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司澤推開門的瞬間就對上了一雙平靜到極致的貓瞳,那片通透的灰藍色裏映照著他露出一絲慌張的臉,這一刻他多麽希望自己的視力差一點,這樣的話就可以更加自然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不知道許言什麽時候醒的,又聽到了多少,他隻是控製不住地慌張,他害怕許言因為自己母父的話語而難過,而選擇放棄他們這段尚未開始的愛情。


    他能夠奮不顧身不顧家庭阻攔地去追求大貓,哪怕這段愛情所有人都不祝福他也可以甘之如飴。


    但大貓呢?他會願意如此嗎?


    畢竟...他們早就過了為愛癡狂奮不顧身的年紀,很多現實的問題並不是一句任性的‘我才不管’就可以輕易地不去管的。


    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和魄力。


    他深愛著大貓,他自信自己可以做到這一切,而大貓又對他懷抱著怎樣的情感呢?他的份量能不能讓大貓心中的天秤向他傾斜呢?


    他不知道。


    所以他控製不住地感到慌張和害怕。


    “你醒了?感覺如何?有什麽地方難受嗎?”淩司澤對許言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地笑容,步伐緩慢地走到了許言的床邊坐下,不敢和他對視。


    “我沒事。”許言一開口嗓音便帶著高燒之後的沙啞,淩司澤立刻伸手撈過一直用溫水器溫著的水想喂許言喝下。


    許言卻自己撐著坐了起來,自己將水接過喝了一口。


    氣氛頓時有些沉寂。


    就在淩司澤快受不住這種氛圍,打算表明自己的心意和決心的時候,許言率先開了口。


    “今天是幾號來著?”


    淩司澤下意識地立答,“21號。”


    許言忽然對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聖誕節你有安排嗎?”


    淩司澤眨巴了一下眼睛,愣住,然後又眨巴了一下眼睛,醒悟,頓時雙眼放光,語氣都有些著急,“沒有!我沒有安排!”


    “那能帶我領略一下江都的聖誕節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過過這個節日。”說罷許言一副好奇地模樣補充了一個問題,“會有人裝扮成聖誕老人和麋鹿遊街嗎?”


    “當然會有。”淩司澤柔和了表情,聲音又輕又緩,一邊說著,一邊試探著拉住了許言的手指,而許言沒有反抗。


    許言眯眼笑起來,“那我就期待一下了。”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見著真正的麋鹿。我記得去年就有民間高手不知道去哪兒搞來了真正的麋鹿,還和公安那邊報了備,進行了花車遊街,很好看。而且江都很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還有很多美食......”


    淩司澤心情非常愉悅,這便導致一向話少的他難得話多了起來,而且在許言的有意縱容下,兩人的手輕輕交握在了一起。


    第二天兩人便因為熬夜的緣故而齊齊睡了個昏天地暗,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飯點之後了。


    淩司澤在睡醒睜眼的瞬間眼神就立刻清明了起來,一個鯉魚打挺就衝進了廚房。


    然後他忽然想起來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他,不會,做飯。


    煮麵都不會,隻會泡麵。


    於是剛睡醒的許言便聽見了淩司澤開門拿外賣的聲音,然後還有打電話給阿姨讓她記得過來做晚飯的聲音。


    “沒有沒有,是我忘記提醒您過來做午飯了,不怪您。”


    “不挑。”


    “好好好,交給您了。”


    許言沒有打擾他打電話,徑直走過去拎起外賣看了一眼,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字,貴。


    淩司澤也注意到了許言,立刻伸手將外賣搶了回來,然後又對阿姨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我來就好。”


    許言也沒有矯情,走回去洗漱收拾了一下,再出來的時候外賣已經被裝盤上了桌,然而淩司澤卻沒有在餐桌前。


    許言找了一下,發現他的房間門緊閉,依稀能聽見從中傳出的說話聲,他大概是在打電話吧。


    施施然地坐下,大貓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等著人打完電話,一雙長腿在桌下伸直。


    ‘937,錄了嗎?’


    ‘錄了!’937立答。


    ‘好,錄完了放給我聽。’許言滿意地笑起來。


    alpha的恢複速度是真的非常優秀,短短兩天的時間許言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有右手臂的傷還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而這兩天許言對淩司澤的態度堪稱縱容,而淩司澤也將許言照顧得無微不至,任誰看都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模樣。


    然而隻有兩位當事人知道,他們並未捅破那層紙。


    許言是不會這麽做,而淩司澤大概是第六感生效了,他隱隱覺得還不是時候,所以便繼續和許言保持這種友達以上戀人將滿的關係。


    許言隻是任性一下,並沒有打算和淩司澤在一起,他們也不能在一起,所以他的言行舉止非常有度,兩人最親密的舉動就是牽手,甚至連擁抱都沒有。


    淩司澤也有想過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大貓就沒法跑了,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不好的念頭。


    可以的話,他並不想用這種手段逼迫大貓。


    但如果有必要的話......


    想到這裏,淩司澤的眸子瞬間變成了血紅色,不過在聽見身後的響動後紅色便盡數褪去,回歸了純粹的冰藍。


    “我洗完了,你快去吧。”許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淩司澤故作鎮定地回頭,果然看見了穿著浴袍濕著發的許言,發梢的水珠順著脖頸滑落到鎖骨,然後滑進浴袍的領口黑暗之中。


    他真的很想將這件礙事的浴袍扒下來。


    “我先幫你吹幹頭發吧。”


    “好。”


    淩司澤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柔地撫弄著許言柔軟的純白發絲,細心地用吹風機將發根吹幹。


    白發的人身體色素本就淡,哪怕身為飛行員天天頂著太陽曬也沒能將人曬黑,反而隻是令蒼白的皮膚變成了健康的白皙,此刻發絲下的耳垂被吹風機吹得泛起了粉紅,看上去柔軟又可口。


    但淩司澤卻十分規矩,小心地避開了耳朵,沒有去觸碰分毫。


    這便是這兩天許言和淩司澤的相處模式,自然,親近,但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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