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四師的團部大樓中響起,而後團長辦公室的大門就被嘭地一聲推開,一頭火紅色頭發的青年麵色焦急地衝進了辦公室,嚇得正在批閱文件的蘇維遠心肝都顫了顫。


    “趙炎!你最好是有事,不然你就給我停飛三天麵壁思過!”蘇維遠麵色難看地嗬斥。


    趙炎卻好像完全不在乎停飛這個他曾經最怕的懲罰,語氣急促地問,“許言怎麽會忽然調走了?”


    因為比不上趙炎的速度,落在後麵的勤務兵小陳和俞宴也終於氣喘籲籲地趕到了辦公室門口。


    蘇維遠目光掃視了三人一圈,將手中的鋼筆放下,捏了捏眉心,語氣中滿是無奈和疲憊,“他自己要求調走的。”


    他當初好不容易挖到手的大寶貝啊......就這麽自己長翅膀飛了,他也很痛心啊。


    雖然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兵在他手裏待不了多久,但哪怕多在四師待一天,這兵給四師帶來的價值和提升那都是極大的啊。


    真的舍不得,嗚嗚嗚。


    趙炎三人可不知道自家團長在心裏哭得比他們還慘,在聽見是許言自己要求調走的之後,俞宴的臉瞬間就白了下去。


    “是因為我對他的追求給他造成困擾了?”俞宴那如陽光般美好璀璨的眸子浮現出了陰霾帶上了痛苦和愧疚。


    蘇維遠趕忙安撫,“小俞啊,不是因為你,許言遲早都要離開四師的,四師留不住他,你懂嗎?”


    留不住許言?


    在場的都不是新兵了,能夠聽得懂自家團長話語中的意思。


    也就是說,許言早就在上頭掛上號了,就算他自己不主動要求調離,上頭也會將他調去其他部隊。


    如今時代不同了,是不提倡優秀軍官長期停駐在同一個部隊的,這樣隻會浪費他們的才能,而將他們不斷地調去一些需要他們的部隊帶兵,才能讓軍隊整體發展得更好。


    畢竟木桶能裝多少水,看的是最短的那塊木板,尖刀部隊刺出去打下了高地,然後他們繼續前進,而後續跟進的常規部隊如果拉胯的話是守不住他們打下的戰果的,反而隻會讓他們腹背受敵,最後導致戰爭的全麵潰敗。


    許言雖然沒在四師當什麽大隊長副隊長的職務,但很多時候他說的話卻比大隊長還要管用,哪怕一些人在背後編排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因為他真的很強,強到所有飛行員都能夠從他身上學到自己所欠缺的知識,強到隻要知道他在,不管麵對什麽樣的空勤都不會感到慌張,因為知道哪怕自己戰敗了,許言也不會戰敗。


    要知道心態這種東西真的非常重要,一旦你拋卻了緊張、慌亂等等的這些負麵情緒,你會發現自己不管做什麽所能發揮出的本事都會更加完美。


    這便導致四師的飛行員們在許言在的這一年中,不光更加自信,並且技術也更加過硬。


    而且許言經常有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並且並未擔任任何職務,便沒有讓這些飛行員們對他產生過度依賴的心理,所以哪怕如今他離開了四師,也不會導致他們的心態有過大的改變。


    這就是真正優秀的軍官給部隊帶來的好處。


    潤物細無聲。


    而身為許言‘專屬僚機’的趙炎是最能體會到這一點的。


    哪怕他不甘心不服氣,許言也能夠算得上是他半個師父,教會了他許多,也打磨了他身為天才過於鋒利的棱角,讓他變得能夠真正地獨當一麵,撐起一片祖國的藍天。


    趙炎捏緊了手指,骨節被捏得生疼,“團長,他去哪個部隊了?”


    蘇維遠抬起眼皮看了四師如今的一號寶貝疙瘩一眼,歎了口氣,“海航,艦載機。”


    趙炎原本黯淡的眸子頓時亮了起來,“今年的艦載機選拔報名截止了麽?”


    兩鬢已經染上了些許銀白的蘇維遠捂了捂抽痛的心髒,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我要去!”


    蘇維遠都懶得瞪這個白眼狼了,直接不耐煩地對他揮手,“要報名就自己趕緊打報告去!滾滾滾!”


    趙炎也知道團長快被自己氣死了,縮了縮脖子一溜煙地跑走了。


    俞宴也張了張嘴,然後被蘇維遠用銅鈴大的眼睛狠狠地瞪視,“海航那邊不缺氣象員!”


    俞宴咽了咽口水,垂著頭也走了。


    送走兩個不省心的糟心玩意兒,蘇維遠看向小陳,“你呢?還有什麽事?”


    相比起前兩人,小陳身為照顧許言日常生活瑣事的勤務兵,對許言的情況了解得更多,所以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長官那個身體狀況......”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蘇維遠打斷道。


    “可是...”


    “沒有可是。”蘇維遠語氣嚴肅地再次打斷,看向小陳的目光淩厲又威嚴,“如果是我,我也會如此選擇。”


    聞言小陳一愣。


    是啊,如果是自己的話,好像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被四師的官兵們又愛又恨的許言和才到四師一個月不到的人氣omega指揮官同時調離,這個話題成為了四師很長一段時間茶餘飯後的話題。


    俞宴因為曾當眾告白過許言也被卷入了話題之中,甚至還會有一些喜歡八卦的人跑來旁敲側擊一下他有什麽內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連趙炎都出發去參加艦載機選拔了,在俞宴以為許言和淩司澤將會徹底淡出他的生活時,卻在氣象台門口見到了一抹冰藍色的身影。


    如果說曾經的這位是一捧表麵冰冷實際柔軟的綿綿冰的話,如今的他仿佛徹底化為一塊陽光都無法驅逐一絲寒意的堅冰。


    一雙原本瑰麗又清澈的冰藍色眸子此刻化為了死水一般的血紅,其中仿佛壓抑著一頭隨時都會撲出來擇人而噬的凶獸。


    俞宴隻覺得自己的脊背一陣陣地發寒,如果他真的有貓尾巴的話,恐怕此刻尾巴已經炸毛成了一條又蓬又粗的毛毛蟲。


    身穿板正軍裝的青年踩著軍靴一步一步地朝他接近,洶湧而來的壓迫感仿佛他麵對的不是一名omega,而是一名頂級的alpha。


    他有些蒼白地薄唇輕啟,用有些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問。


    “許言是真實存在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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