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誌峰從兩次案發現場的屍體來推斷,完全能確定一件事,江燃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殺星。


    不管是盛世華庭那一群人,亦或是周元偉等人,隻要是膽敢對他心懷惡意的敵對目標,全都被殺的幹幹淨淨。


    江燃壓根就不懂什麽叫留手,什麽叫罪不至死。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希望女兒從來沒見過對方,怎麽會讓曹錦詩主動去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於是在女兒剛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直接出言否決:“錦詩,李彤妮都走了,你還待在這兒做什麽?”


    “何況江先生怎麽會借用你的車?”


    他說完這句話時,已經站在了江燃身前,不著痕跡的擋住對方看向曹錦詩的視線。


    曹誌峰壓根不擔心江燃會對女兒有什麽別樣的心思,那雙澈然淡漠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根本察覺不出任何令人反感的惡意。


    這不代表江燃就是一個很安全的人,反而越是這樣平靜對待一切的心態,才是最最危險的分子。


    “曹錦詩,你想借車給我的請求,我答應了。”


    江燃沒有挪動步伐,盡管他的視線被曹誌峰遮擋,卻仿佛能看清他身後那個英姿颯颯的女孩。


    燕玉情聞聽此言,手中的問情傘都輕微顫抖了兩下,分明覺得這些話實在引人發笑。


    曹誌峰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能裝的人,跟人借車這種事在江燃口中說出來,就跟給了對方極大的顏麵一樣。


    我用你的車,那是你的榮幸,他從江燃的話語中察覺到這樣的含義。


    很快曹誌峰就把這聽上去讓人目瞪口呆的話拋諸腦後,組織著言辭想婉拒對方。


    畢竟江燃這話有些裝模作樣的成分,可也算是變相答應了女兒的提議,他肯定不能同意。


    “江先生,我和你們一起下去吧,剛才上來的匆忙,車鑰匙掉在了前台了。”


    曹錦詩不知在打些什麽主意,壓根沒給曹誌峰再度阻攔的機會,直接越過攔在麵前的身影,走到了燕玉情身側站定。


    “我們走。”


    江燃玩味的看了她一眼,並未戳破對方的那點小心思。


    話音落罷拂袖便走,壓根懶得去理會曹誌峰這種牛皮糖,反正對方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收拾首尾和清理屍體的工具人罷了。


    至於曹誌峰樂不樂意幹這種活計,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隻要對周元偉身後的人和事不死心,想抓住江燃殺人的把柄,那就隻能被牽著鼻子走。


    曹誌峰看著女兒轉頭望來的歉意眼神,想了想伸手去摸配槍。


    在他剛有動作之時,尚未跟上江燃的燕玉情便已經明銳察覺到某人身上的凜然氣息。


    她輕揚紙傘,傘尖觸碰在曹誌峰腰間的槍套上,略微用力抵住,導致對方一把摸在了問情傘上。


    看著下意識一呆的曹大隊長茫然抬頭,燕玉情黛眉微彎,眼神淩厲。


    “曹隊長,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職責和身份,難道你手裏的這把槍,可以隨意指向任何人麽?”


    她這番話講得簡單,也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落在君子欺之以方的曹誌峰耳中,就恍若黃鍾大呂,讓他迅速警醒,將手從配槍處收了回去。


    感受到江燃那幾乎要肆虐而出的威壓迅速消弭於無形,燕玉情耳後泛起一層細汗。


    她的動作再遲兩秒鍾,曹誌峰敢掏槍指著江燃,哪怕沒有射擊的意圖,怕是最少也要落個重傷昏迷的下場。


    曹誌峰並不知曉燕玉情的舉動無意中救了自己一命,他這會兒滿心懊惱方才一時的衝動。


    即便他百分百懷疑江燃就是殺掉諸多毒販的凶手,可懷疑就是懷疑,在沒有證實之前,他就不能做出掏槍指向群眾的舉動。


    “抱歉。”他滿懷歉意的朝燕玉情的道。


    燕玉情沒有去回應他的話,隻是將抵在他腰間的問情傘重新收回,繡鞋踩著地麵款款轉身。


    曹誌峰神色遊移不定的看著江燃和女兒的背影,少頃之後突然想到自己追來的目的,眼神頓時一亮,飛奔著追上一行人,一把捏住躥臉胡的肩膀。


    躥臉胡和王盛源並肩而行,在青年那無孔不入的壓迫感中本就謹小慎微,被人抓住肩膀立刻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一雙淩厲森然的眼睛。


    江燃察覺到身後動靜,駐足在原地,並未回頭,可聲音明顯比方才多了些淡淡的寒意。


    “曹誌峰,你雖然做不出實事,但尚算一個好的執法人員,再者盤山公路初見,你即便有所懷疑,卻也以禮相待並未產生刁難我的意圖。”


    “基於這兩個原因,我不介意寬待你幾分……可先是意圖拔槍,又三番五次阻撓,究竟意欲何為?”


    “或者說,你是在挑釁我麽?”


    江燃其實對善惡沒有界定,他僅僅隻是給每個人劃定了一條線,越線即死。


    類似於周元偉等人的那條線直接就在他們身後,隻要被撞見唯有死路一條,區別隻在於早死或者晚死。


    曹誌峰方才倘若拔槍,那就斷手,倘若打算開槍,江燃也壓根不會留半分情麵。


    連殺周元偉和劉軍等人,倒也不介意多一個曹隊長。


    燕玉情這一次並沒有再去幫忙解圍的意思,俗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曹誌峰一意孤行就是要找死,她也不會同情心泛濫。


    “江先生,你和其他人都可以走,但是他不行,我還有問題要問他。”


    曹誌峰感覺到那股順著尾椎骨冒上來的寒意,倒也無意和江燃起衝突,在否認挑釁這種莫須有的事後,他方才解釋起來。


    躥臉胡被曹大隊長捏的肩膀生疼,偏生有不敢反抗,隻能眼巴巴去看王盛源,卻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燃的背影上。


    與此同時,背對眾人的青年也適時開口,“如果我說不可以呢?”


    他聲音中的寒意已經消弭的無影無蹤,可凝如實質的壓迫力,讓曹錦詩有種寒毛倒悚的感覺。


    她下意識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稍稍用力拽了拽:“爸,算了,你又沒證據,怎麽能隨便抓人?”


    曹誌峰表情明顯有些猶豫,可是躥臉胡躲閃的神色提醒著他這其中必有蹊蹺。


    正在猶豫之間,手機鈴聲響起。


    “曹隊長,我在第十七號包廂,你想知道的事,或許我知道部分答案。”


    胡喜明的聲音有些沙啞,可注意力集中在講話內容上的曹誌峰並沒有在意。


    他聽完話筒中的聲音後,審視的目光立刻化為了欣喜。


    躥臉胡隻覺得肩膀上的手一鬆,便聽到曹誌峰剛硬的聲音:“錦詩,把鑰匙給江先生之後,就在樓下等著,哪都別去。”


    “曹誌峰,下一個禮物,希望你會滿意。”


    江燃聽到他略顯迫切的叮囑,嘴角輕揚,表情似笑非笑。


    曹誌峰詫異的看他一眼,瞳孔微縮,回過神來,發現江燃一行人早就走遠,隻好按捺下心頭驚疑,調轉身形去往十七號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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