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自詡不是什麽大善人,但是始終堅守著自己給自己定下的底線,用樂園那位的話來說就是——當樂子人,首先你得是個人,否則你就隻能是個樂子。


    很奇怪是吧?身為樂園的神明卻總說自己是樂子人,而不是樂子神。


    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就算是像他這樣的人也會乖乖在祂的手下做事吧。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許言相信樂園裏的所有人或者非人都想拳拳到肉地揍祂一頓。


    不過......


    許言忽然產生了一絲迷茫,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愛原來應該是這樣的嗎?這是沒有失憶之前的他對愛的理解嗎?


    他認真地試圖去回想,但得到的卻依舊是一片空茫,他知道這個字的意思,但也就僅此而已。就像包裝華麗的禮物盒,當你將它一層層拆開卻發現裏麵空無一物。


    而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禮物盒,能夠輕易地將愛意演繹得淋漓盡致,事實上,他卻無法愛上任何人。


    所以每當任務結束,他才能毫不留戀地離開。


    許言目光平靜地看似在認真小口地吃著蒸蛋,實際上卻在看著瘋狂滾動的彈幕。


    彈幕在回味著他之前表演出的深情,羨慕著被他深愛的南則,沒有一人能察覺出這一切都是他的表演。


    三個顏色各異的微光在他靈魂深處浮動,仿佛察覺到了什麽,紛紛散發出溫暖的光。


    雖然這份溫暖渺小到許言根本無法察覺,但它們卻鍥而不舍,努力地想要溫暖這個冰冷孤寂的靈魂。


    正在認真炒著牛肉的南則好像也感覺了什麽,轉過頭看向窗邊餐桌後的許言,忽然覺得這個人自己好像根本抓不住,甚至永遠都不會被他抓住。


    一種無端的恐慌和無助席卷了他的心神,他甚至身體都陷入了僵直,哪怕他有多想衝過去抱住許言也無法挪動腳步分毫。


    不,快讓他動,快動啊...


    南則覺得這一刻時間都仿佛被停滯,他好像會被永遠定在這裏,永遠隻能看著許言,永遠無法觸碰到他。


    “小則?”


    許言疑惑的呼喚終於打破了這詭異的一切,南則瞬間便回過神來,雙眼中浮現出了片刻的迷茫,然後紅了耳根轉過身繼續做菜,“沒事!”


    即便內心早已崩壞黑化的南則,在這一刻都產生了一種社死感。


    他怎麽就盯著許言發起呆了啊!這可是還在直播呢!


    【哈哈哈哈,強裝鎮定的則則好可愛啊!】


    【我在南則的身上看見了我自己的影子,我也會在回房間的時候不自覺盯著阿言的等身抱枕發呆好久...】


    【等身抱枕!?(警覺)哪兒有賣!?】


    【誰不是呢,我第一次見到阿言的廣告牌的時候,一頭撞到了電線杆子......還是在學校門口......社死了好久。】


    【天哪學校門口......我腳趾已經開始搞基建了......】


    【講道理,我第一次見到則則的海報的時候也花癡了,差點流出口水...美色誤人啊!!!!】


    ......


    許言和南則還是隔了一段距離的,所以他並未發覺人紅了耳根,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937,你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嗎?’


    ‘唔?什摸?’看許言吃東西看餓了的937抬起了埋頭嗦粉的腦袋。


    ‘沒事。’許言微笑。


    剛剛應該不是他的錯覺,上個世界的那位神明又跟來了。


    而神明需要定位一個人或者一個世界時需要媒介的,而這個媒介是他,還是這些任務目標呢?


    如果是他,那大概就是他不小心招惹到的,畢竟身為樂園執行官到處執行任務,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正常。但如果是任務目標的話,值得探究的可能性就太多了,而他們樂園的那位為什麽會對自己這份樂子如此感興趣的原因大概也與這位神明有關。


    忽然指派給自己的係列任務。


    每個任務目標的名字裏都有一個同音字。


    每個世界的原身都和任務目標有感情糾葛,並且深愛著任務目標。


    ......


