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還冒著熱氣的白粥,許言皺了皺眉,抬眸看了一眼盯著自己看,一副監督進食模樣的江清澤,歎了口氣,拿起勺子艱難地喝了一口。


    感覺跟吞蘇少哲做的痰狀物一樣艱難。


    許言本人當然不是個挑食的主,在戰爭位麵的時候他連樹皮都啃過,但受到原身和世界規則影響的現在…將就不了一點。


    然後就發生了這麽一幕。


    脾氣明顯不太好的人擰著眉但好聲好氣地勸說病人多吃點,而病床上的病人隻是一言不發地垂著頭不吭聲,拿著勺子的手完全沒有要動一下的意思。


    最終,在見到許言捂住胃開始難受起來後,江清澤幾乎是黑著臉吩咐彥直在這兒照看著,自己怒氣衝衝地打開房門走了。


    見病床上的美人一手捂著胃,一手端著那碗快要涼透的粥不說話,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彥直終於還是沒忍住搭了話。


    “多少吃點吧,你都在胃疼了。”


    許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彥直覺得有些尷尬,但也看出來這美人是個話少的,很像他看的那些小說裏麵高不可攀的清冷高嶺之花,所以也不覺得生氣。


    他轉身去倒了杯熱水遞給許言,“要不你把粥給我,喝點熱水暖暖胃吧。”


    許言這次幹脆連頭都沒有抬。


    彥直無奈了。


    之前隊長在的時候這美人不是挺聽話的嗎?怎麽擱自己麵前理都不理人的?


    “那你把粥放下,躺下休息會兒總可以吧?”


    許言還是不理。


    彥直的脾氣也上來了,坐到了之前江清澤坐的位置上閉目養神,不再向許言搭話。


    他倒要看看這倔脾氣能倔多久。


    結果在江清澤出去到回來的這兩個多小時,這美人還真就保持著原本的樣子動都不動,隻是原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蒼白,額間滿是虛汗。


    就在彥直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伸手打算將人強行按躺下休息時,江清澤回來了。


    江清澤好不容易用晶石換來了一隻雞,找人借了火燉了雞湯回來,結果就看見自家小弟居然一副要動手的表情朝許言伸出手,頓時怒了,“彥直!你在幹什麽?!”


    彥直被這聲怒喝又雙叒叕被嚇得一個激靈,趕忙收回手解釋,“不是,隊長,他不聽話,讓他休息他也不聽…”


    “他為什麽要聽你的話?”江清澤生氣地上前將彥直直接拎出了病房。


    不是?重點是不是不對?


    彥直站在關閉的病房門口一臉茫然。


    而病房內的江清澤見許言還是那副自己離開時的樣子,生氣地將他手中涼透的粥拿過來放在一邊。


    轉頭看向許言,剛準備開口嗬斥他為什麽不躺下休息時就對上了許言濕漉漉的雙眼和一張蒼白脆弱的俊臉,頓時聲音就軟了下去。


    “在等我?”


    許言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委屈。


    江清澤被擊中了心巴。


    沒錯,他不否認,他喜歡許言,哪怕是現在也在喜歡。


    他和許言本就是同一所大學的,許言是比他大一屆的學長,他入學的時候就是許言領著他去報到的。


    初見時的許言就冷冰冰地一副不好相處的樣子,但奈何人實在太好看了,他就...一見鍾情了。


    但許言的名聲實在不好,利用背景打壓對手、欺負新生、腳踏好幾條船、渣了女的又去渣男的、葷素不忌、私生活混亂、被土豪包養、嬌生慣養吃不得一點苦......總之可以稱得上是惡名昭著。


    所以在室友加好友們的集體勸說之下,他打消了追許言的念頭。


    但有一句話說得好——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他每見到許言一次,心底對許言的喜歡就更多一分,而且他覺得許言根本不像傳言中那麽不堪,於是到最後他洶湧的情感終於失控了,他向許言表白了。


    然而那是一次足以稱得上是鬧劇的表白,江清澤至今都對許言感到愧疚。


    那次表白他沒告訴任何人,他像是做賊一樣準備了所有的一切,一束鮮紅的玫瑰,一封他手寫的情書,一枚他專門為許言挑選的耳釘。


    他約了許言在校園的告白聖地,他將自己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提前到達了清澈的翠湖旁,站在剛抽嫩芽的柳樹下靜靜等待著心儀之人的到來。


    終於,拐角處出現了一個修長好看的身影,隨著他邁步走近,他的模樣也漸漸清晰地映入了江清澤的眼簾。


    俊逸清冷的青年迎著微風朝他走來,藏青色襯衫的領口被他解開兩顆,露出曲線漂亮的鎖骨,袖口被他挽起到手肘,手臂的肌肉恰到好處的有力又好看,襯衫的衣擺被他隨意散亂地紮進褲子裏,一塊衣角就這麽鬆鬆垮垮地垂在他被皮帶勾勒得一手可握的腰間,純白的長褲襯得他雙腿又長又直,同色純白的半高皮靴勒出他纖細的腳踝。


    整個人仿佛屏幕中那纖塵不染的劇中人,高不可攀的白月光。


    現在他居然要嚐試將月光擁入懷中,然後獨占。


    這麽一想,江清澤隻覺得心底深處湧出一股強烈地興奮感。


    青年終於走到了他麵前,仿佛就連風都為他著迷一般,他額前的發絲被吹得淩亂,但看上去卻比特地去打理的還要自然好看,春日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打上了暖色的濾鏡,柔和了他那一身的傲氣和高冷。


    許言也留意到了江清澤手中的玫瑰,他依舊是那副高冷寡言的表情,“你找我什麽事?”


    若是當時的江清澤再多觀察一下許言,他就會發現許言緊張地捏著手指,眼底也帶著一絲期待。


    然而江清澤卻沒有這個機會。


    就在他剛張開嘴的瞬間,幾個青年忽然從一旁的樹叢裏竄了出來,在江清澤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將許言擠到了最外圍。


    “行了行了,大冒險到這裏結束!”


    “沒錯沒錯,雖然之後我們都會幫你解釋清楚,但看你這可憐兮兮的樣子還是放過你了。”


    “抱歉啊許言學長,約你出來是我們用清澤的手機約的,他都是被我們逼著才做出這些事的,都是我們的錯。”


    “是的是的,學長你千萬不要誤會。”


    看著自己的室友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表演,江清澤皺著眉剛要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幾人向許言解釋,結果就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這樣就好,免得我還要想一個理由拒絕。”


    瞬間江清澤如墜冰窟。


    之後室友們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說挽救了一個失足少男的時候,他甚至還附和著苦笑點頭。


    直到大四那年,和他關係最好的兄弟有些內疚地和他說,當時許言說那句話時,表情像是在哭。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這位高嶺之花的臉上見到那麽難過的表情,但事情他們已經做了,放不下麵子,這才一直瞞著他。


    當時的他幾乎是立刻拿出手機想聯係許言,但卻發現手機居然沒有了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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