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金國王聲音不穩。“豪哥的手機……樓下的電話邊上有記著,你打電話給他……他一定知道怎麽辦。” 羅德卻沒有立刻動身,而是皺眉:“他在哪裏上班?能立刻回來嗎?” 一盆涼水兜頭淋下,金國王手都涼了。 梁豪飛上班的地方離這裏至少大半個小時。 “上醫院。”金國王顧不得了,讓唐樂這樣燒下去,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嚴重後果。 “那個……你們沒有冰枕嗎?”一個聲音插進來。 金國王和羅德一起轉頭。 陶佳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著他們上了樓,正站在房門口,見他們都盯著自己,無辜地舉起手機:“我擺渡了一下……小孩子發燒可以試試物理降溫吧?” 金國王幾乎是一躍而起:“還有什麽辦法?” 陶佳被嚇了一跳,趕緊低頭看:“呃……【寶寶從小到大,或多或少都有些發燒的症狀發生,有的父母會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說重點!”金國王隻想掐他一把。 陶佳隻好跳過開頭,往下滑:“首先,要保持家裏空氣流通。” “開窗。”羅德當機立斷。 “如果穿得太多,脫掉過多衣物。”陶佳繼續念。 金國王看了看,唐樂穿的是一件式的睡衣,裏麵光溜溜,果斷說:“跳過。” “嗯——用溫水給他擦身,多喂水,按摩摩擦腳心……” 有了陶佳的手機,金國王和羅德總算不至於做沒頭的蒼蠅,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唐樂總算消停了,吮著大拇指又沉沉睡去。 金國王腰酸背痛,把水盆毛巾之類的東西收拾了,用一條大毛巾把脫了睡衣的唐樂裹上——本來擔心他出汗,想把他換到羅德的房間,但是大概是帶著梁豪飛味道的床單和枕頭讓小家夥安心,一抱起他就哼哼唧唧。 “謝天謝地,家裏有藥箱。”金國王疲憊地抽出體溫計,看到安全的數字,這才鬆了口氣。 多虧了整天在家裏無所事事東遊西晃的羅德,金國王連房子裏有藥箱都不知道。 不過裏麵的東西對於小寶寶來說,也隻有體溫計有用了,金國王根本不敢讓唐樂試退燒藥。 不停地測體溫,喂水和擦身,等唐樂安靜下來,已經折騰了兩個多小時。 金國王確定唐樂睡熟了,才悄悄起身下樓打電話。 大概是環境太吵的關係,過了很久,梁豪飛才接了電話。 金國王才說了兩句,梁豪飛就急了:“什麽?!我馬上回去!” “豪哥,冷靜。”金國王趕緊說現在唐樂已經退燒了,並把之前做的一係列措施一一匯報,他把每次量體溫的數據的記錄下來了,聽到唐樂燒退了還睡得香,梁豪飛才狠狠吐了口氣。 “眼看天也要亮了,你別急著回來,我和羅德每二十分鍾量一次體溫,我保證到你下班回來為止,寶寶身邊不會沒人看著。”金國王說。“你才上班不久。” “小金,哥欠你一個情。”梁豪飛沉默了一下,才說。 金國王在電話這頭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現在說得挺鎮定,其實剛才他都快要嚇死了——唐樂就這麽小小一團,臉蛋通紅,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連呼吸似乎都很辛苦的樣子,讓金國王覺得小孩子簡直 脆弱得不可理喻。 好在沒事。 掛了電話,金國王才覺得有點脫力,正想上樓,又突然出現的陶佳遞了杯熱水過來。 “剛才這麽忙,累了吧?”陶佳咧嘴笑。 金國王這才想起陶佳的存在。 “剛才多虧你了。”金國王真心地說。 如果不是陶佳擺渡了一下,金國王就真的隻能抱著唐樂上醫院了,現在半夜還不一定能打到車,指不定要耽誤多少時間。 “你弟弟?”陶佳問。“怎麽你家還有個外國人……” “房客的孩子。”因為陶佳立了大功,金國王再怎麽冷也不好立刻把人趕走了,口氣也軟了不少。 “喔——那個猛男是你的房客?”陶佳立刻說。 金國王:“?” “就是剛才的房間啊,桌上有照片,一個猛男抱著那孩子。我還想說你怎麽跟你哥差那麽多呢——”陶佳說。“哥哥這麽秀色可餐,弟弟怎……咳,你房子還出租?” 金國王看著陽台的方向開小差,沒留神陶佳的話:“什麽?” “你的房子出租?” “嗯。”金國王漫不經心地點頭,就要上樓去守唐樂。 陶佳亦步亦趨:“那再好不過啦。” 金國王回頭。 “也租個房間給我吧。”陶佳的大眼睛亮晶晶。“我租三個月!” “你真不打算回家?”金國王嗤之以鼻。“別開玩笑。” 陶佳忙說:“我是認真的!喂——別不理我,我付房租!” “你有錢嗎,逃家少年。”金國王冷冷地說。 陶佳仰著下巴:“我付現金。” 金國王扭頭繼續上樓梯。 “那個猛男——那個爸爸付你多少房租?我出雙倍!”陶佳趕緊加碼。 金國王站住了。 “我預付三個月的錢。當然,即使我住不滿三個月,你也不用退錢。”陶佳笑得純良無比:“如果那個小妖精出門被撞死……我是說,如果我哥想通了,明天就來求我回去,三個月的房租也照付不誤,現金。”第11章 馬達 金國王和羅德一夜沒睡,唐樂在床上翻個身都要惹得他們一陣緊張,等梁豪飛終於回來,金國王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酸澀不堪了。 看到寶寶沒醒,梁豪飛也不急著洗澡補眠了,坐在床邊死死盯著寶寶看了一陣子,才起身下樓。 金國王和羅德出門買早餐,回來的時候看到梁豪飛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吞雲吐霧。 “不上去陪陪小東西麽。”羅德說。 梁豪飛搖搖頭。“先抽根煙。” “我第一次遇到他半夜發燒的時候,魂都要嚇飛了。”梁豪飛說。“可能是關心則亂,但是那時候想想還是特別驚險,真的,身子都發紫了……不怕你們笑話,我當時真的以為寶寶就這麽要沒了。” “那時候除了上醫院,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滿心裏隻想著一件事,就是要是孩子就這麽沒了,我該怎麽向我弟弟交待。”梁豪飛啞著聲音說。“我在部隊裏,他結婚我沒回去,也沒能趕上見他最後一麵,結果連他留下來的孩子都保不住的話怎麽辦。” 金國王啞然。 梁豪飛之前一直沒有提過寶寶的媽媽,也不提寶寶的姓,金國王也隻是以為梁豪飛是入贅,卻沒想到寶寶不是梁豪飛的孩子。 “寶寶媽媽呢?”金國王忍不住問。“媽媽應該知道孩子的應急措施……” “那女人走了。”梁豪飛撚滅了煙。“我弟病得快不行的時候就沒露過麵了,還是我去她娘家找的寶寶。” “聽說那時候她已經準備相親了,我弟弟知道自己好不了的時候就簽了離婚協議書。”梁豪飛紅了眼眶。 “我當時特別生氣,要跟她家的人動手,就在那個時候,被放在沙發上的寶寶突然衝我喊了聲‘巴’。” 梁豪飛靠在沙發上。“我們兄弟隻差一歲,長得特別像,小時候常有人說我們是雙胞胎。” “寶寶可能把我當成弟弟了……那時候我弟弟已經走了兩個月,難得他還記得爸爸長什麽樣。當時我眼淚就下來了。後來我跟他們說,這孩子是我弟弟留下的,我得把他抱走。那家子估計正巴不得沒有拖油瓶,就同意了。” “其實我那時候剛退伍,也沒工作,根本不知道要拿個孩子怎麽辦,但是寶寶一叫我爸,我就什麽都顧不得了。”梁豪飛低聲說。“我隻知道我得把我兒子養大。” 金國王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豪哥。” “昨晚真的嚇了一跳,忍不住說些廢話。”梁豪飛自嘲:“寶寶是個好孩子,但是攤上了個沒用的爸爸。” “是嗎?”一直不做聲的羅德突然說。 梁豪飛抬眼。 “他一直在喊你呢。”羅德微笑。“發燒的時候……一直哭著喊爸爸。” “要是你真的沒用,我覺得他就不會在難過的時候隻想向你求援。”羅德說。“你是不是太看輕自己了?他在神誌不清的時候,隻會呼喚自己最信任的人。” “如果你質疑自己,那你就配不上他的信任。”羅德看著梁豪飛說。 梁豪飛盯著羅德看了一會兒,輕笑:“有道理。” 金國王鬆了口氣。 等梁豪飛上了樓,羅德才轉頭:“你剛才有點無措,對不對?” 金國王說:“沒有。” “男人不應該撒謊。”羅德呼擼了一下金國王的頭發:“承認剛才被我打動了又不會怎樣。” “你自我意識過剩。”金國王說。 羅德放下手,定定地看著金國王。 “幹什麽?”金國王紅了臉,往後退。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但是我知道你剛才一直在盯著我看。”羅德說。“不要緊啊,沒有魅力是不能做一個好國王的,不必因為被我吸引而感到害臊。” 金國王又往後挪了一點:“你想太多了。我承認我剛才有點慌張——誰無意中知道別人的家務事都會感到棘手吧。” “我不會。”羅德理所當然地說。“我永遠樂意傾聽人民的煩惱。” 金國王:“哪怕那些煩惱是別人餐桌上的雞毛蒜皮?” “小金。”羅德搖搖手指:“雞毛蒜皮也有它的樂趣所在,我要再說一次,你要對生活多一點熱情。” 金國王:“……好吧,你贏了。” 什麽對生活的熱情,不過是對八卦的高度熱愛而已。 “對了,那個穿背心的小家夥。”羅德突然想起來。“人呢?” “在三樓睡覺。”金國王板著臉。“說到這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麽會招惹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