    許言逐條整理著自己發現的信息,一個答案逐漸在心底清晰,但其中又還有諸多疑問無法解答,他需要慢慢去探究。


    南則的手藝真的很好,做出來的菜可謂是色香味俱全,六個人吃得十分滿足,將光盤行動進行得十分完美。


    而全程圍觀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和觀看直播的人們都快被饞哭了。


    雖然一桌菜全是南則按照許言的喜好做的,但許言卻是吃得最少的,這讓南則因為他忽然的頭疼而懸著心更加不安,於是在眾人結束由誰洗碗收拾的小遊戲結束後,他就拉著許言回到了房間,房間的攝像機也被他第一時間就關掉了。


    沒有外人在,許言頓時不再強撐,隱忍的痛哼從喉間溢出,那極輕且壓抑的聲音令南則心急之下顧不得掩飾,將人扶到床上躺下就用自己的力量開始查探其他的狀況。


    慌亂的他沒有發現許言雖然看似疼得意識恍惚,但迷蒙的雙眸卻始終都在定定地看著他。甚至在南則的力量深入許言靈魂的時候,許言甚至在有意地壓製著自己的力量和本能,任由他一寸一寸地探查著自己的一切。


    他的縱容早就在對南則述說著愛意。


    而他對南則唯一的要求僅僅是希望他成為一個善良幸福的普通人。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小心嗬護的孩子還是變成了預言裏那樣的人,不,或許正是因為他,這個孩子才會變成這樣。


    他必須對此負責。


    不然他又如何對得起那一雙雙拯救了他生命的手呢?


    或許他也可以用他們的方式來拯救南則。


    這樣的念頭一經升起,便再也壓不下去。


    ‘大人,您演原身的時候演得實在太像了,我每次都覺得您就是原身本人。’937嗦完了三人份的紅糖醪糟螺螄粉,真的覺得自家大人精湛的演技十分影響他吃飯,看得他難過得今天的飯量都減了一半。


    ‘你剛剛說什麽?’許言感知到937在說話,將他從屏蔽中放了出來問。


    他本來不想理他的,但裝暈太無聊了,和他聊聊解解悶。


    ‘沒什麽...’937哪還能不知道自己這是被屏蔽了啊,悶悶不樂地變成了一隻河豚。


    許言還想開口逗逗他,結果脖頸感覺到了濕熱的觸感,立刻就將937重新屏蔽了。


    937:‘?’


    南則檢查了一遍許言的身體卻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但他了解許言,如果不是真的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他是絕對不會吭聲的。


    就比如上次,他整隻手都差點被深層世界的怪物給扯斷,他都麵不改色。可想而知這個頭疼到底嚴重到了什麽地步。


    於是南則決定暫時停止自己對許言靈魂的煉化,準備去找那些已經被他煉化的人研究一下緣由。


    看著好似昏睡過去的青年,南則沒忍住在他修長的頸間落下一個纏綿的吻,他尤其愛在這具令他愛不釋手的身軀上留下自己的烙印,在上麵肆無忌憚地宣誓自己的主權。


    許言睜開眸子輕哼了一聲,南則以為頭疼又加劇了,立刻想再咬破手指喂他一點血,卻被他抬手製止。


    沙啞疲憊的聲音響起,“我真的不喜歡血的味道,小則。”


    “可是......”南則擔憂地看著他,想要出言說服,卻再次被許言打斷。


    “這隻是一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我雖然不會像其他人那樣上癮,但我不希望在這種無用的事情上讓你受傷。”


    南則聞言,隻好嚐試著用自己學會的治療手段為許言治療,但是收獲依舊甚微。


    許言將坐在床邊的沮喪的少年拉到自己懷裏擁住,下巴抵在他的發頂,聲音輕得宛若呢喃,“讓我抱著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沒一會兒,南則就感受到了許言平穩的呼吸,他小心地挪動身體抬起頭去看許言的表情,見他確實放鬆了下來,這才鬆口了氣。


    ......


