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從停車場拐入一條小徑,約莫兩米寬度。


    道路兩側盡是枝繁葉茂的矢車菊,在花圃燈帶的映襯下靜謐而幽美。


    接近二十米長的道路全是由漢白玉鋪就,花壇亦是如此,入目處幾乎通體一色。


    盡頭是一道月拱門,牆壁是嶄新的朱紅漆色,簷上搭著泛青的琉璃瓦。


    “從這道門進去是賞景園。”


    在接近月形拱門的時候,阿成壓著聲音向江燃介紹道。


    還未進門,鼻中已有異香縈繞。


    折入門內,是井然有序的石板路,院牆一側整齊排列著一株株高低,大小近乎一致的桂樹,江燃嗅到的正是桂花香。


    飄落在地的桂花大多被掃的整整齊齊,堆在桂樹樹根處,供人行走的青石板路上,隻有少數落地不久的花瓣,看上去還顯得嬌嫩。


    “我們走的那條路叫白階,這兒是蘇桂門。”


    阿成指著門內的大片桂樹,“蘇桂門附近種的全都是柳葉蘇桂,也是賞景園中的秋景之一。”


    “往東邊有個金桂門,那兒種的金球桂極具觀賞性,也是燕老最喜歡的品種。”


    江燃微微頷首,緩步往前,倒也不覺無趣。


    這些東西說實話他前世了解的並不太多,隻知道這是桂花樹,真要一一說出品種,估計還得拿出手機查一查資料。


    “往前再走一段是南桂門,那邊種植的是長柄金桂,和金球桂都帶個金字,為了便於區分,就按方位稱南桂門了。”


    “隻種桂花麽?”江燃入目所及,除了桂樹,並沒有看見其他植物。


    “前年菊花開的繁,不過有一次二爺和燕老在秋景園中散步的時候,有幾株菊花恰好凋落,就吩咐人把院子裏的所有菊花全都清理掉了。”


    阿成解釋道,實際上他當時也有些咂舌,草木凋謝這東西順應天時,就覺得兆頭不好,毀了一院枝繁葉茂,其中不乏很多名貴品種,隻能說壕無人性。


    “院外那兩個花圃裏的也是菊花吧?”江燃想起來方才走過的小徑花壇。


    “花壇裏的叫矢車菊。”阿成點了點頭,明白他是想問為什麽外麵花壇中的菊花還在,“是在那之後種下的。”


    “燕傳他老子發了話把菊花全拔掉,燕家還有人當著麵捋虎須?”


    江燃不覺得燕家會有人拿燕傳父親的話不當回事,就算對方沒有明說不許再種菊花,但剛剛發生了滿園菊花被連根拔起的事,誰敢轉頭又種滿兩個花壇?


    “是燕小姐種的。”


    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江燃,盡管阿成有片刻的遲疑,還是選擇了回答。


    “她說矢車菊泡水可以明目,回頭製成矢車菊茶給燕老喝。”


    “燕小姐。”江燃想起呂建剛提起過的那個女子,“是燕山第一美燕玉情麽?”


    阿成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似乎不明白他怎麽會關注一個女子。


    縱然那是名動燕水,譽滿燕山的二小姐。


    “燕山第一美和神仙妃都是旁人強加的名頭,二小姐從來沒在意過這些虛名。”


    他說話聲壓得很低,不過在唯有諸多長柄金桂相伴的夜色中還是顯得清晰可聞。


    江燃抬腿邁出南桂門,走進了下一處院子。


    院中風貌霎時一變,秋景園中院牆和亭台走廊的漆色主體偏暖,能夠中和秋天的肅殺和蕭索。


    這兒比秋景院大上許多,中間卻僅有一個水位很低的大池塘,池中孤零零立著一座小亭、


    水麵上懸著一條石板路,通往池中,牆邊種著幾株梅花,不過現在還不到綻放的季節。


    “這手法看著和長柄金桂、柳葉蘇桂所在的兩處院落倒是截然不同。”


    江燃對建築風格沒有太多研究,不過這種明顯迥異的氣質,還是很容易就能夠分辨。


    秋景園中的布置和構思,講究一個衝氣為和,彼此融匯又互補不足。


    頗有種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的感覺,這一處院落卻裏裏外外都透著一股清冷和孤絕。


    “春景園由二爺兄長定的基調,夏景園則是二爺從美院找的藝術大家監造,秋景園出自燕老的手筆,這處冬景園,就交給了二小姐來布置。”


    阿成環顧著四周空蕩蕩的景象,還有連一條魚,一株水草都沒有的超大號池塘,說著說著也頗為納悶的搖了搖頭。


    “我沒怎麽來過這兒,記得上一次也是這幅光禿禿的模樣,梅樹倒是多了幾株,不過相比於滿園金桂,看著的確冷清。”


    江燃不置可否的收回落在水麵上的目光,“燕傳去金海做什麽了?”


    阿成倒也沒有隱瞞,斟酌了一下言語回答道:“二爺主要是不知道您會在這個時間點來燕家,否則肯定會在家裏等著。”


    江燃道了一聲無妨,此前的確告訴燕傳自己會在十月初來燕山。


    過了淩晨才是十月一號,也沒有提前通知,對方不在燕家很正常。


    “二爺去金海是為了找一位神醫看病。”阿成接觸江燃的次數不多,不過每一次都有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神醫看病?江燃略微有些無語,也不知道該說燕傳不信任自己,還是該憐憫對方深受病痛折磨的無助。


    倒也沒有責備燕傳的念頭,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麽心理,都影響不了他踐行自己的承諾。


    “你沒跟著燕傳一起去金海?”


    阿成擱在實力尚可的武者手中那就是個小娃娃,但在普通人麵前絕對稱得上搏擊高手。


    燕傳去金海沒帶著他,著實有些奇怪。


    “自從陸神醫和一些國手會診之後,這些年二爺已經沒有再幹過尋醫問藥的事。”


    阿成似乎從江燃言語中聽出了幾分揶揄,頓覺這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憨笑了兩聲把自己知道的情況一股腦說了出來。


    “二爺去金海看醫生,純粹是不想傷了二小姐一片孝心。”


    “二小姐早些年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一有時間就會乘船去燕水河,一待就是數日。”


    阿成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傾慕,“她之所以去燕水河,也是因為那個包治百病的傳說,想抓到琉璃魚治好二爺的病。”


    “可惜連續數年遍尋燕水河,都沒見到琉璃魚的蹤跡,最後在燕老的勸說下,總算是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燕水有魚神仙食,燕家有女神仙妃……也是某一天在燕水的傍晚,萬道霞光恰好落在二小姐身上的時候,一些好事之人起哄才有的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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