才會被相同麵容的人們,隨隨便便取代,因為他們本身,根本沒有人在意。  夏無昱徹底明白了店主的心意,一個人孤獨地背負著如此悲涼的秘密,他所做的一切,隻是想在這個全麵否定的世界中,讓自己,讓同胞,活下去。  “如果真有應該感謝的人,那也不是佑司,而是船長,”夏無昱想了想,這樣說道,“生孩子並沒什麽了不起,胡搞就可以,了不起的是,讓胡搞出來的東西,好好的活下去。”  也許那個船長並沒有多麽慈悲的心腸,他同樣並不把這些失敗的造物們,當作能夠與自己相提並論的人類,從賤民們一直以來的生存狀況,就可以想見。  然而,正是他,讓貴族忘記賤民們的來曆,忘記自身的來曆,使他們所有人,於今後的數百年間,在諸煌的大地上,安穩地生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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