    淩晨四點的時候,許言睜開了雙眼,南則依舊安穩地在他懷裏睡著,隻不過兩人的身上都換上了舒適的睡衣,溫暖柔軟的被子將他們蓋得嚴嚴實實,鼻翼間盡是南則身上清爽的蘆薈味沐浴露的香味,而他自己的身上也是同樣的味道。


    他小心地坐起身,在南則的後頸處輕輕捏了一下,確保人不會醒來後這才看向房間裏的不速之客。


    “楚禦,你來了。”許言用一種陳述的語氣道,像是對這人的到來毫不意外。


    戴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青年麵色陰沉地看著他,目光又掃過他身邊熟睡的南則,語氣中滿是譏諷,“當初是誰說會把他教好的?”


    許言垂眸不答。


    “按照約定,當他出現任何反社會、反人類或者傷害他人的行為時,他便任由我處置。”楚禦從單人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邊。


    見許言還是一言不發,他嗤笑一聲,伸手就朝南則抓去,卻觸碰到了一層能量防護,銀藍色的波紋從他觸及到的地方蔓延擴散勾勒處了一個橢圓形,將南則整個保護在其中。


    “他都準備將你煉化成他的奴隸了,你還維護他!?”楚禦難以置信地怒聲道。


    許言終於開口,聲音有些艱澀,“我會將他教好的。”


    “嗬。”楚禦怒極反笑,“你自己都快死了,你哪兒還有時間去教他!”


    在見到許言的第一時間,楚禦這位在有關深層世界的研究上獨領風騷的天才博士就給他下了死亡通知書,或者說,許言還能夠理智地保持著人類的模樣和他交談都令他覺得這是一種奇跡。


    “正是因為我快死了,我們才更需要他。”許言目光柔和地看著南則,修長的手指輕輕蹭著他的眼睫,“況且,本就是人類先傷害了他,多給他一點時間。”


    楚禦聞言雙手握緊又鬆開,淡淡地問,“多久?”


    “我死之前。”許言平靜地看向他,“畢竟我死後才需要他,不是嗎?”


    楚禦沉默了良久,終是點了點頭,“行。”


    然後他的身影便開始變淡逐漸消失,“如果你死後他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我會立刻殺了他。”


    待人完全離開後,許言有些無奈地捏了捏南則的鼻尖,歎了口氣,“原本打算讓你當個衣食無憂不用進入深層世界的後勤輔助人員,誰知道你這麽大膽,居然在直播的時候煉化我,這下你隻能當我的接班人了。”


    說到這裏,許言還自我調侃似地笑著道,“996的官方打工人了解一下?”


    也唯有在麵對南則的時候,他才能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最後,許言重新躺下,將人攬進懷裏,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就讓我自私一次吧。”


    不知過了多久,當許言再次陷入沉睡後,一雙銀白色眸子在黑暗中睜開。


    祂定定地看了許言一會兒,而後再次閉上了雙眼。


    遙遠到非神便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一雙銀白色的眸子重新睜開,祂從棋簍裏拿起一枚白色的棋子落於麵前的棋盤之上,神情無悲無喜,雙眸淡漠無情。


    “又去看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發問。


    祂那雙亙古不變的雙眸看向對麵,映照出一個黑色的模糊身影,隨著身影的動作,一枚黑色的棋子落到了他的棋子旁邊。


    “你總是這麽無聊?”


    黑影歪了歪頭,疑惑地道,“我要是不無聊的話會跑來找你下五子棋嗎?”


    說罷,他笑著指向連成一條直線的黑棋,接著道,“我贏了,接下來的一年你不能再去幹涉祂。”


    銀白的眸子輕輕眨了眨,“我就是祂。”


    黑影聞言笑起來,手中的黑子被他拋起又接住,周而複始,“但我更喜歡祂。”


    “我就是祂。”


    黑影不想就這個問題和祂繼續雞同鴨講下去,不知道從哪兒又掏出來一盤彈珠棋,笑盈盈地招呼,“來,我們來玩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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