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光很好看。”許言不知如何找理由,下意識脫口而出。


    三人聞言頓時露出無奈地笑,古雲一感慨了一句,“一路過來我還在想要如何說服師弟你參加選拔,沒曾想神光的絢麗與威嚴居然直接‘魅惑’住了師弟,師兄我還是不夠了解師弟啊。”


    許言卻完全沒聽出話語中的調侃,一臉認真疑惑地詢問,“‘魅惑’一詞不是用在活物身上的嗎?還能用在神光這樣的景色上?”


    問題之中的槽點過於多,一時間將三人沉默了。


    然而反應過來之後古雲一麵色又扭曲了起來,壓抑著怒火瞪視著對麵心虛避開他目光的兩人,“閆陶!阮浩然!你們私下裏到底教了什麽!”


    “不是,大師兄,許師弟年已弱冠,不能不知曉一些男女之事啊!許師弟這麽好看,萬一被歹人騙了身子怎麽辦!”閆陶說這話的音量很低,畢竟她身為尚無道侶的女修還是要麵子的。


    “是啊,所以我就拿了些話本子給許師弟看,上麵還有一些配圖,這樣許師弟也好懂得什麽叫男女有別,以防被好色之徒占了便宜!”


    但阮浩然就不太在意這些,雖理不直但氣也壯,說話的音量也自然而然得稍稍大了些,再加上在座之人幾乎人均修行者,所以附近幾桌的人定是能聽到的。


    古雲一聞言更是氣得臉都潮紅了起來,顫抖著手來回點著兩個不靠譜的人,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


    身旁的許言還一臉‘天真疑惑’地等待著古雲一為他解惑。


    不知是誰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頓時周圍幾桌的人都笑開了,就連之前帶著敵意和戒備看向許言的幾人也緩和表情。


    被師兄師姐們悉心教導的半妖,性子純淨天真,身上氣息又如此清靈,斷不會是什麽惡妖。


    然而所有人都不曾察覺,那銀發藍眸的半妖青年眸底那抹蒼色始終平淡無波,仿若永凍之地那亙古不變的寒冰。


    人類果然都是一群非常好‘哄’的生物。


    許言在心中評價了一句。


    然而隨著這個評價落定,他腦海中卻忽然浮現出了一片血色。


    一個同他有著九分相似的身影站於一片戰場之上,銀發染血,藍眸無光,手中一把銀白色的長刀上沾滿了凝固的血汙,刀劍滴落的鮮血腐蝕著接觸到的一切,發出滋啦的聲音。


    而他身周的其他活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滿是畏懼,其中還夾雜著深深的厭惡,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看一個人,而是一件專為屠殺而生的兵器。


    很快許言就打斷了這些零碎的畫麵。


    不是他不想繼續看下去,而是再看下去就會對他的心神產生影響和動搖。


    他就是現在的他,不是什麽人的轉世,更不會被‘另一人’的情感影響。


    所以這些‘前世的記憶’他一直都當做話本子在看,就像是旁觀別人的人生。


    但完全不受影響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隻能是盡量將這種影響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一旦超過這個範圍,他便會立刻主動去打斷‘回憶’的過程。


    這種狀況從他誕生之日起便一直持續到現在。


    至於那如影隨形的違和感,他也懷疑過是否和這些‘記憶’有關,但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因為違和感產生之時和‘記憶’出現之時並不能完全吻合。


    而他們的偶爾相合更像是偶然,而不是必然。


    ......


    鯨舟哪怕是在眾多各式各樣的天舟之中也屬最為龐大的那一批,所承載的船客也屬最多的,於是便獨占了一個大渡口。


    待通天鯨停穩,船舷落下,早已等候下船的人們便有序地下了船,登上了傳說中的神島。


    神光所照耀之處,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種清靈自在的感覺,仿佛靈魂和肉體以往所蒙的汙穢塵埃都被一掃而盡。


    但也有的人在接觸神光的瞬間便飛灰湮滅。


    對此無人在意。


    會被神光懲罰之人必然是極惡之輩。


    在許言踏入神光之中時有不少人將注意力都投注到這邊。


    鏡空門中有一身含神龍血脈的半妖,這件事幾乎眾人皆知,隻是幾乎無人見過。


    如今終於見到了。


    隻見一身穿藍白衣袍的俊美青年被三位身姿同樣卓絕的男女護在中間,那異於常人的銀發藍眸令他周身清冷的氣質更顯。


    冷白的肌膚隱隱透著青色的血管,薄唇隻有淡淡地血色,身形雖並不單薄,但明顯身體有恙,和血脈過強傷身的傳言相合。


    饒是在俊郎仙女如雲的修行界,他的模樣也能稱得上是當之無愧的頂尖。


    諸多修行者恍惚間都露出了驚豔的神色,但很快又收斂,轉而端起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不知這被鏡空門養大的半妖是否真如鏡空門所說,心思純淨,惡欲不染。


    他們爛柯界域的神明成神之前可是一位極端厭惡惡妖的人族修行者,傳言祂尚為普通凡人之時,全家都被惡妖屠戮,唯有祂一人幸存。


    所以祂對妖類可是極為嚴苛的。


    許言靈感極強,匆匆一掃便能夠察覺周遭之人對他所懷之念,但那些人又不是他養...他親近之人,他純粹就是下意識地感知了一下,僅此而已。


    師尊教導過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覺得這句話的後半句很對,一直都記著呢。


    至於前半句,他無視了,就如他無視那些人一般。


    如果他真起了害人之心,那一定是那人的錯,而不是他的錯。


    螻蟻若不爬到人的眼前礙眼,人又如何會將目光投向它並特意殺死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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