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也看他。 唐樂沒有完全聽懂,但是其他人都明白了。 金國王把焉頭焉腦的唐樂放下,昨天折騰了一晚上,今天唐樂根本就不願意起床上學。 唐樂也讓幼兒園虛驚了一把,昨天被梁豪飛嚇到的女老師甚至一早就等在門口,要親自牽著唐樂進去。 金國王看著唐樂背著書包跟老師走進幼兒園,安靜地站在原地,看嘰嘰喳喳的孩子們跑進幼兒園,身後是笑眯眯的家長。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去等公車。 趙唯和阿尼的交易條件似乎就是出人頭地,眼下不僅在娛樂圈開始混得風生水起,自從被秦業正式認回秦家之後,秦家也差不多被阿尼架起來了。 但是金國王不認為阿尼和歐丁會對這個世界的財富和地位感興趣。 “因為你想回去了,是嗎?”金國王說。 歐丁坐在真皮椅裏,轉過來麵向金國王,身上藍墨水般的長袍和猩紅的披肩跟黑色的皮椅相映成趣。 “這裏很有趣。”歐丁說:“但是我最近有了很多靈感,等不及要和我的國民分享驚喜了。” “羅德變得很嚇人。”歐丁玩著手上五顏六色的戒指:“他甚至威脅我,不改口的話就別想拿到他的編年史。” “但是我相信你是很忠誠的。”歐丁笑眯眯地說。 金國王不說話。 他和爺爺不一樣,對這個“國王”也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歐丁的手裏,卻牢牢地捏著他的行動——要是他現在命令金國王這就從書房的窗戶往外跳,金國王會立刻失去對四肢的主觀控製力。 “回去確實需要所有編年史,但並不需要【把它們放在一起】,畫一些徒勞的魔法陣或者傻乎乎的咒語……蘭斯或許對魔法很有心得,但是編年史很很複雜的東西。” “實際上,當每個國王都看見彼此的那一刻,【所有的編年史】這個條件就被滿足了。”歐丁說:“這也是我為什麽沒有讓趙唯把羅德的編年史拿回來的原因。” 金國王皺眉。 “我想他找的人有點粗魯……我希望你家的玻璃不會很貴。”歐丁說。 “那天晚上是你闖進來?”金國王想起來了。 “是趙唯。”歐丁糾正金國王:“我隻是為了去確定一些事情。” “羅德以為回去與否,關鍵在我。”歐丁在皮椅裏轉來轉去,脖子上的各種項鏈嘩啦嘩啦響:“其實不完全是。但這個思路也算對呢。” “現在證實他猜測是時候到了。”歐丁說:“門在你的書房裏,為我打開。” 金國王一直站在離歐丁最遠的門邊,但是這句話還是猛地把他從恍惚中敲醒了。 “現在?” 金國王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遠方飄來。 “這樣才會令人措手不及啊。”歐丁說:“我以為讓那麽驕傲的羅德留在這裏是讓他最難過的辦法,但是他這麽著急反而給我另一種靈感了。” “你留在這裏,他卻不得不走了。”歐丁說:“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門】對國王有絕對的強製約束力,隻要你把門打開,不管在哪裏,在做什麽,甚至願不願意——大家都會回到自己的寶座上。” “有點像鄉下蹩腳的愛情故事,對不對?必須分別的戀人,用餘下的時間寂寞,還有詛咒命運。”歐丁笑著說:“但不管怎麽樣,能成為“命運”,聽起來還是很了不起。“ “門就在你的書房裏,那是這個世界離薩利蒙最近的地方。你知道怎麽打開。” “你不需要繼承你爺爺的思想,你會知道怎麽做,你的存在,就是鑰匙。” “我拒絕。”聲音這次是從更遠的地方飄過來,金國王全身發冷:“我……和羅德,和你無關……” “可愛的反抗。”歐丁說:“但是你身上流著來自薩利蒙的血,我是你的國王。” “但是你知道你接下來會做什麽。你需要公交卡嗎?現在回去的話,我說不定能趕上晚餐呢。” “所以,回到家裏,為我打開門吧。”第97章 如果生命裏出現過使你願意盡全力為之奮鬥的事情,不管結果如何,在日後的回憶裏都將是幸運而美好的存在。 “那麽,最後問一個所有在場女孩都很關注的一個問題,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 羅德看了一眼觀眾席,打在幕前的燈光太過亮眼,他隻看到一片黑暗。 “一定要是女孩子嗎?”羅德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在場的可不隻女孩子啊。” 現場立刻被激起了一陣低低的騷動聲,羅德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 沒來由的焦躁讓他稍微花了一點精力來保持風度,他微微偏過頭傾聽主持人的話,態度無可挑剔地認真。 “理想的類型本來就是一個十分抽象的概念,在沒有喜歡上之前為【未來的】心上人訂下標準其實是一件浪漫又徒勞的事情。” “我是不是能理解為這是你的親身領悟?”主持人笑著說。 羅德想了想:“可以這麽說。” 全場嘩然。 就連主持人都沒料到羅德會說出這些話。 “那我再猜測一下……你之所以覺得定下要求這種事情太過抽象,是因為這件事對你來說已經具象化了?” 羅德輕笑:“我還什麽都沒說啊,這麽露骨地表現出興奮的表情沒關係嗎?” 被調戲了一把的主持人毫不在意地追問:“那你已經具象化的標準是?” “這就不能用標準來形容了。”羅德說:“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愛上的那個人最好集世界上所有的優點於一身,但實際上真的墜入愛河的話,你隻會無藥可救地為他修改你所有的原則。” “固執、保守、不願接受變通,還總是吃不胖。” 主持人:“這是……?” “但還是很可愛啊。任何貶義詞放到正確的人身上,都會變成發自內心的讚美,不可理喻,也不願自拔。” 棚裏安靜了幾秒,連主持人都忘了接話。 羅德在熒幕麵前的形象一直很好,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長得好。 實際上羅德在熒幕錢表現出來的風度和姿態一直都無可挑剔,沒有醜聞,也沒有小道消息,他像個真正的王子,完美沒有死角,但也因為如此,一直站在遙遠的雲端,虛幻不可觸碰。 這樣的羅德,第一次在鏡頭麵前讓觀眾看到了幾乎算得上是真情流露的表情。 這段幾乎是羅德宣布自己有愛人的訪談是直播,羅德還沒走出攝影棚,網上就已經沸沸揚揚了。 “不是說好走禁欲高貴的高嶺之花路線嗎?剛才那是怎麽回事?”經紀人搖上車窗。 訪談的內容和尺度都是事先對好了的,羅德這一回卻是自由發揮了。 剛才羅德差點被錄現場的觀眾給堵死了。 羅德用手機刷新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讓人衝動。” 經紀人:“……” 羅德很明白自己說的話會造成什麽後果——節目播出之後,估計演藝圈總攻那些文會有大幅度變動,渣攻要走忠犬路線了。 羅德想了想,去刷專門寫自己黃暴同人的論壇。 網頁還沒打開,一個電話就插了進來。 是陶佳。 羅德看了一眼,接起電話 “金毛,快來救命!”陶佳劈頭就說。 —————————————— 陶佳的爸爸是個睿智的人。 在自己的兒子還不會爬的時候,他就已經英明地預見了陶佳的未來。 陶佳=逃家。 陶佳最擅長的,就是離家出走。 由於家庭的特殊性和長期的經驗總結,陶佳長大之後,就已經很熟練地丟下自己所有證件隻背上一袋子現金和一個筆記本電腦就能跑路了。 反正陶川最後總會找到他。 不管是作為哥哥的小時候,還是作為情人的現在,陶川在捕獲陶佳這方麵,也奇跡般地頗有心得。 所以作為離家出走的前輩,當金國王離家出走來找他卻突然倒下的時候,陶佳本能就找了羅德。 金國王在陶佳看來,是個完全不苟言笑、認真古板的老頭子性格,這樣的小金居然會對他說他不能回家,跑來求收留。 陶佳剛開始還以為他和羅德的冷戰升級了,還同仇敵愾地聲討了羅德一番,批評他不能仗著自己屁股翹就拿喬雲雲,等到臉色不對的金國王直接栽倒在了地毯上,陶佳才覺得大事不好了。 這個時候陶川和蘭斯都在公司,陶佳團團轉了兩圈,才想起來給羅德打了電話,然後又火燒屁股地找醫生。 “醫生說都正常……”陶佳嚶嚶嚶嚶:“可是明明檢查不出來什麽毛病,但是小金看起來卻像是……” 要死掉了。 蘭斯坐在床邊,撤回覆在金國王額頭上的手。 “叫醫生是徒勞。”蘭斯說:“這並不是生病。” 羅德握著金國王的手,能感覺到掌心裏的指尖冰涼。 金國王才19歲,在富有彈性的皮膚下蘊含的生命力羅德最清楚不過——可是眼下,這隻手卻開始發冷。 “不是生病是什麽?”陶佳說:“他來找我的時候臉色就不好!他在發燒!” “他說了什麽?”羅德並沒有移開視線。 陶佳看了看羅德和蘭斯,陶川並沒有進房間,而是安靜地站在門口。 “他說……”陶佳遲疑:“他隻說不回家。” 不回家。 不能回家。 “所以說這不是生病。”蘭斯垂眼,看金國王一頭冷汗,身體開始痙攣:“是懲罰。” 忠誠,並沒有字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尤其是,從血液裏繼承下來的本能,那是刻在骨血裏的東西,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它消失。 歐丁不出現還好,血統對金國王來說並不算什麽——但隻要歐丁出現了,那麽歐丁的話,對金國王來說就是絕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