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


    唐謫手足無措地將人抱住,調動身體中的靈力妄圖幫助許言緩解,然而卻沒有任何用。


    “快停下!”唐謫目眥欲裂地怒吼。


    一些個玩家也想要使用各自獨特的手段幫忙,但卻陡然間發現自己居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


    係統對他們玩家的掌控度可以到這個地步嗎?


    【隻要你自願利用這個小鎮的獻祭陣法將自己完全獻祭給我,我就放過他們。】係統的聲音滿是惡意,有些失真。


    【況且,我也是為了拯救我們的文明和存續不是嗎?】


    “不行!”最先開口拒絕的居然不是唐謫小隊的人,也不是餘笑,而是唐瑭。


    少年手握那把恢複如初的大砍刀,用盡全身的力量妄圖掙脫係統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縛,兩股力道撕扯之下,他皮膚下的毛細血管破裂,滲出血來。


    【閉嘴。】光團幾乎是瞬息之間就來到了唐瑭的麵前。


    恐怖的威壓朝少年壓下,但少年卻死死地咬著牙,不願彎下膝蓋。


    他渾身青筋暴起,嘴角溢出一縷鮮紅,一字一頓地費勁道,“你·在·說·謊!”


    已經瀕臨瘋狂地詭異遊戲係統開始散發紅光,但依舊受製於規則的它並不能無前置條件的無端抹殺玩家。


    本來它可以直接抹殺npc的,但當初許言和他談了條件,所以他才隻能以喚醒他們最痛苦的記憶的方式來消磨他們的理智。


    抹殺不了肉體,他可以抹殺他們的精神啊,它最擅長鑽空子了。


    “我答應你,前提是,你將你的位格和詭異遊戲的所屬權交給許言。”唐謫強壓著對許言的心疼,將人緊緊抱在懷裏。


    哪怕他變得猙獰可怖他也視若珍寶。


    【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籌碼。】


    唐謫輕笑了一聲,他不再壓抑著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完美的守護者,一個站在所有人麵前的最強。


    他用最平靜的表情說出了最瘋狂的話,“那就所有人一起去死吧。”


    詭異遊戲係統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這和它推算的完全不同,以它這麽長時間對唐謫的了解,他該是一個無私且具有犧牲精神的人,他不是愛著龍府,愛著這個世界嗎?


    它是活得足夠長,它自以為懂得了人類的七情六欲,卻從未了解人性的複雜。


    它無法理解一個大惡人忽然決定拯救世界,也無法理解本該拯救世界的人毫不猶豫地選擇去毀滅世界。


    他不懂,或許隻是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足以將一個人打碎重組。


    更何況是已經堅守了幾百年的唐謫,他一直直麵著深淵,又怎不會被深淵所注視?


    他現在隻想令許言不再如玩偶般受係統掌控和折磨,讓他獲得真正的自由。


    至於文明的存續...那是次要的。


    如果再過個幾年,他說不定就能夠擁有和詭異遊戲係統抗衡的力量,但係統顯然不會給他這些時間,那他便隻能以自己為籌碼了。


    如果被拒絕了,那他就陪在完全詭異化的許言身邊,他去哪兒自己就去哪兒,反正他也死不了,許言不用擔心餓著,可以永遠以他為食。


    【我答應你,但需要在你將一切獻祭給我後,我再履行你提出的條件,可以簽訂協議。】


    唐謫在許言裸露著白骨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而後將他的本命武器融入許言的體內。


    除非劍碎,否則無人可傷到他。


    而後他便朝著那棵大榕樹走去,榕樹上紅綢飄飄,掛在樹枝上的紅布條上寫著人們對未來的期許,對家人的祝願,對愛人的承諾。


    他們這個小鎮實在是偏僻,根本不會有幾個遊客,所以上麵的祈願大概都是小鎮的居民們所寫,所願的。


    在唐謫一步一步走向大榕樹時,恍惚間周圍好像出現了那些人許願時的音容笑貌。


    還有他和許言。


    海外學成歸來的他,帶著自己在路上遇見的旅友前田香織,時隔四年,再次見到了他傾慕的言哥。


    那天許言好像一直都不是很高興,目光時不時就在他和香織的身上打量。


    現在想來他大概在吃醋吧?哈哈哈,真可愛。


    他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許言居然就率先告白了,還是那麽隆重的告白。


    他點亮了一路土得掉渣的喜字大紅燈籠,引導著自己走到了大榕樹下,樹枝上掛滿了發光的螢火蟲,相熟的街坊鄰居們居然都在,許言的父母也是。


    原來不知何時,他竟然說服了所有人來祝福他們這在那個年代會被視作異端的戀情。


    他說,‘小洛,你能跟我在一起嗎?以結婚為目的的那種。’


    ‘你搞得這麽隆重我能好意思拒絕嗎?’自己那時候好像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知道你也喜歡我我才這麽安排的。’許言自信地笑著。


    ‘哦?怎麽知道的?’自己也沒矯情的承認了。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是一樣的,也就你自己粗神經,以為自己在暗戀,你都快把喜歡許言這四個字刻在臉上了。’許言揉著他的腦袋,手心暖暖的。


    許言還在那天向他承諾,他會在這裏再一次向他求婚,然後也會在這裏和他舉行婚禮。


    然而,突如其來的戰火、被卷入戰爭中死亡的許言父母......打破了他們規劃好的未來。


    所有的一切都事與願違。


    獻祭陣法發動的紅色光點在小鎮各處出現,身為陣眼的大榕樹下最為密集,像是那些被裝在玻璃瓶中的螢火蟲。


    隻是這紅色可和那些大紅燈籠不同,一點都不吉利,像是血光。


    “小洛,你願意嫁給我嗎?”


    清冷儒雅的青年穿著一身他極少會穿的西裝,更添了幾分矜貴。


    紅色的領帶,裁剪得體的純白西裝,他單膝跪於唐謫的麵前,手心是一枚白玉戒指。


    一雙清淺好看的眸子中滿是溫柔的笑意,如映月的清泉,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巨大的榕樹變成了一棵巨大的海棠樹,仿若櫻花,又仿若桃花的海棠掛滿了枝頭,淡粉的花瓣如雨般隨風緩緩飄落,落於兩人的身上。


    一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這是最後的美夢嗎?


    唐謫伸出了自己的手,含淚笑著,堅定道,“我願意。”


    許言也笑彎了眼,他珍重地握住唐謫的手,而後將他的手心翻開,將手中的戒指放於他的手心。


    “為什麽不為我戴上?”唐謫有些疑惑地問。


    “因為那是你給我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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