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月的模樣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在葉凡想來,掌控一方妖土的強大妖王定然是凶神惡煞,或者令人望之一眼便嚇到屁滾尿流的恐怖存在。


    但風無月穿著黃色長袍,臉上掛著陽光開朗的笑容,就像是鄰家大哥哥般親切。


    【陽光開朗大男孩。】


    洛玉突然‘看’到了葉凡心聲,心想小師弟膽子還真是大,不過……確實挺形象的。


    “李道友,風某人可是等候多時!”


    風無月起身,十分熱情的握著葉凡的手,仿佛二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前輩勿怪,晚輩來遲了——嘔!”


    葉凡扭頭幹嘔,原地起飛這麽高,頭莫名有些暈。


    幸好沒吃早飯,不然絕對要吐在風無月的長袍上。


    雖是幹嘔。


    依舊讓風無月退後半步。


    葉凡心中突然升起一道十分荒誕的念頭——


    我。


    葉凡。


    無敵之姿!


    僅僅一個動作,嚇到妖王倒退。


    但荒誕過後,便是不安,天知道這位妖王什麽脾性,萬一生怒翻臉……


    好在風無月不僅沒有生怒,反倒笑容滿麵。


    “看來李道友舟車勞頓很是疲倦,先歇上片刻,晚上再為你接風洗塵。”


    “啪啪啪”


    風無月拍了拍手,葉凡眼前一花,身影不知怎地就出現了在聽風樓內。


    古色古香的房間,有一張柔軟奢華的木床。隔壁房間是寬敞到能容納數人共浴的浴池,以及數個如花似玉身著粉色薄紗,含羞帶怯的獸耳女子。


    有兔耳,有貓耳,還有毛茸茸的狼耳……


    年紀有十六七歲的豆蔻,也有風韻猶存的少婦,端是撩人心魂。


    “客人,奉妖王令,小妖們侍奉您沐浴。”


    “不用。”


    葉凡擺手道:“你們出去吧,我自己泡一會就行。”


    “是。”


    數位妖修十分乖巧聽話的退出房間。


    “主人怎不享受一番,是想奴家侍奉您嗎?”洛玉聲音響起。


    “……”


    師姐你夠了啊!


    這兒都沒人了,你還演啥小侍女。


    葉凡突然意識到什麽,點頭道:“嗯,你來伺候我。”


    “是。”


    洛玉放下玉簫,麵不改色的為葉凡脫下衣服,扶著他進入浴池。


    手指放在腰間,正要寬衣解帶,便聽葉凡咳嗽一聲:“你先去暖一下床。”


    “是。”


    洛玉照做了。


    “葉凡!”


    這時,古玉空間中傳來南宮婉欣喜的聲音:“到了聽風樓怎麽也不喊我,快去找有雪。”


    “別急。”


    葉凡神念傳音道:“人生地不熟,穩字當先。”


    “都說了有我在,那風無月不會拿你如何!”


    “嗬。”


    葉凡搖了搖頭。


    我的傻公主啊,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你以前跟風有雪關係很好,可兩千來年未見,感情還能勝似當年嗎?


    這裏是妖土,稍有差池便是死無葬身之地,必須慎重再慎重。


    “主人,床暖好了。”


    洛玉的清冷嗓音響起。


    葉凡硬著頭皮,裝作麵色不悅道:“我再多泡會,別打擾我!”


    “是,主人。”


    ……


    ……


    樓頂。


    風無月看到了葉凡趕走他安排的女妖們,也看到了那眼睛蒙著白紗的仙子鑽入被窩裏,以及葉凡搵怒的樣子。


    但。


    暖床為何不脫衣服?


    當然。


    身為妖土最強的妖王之一,風無月絕沒有偷窺他人的愛好,純粹是覺得那小侍女有點問題。


    但哪裏有問題,他又說不上來,就單純的直覺。


    “咳咳。”


    病弱的咳嗽聲響起。


    風無月頓覺頭疼道:“小妹,你怎麽又不待在屋裏。”


    “哥哥,聽說那李長生到了,我想……咳咳,想盡快得知婉兒的消息。”


    病弱的風有雪掩嘴輕咳,蒼白臉色浮現一抹虛弱。


    “別急。”


    風無月沉聲道:“那李長生有點不對勁,身周竟然有一把無影無形的靈劍庇護,這等靈寶非頂尖強者無法鍛造,若非吾之一族的本命天賦……總之,我先觀察下。”


    風有雪輕輕咬唇,柔聲道:“哥哥,如果沒有婉兒的消息,也請你勿要對李長生動手,畢竟他是來赴宴的客人。”


    “……”


    風無月無奈道:“我的好妹妹,在你眼中,兄長就這般不堪嗎?我風無月請來的貴客,在這聽風樓內,哪怕是其他妖王也不能動他一根毫毛!”


    “是妹妹多嘴了。”


    “罰你喝一杯龍血,把身子調理好,晚上一塊赴宴。”


    “……嗯。”


    風有雪好看的柳眉皺起,但為了能最快得到好朋友的消息,還是應下了。


    ……


    妖土的夜晚很不對勁。


    天空中高懸著一輪血月,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葉凡突然想起堂姐葉芸的夢境之一。


    【天上掛著一輪血月,地上是粘稠的血。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追著葉芸,要吃她的心肺肝。】


    難道。


    妖土之中,也有一個‘葉芸’?


    葉凡沉吟中,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客人,妖王請您赴宴。”


    “知道了。”


    葉凡看向床上的師姐。


    師姐已然是代入進了小侍女的角色,十分主動的下床,為浴池中的葉凡擦幹淨身上的水漬,而後穿衣。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做過很多次,比東方鳶專業了不知道多少倍。


    推開房門。


    葉凡與洛玉齊齊愣住。


    因為眼前沒有走廊,視線之中有無數扇門在旋轉、變換,令人眼花繚亂。


    “房間跟樓層並非固定的,每時每刻都在變……”


    葉凡深吸一口涼氣,越發覺得這聽月樓詭異。


    先前飛至樓頂,他看到了至少一萬層,後麵的層數記不住了,每一層都有人或妖,每一層的風景皆是不同。


    這聽風樓。


    真的隻是一座樓?


    “唰”


    葉凡低頭,看到洛玉輕輕牽住了他的手,嬌軀還在微微顫抖:“主人,奴家怕。”


    葉凡:“……”


    師姐也太會了。


    也不知道哪個該死的能俘虜師姐的心。


    握緊洛玉那有些微涼的小手,葉凡心頭緊張消失,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邁出,眼前風景驟變。


    “哢嗒”


    “哢嗒”


    “哢嗒”


    明明視線中看到了無數木門開開合合,過程無比漫長,但時間卻隻過了一瞬。


    因為隨著右腳落下,葉凡便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房間裏。


    說是房間有點不準確,更像是一幅風景秀美的山水畫。


    左右兩側是峰巒疊嶂的山峰,一條無風無浪的大江沿著山脈流淌。


    空中白雲朵朵,數十隻仙鶴振翅飛遠。


    一座涼亭建在山腳下,大江邊。


    涼亭中。


    有一桌豐盛佳肴。


    桌旁坐著麵帶開朗笑容的風無月,以及病如西子的嬌柔女子。


    顯然。


    這位便是南宮婉念念不忘的風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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