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沒關係。”浮笙壓下翻湧的心緒,輕聲開口,“其實那晚,我是要去找你的。”


    那天晚上,她是想好好的和晏蘇聊一下,卻正好趕上月圓之夜,沒想到春桃會在那個時候出來,後麵遇到的那些事,隻能說是一場意外,他們誰都沒有料到。


    聽到浮笙說那晚出門是要找他,晏蘇不禁抬頭看著她,眸光定定:“找我?”


    “嗯。”


    浮笙覺得,有些話,她該和晏蘇說清楚的。


    “春桃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麵前的我,就是真正的我。”浮笙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嗎?”


    晏蘇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始終都看著浮笙,但微微攥起的手,卻透露了他的緊張。


    他知道,浮笙是要告訴他關於她自己的事了。


    “我不屬於這裏,可能你很難理解,但我來自另一個和你們這裏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個世界,我是畫靈族一脈,正如你所看到的,所畫皆可成靈,我們畫靈族很強,但唯有一個弊端,那便是壽命很短,每個人隻有三十年的光陰可活。”


    “在那個世界,我活了二十二年,隻有不到八年的壽命,而我之所以會來你這裏,是因為和一個人做了交易,我輔助你成神,那人延長我的壽命,在你成神之後,我就會離開,回到我自己的世界。”


    浮笙不能告訴晏蘇,他身處的是一個書中世界,但浮笙覺得,她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來告訴他關於自己的事情。


    在剛剛晏蘇說出“我害怕”的時候,浮笙就意識到,晏蘇很缺乏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的缺失,來源於對她的一無所知。


    她很清楚自己不會死,很清楚自己的底牌,可晏蘇什麽都不了解,就像晏蘇所說的,他了解的,從來都隻有她叫浮笙這個名字而已,除此以外,她的來曆,她的目的,他什麽都不清楚。


    之前她總覺得,隻要自己能陪在晏蘇身邊,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晏蘇不需要知道那麽多,隻需要知道她對他好,會努力留在這裏就夠了。


    可顯然不是這樣的,對於晏蘇而言,她隻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所以他會害怕,她有一天也會憑空消失。


    浮笙對情愛一麵不懂,但她覺得,或許感情上,就是容易患得患失。


    那晚晏蘇不過是終於將他心裏積攢的話吐露了出來,或許他已經承載了那些痛苦很久了。


    浮笙的唇一啟一合,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晏蘇的身形僵住。


    人很難去接受認知以外的事情,在聽到浮笙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時候,晏蘇確實被震驚到了,但這些震驚,立即就被浮笙後麵那句話所帶來的惶恐覆蓋。


    “你在我成神以後,就會離開?”晏蘇艱難的開口。


    浮笙見他這樣,知道他又開始害怕了,立即握住他的手,果然發現晏蘇的手一片冰涼,急忙安慰道:“不會。那隻是我最初的打算,早在天衍宗你從夢境醒來那天,我就改變決定了,即便你成了神,我也會和那人申請,留在這裏陪你的。”


    浮笙的手很溫暖,晏蘇隻覺得暖意從她的手心流出,傳遍了自己的身體,他覺得自己剛剛凝固住的血液終於開始流淌,心裏微微被安撫了一些,但目光還是緊緊的盯著浮笙的神情,似乎在確定她說的話:“真的?”


    “真的。”浮笙道。


    看出浮笙沒有騙他,晏蘇的身體終於放鬆,隨後心裏生出一種不知名的情緒,他忽然身體前傾,雙臂懷抱住浮笙,將下巴抵在浮笙的肩膀上,口中低聲道:“謝謝你,浮笙……”


    “……”


    浮笙隻覺得晏蘇似乎很喜歡黏糊糊的抱著她,尤其是這種姿勢,每次他都喜歡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肩窩裏。


    浮笙輕歎了一聲,不過這次她沒有推開晏蘇,而是抬起胳膊,也輕輕環抱了下晏蘇。


    隨即浮笙便感到晏蘇的身體明顯一僵,他似是沒有想到浮笙會給他回應,抬眸看她時,眸光極亮。


    浮笙被他這副神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將手鬆開了。


    但晏蘇也不失落,浮笙的那一下回應,已經讓他極為滿足,他鳳眸彎著,口中卻是道:“你之前說的如果有選擇,是指我成神後,和那人談條件?”


    浮笙覺得晏蘇真的太聰明了,答道:“對。我會和它申請,但是能不能留下來,我其實並不保證。”


    浮笙不想騙晏蘇,她到現在,都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她之所以不能給晏蘇肯定的答複,是因為她也沒弄清楚。


    如果這是書中世界,那晏蘇成神之後,這個世界還會運轉嗎?會不會迎來結局?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選擇的條件。


    “他是誰?”晏蘇突然問。


    浮笙自然不能說是係統,隻道:“是一個想改變你上一世結局,讓你成神的人。”


    晏蘇眸光凝了下,隨後道:“那如果,我不成神了呢?那你是不是任務永遠完不成,就能一直留在這裏了?”


    “這……”浮笙有些遲疑。


    ‘不行。’腦海中一直沉默著的柒柒,在此時忽然開了口,‘如果宿主你完成不了任務,會有其他人來代替你完成的,會有第二個、甚至第三個穿書者。’


    聽到柒柒的話,浮笙麵色怔然了一瞬,隨即回複晏蘇道:“不行,我如果完不成,那人會派其他人來。”


    晏蘇一直注視著浮笙的神色,將她神情的前後變化盡收眼底,晏蘇道:“那你說你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為何?”


    浮笙卡了一下,她也不能說自己是他的頭號書粉,為了他,將小說來回看了好幾遍,聞言隻能道:“因為那個人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詳細的告訴了我,我了解你所有的經曆,並且不止是你,你身邊的人,我也都了解。”


    晏蘇從一開始的感覺便沒有錯,浮笙確實是為了他而來,並且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變得更強。


    很多東西原本就隻是隔了一層薄薄的透明紙,現在隻不過將一切捅破了而已。


    “浮笙,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關於你這麽多。”晏蘇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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