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銷南國美人盡,怨入東風芳草多。


    殘柳宮前空露葉,夕陽川上浩煙波。


    行人遙起廣陵思,古渡月明聞棹歌。


    說不完人間滄桑,道不盡生死離別。


    獨步天下華胥革,英靈慘死杏壇下。


    話不盡大業荼毒,言不止冤音繞梁。


    罵皇帝是死罪,且禍及九族,但罵楊廣就不一樣了,官差非得不管,偶爾還會駐足聽上一會兒,扔兩個銅板。


    人們在罵著楊廣荒淫無道之時,心裏也著實是羨慕他,都托生一次做人,這狗東西倒是會享受,還真是不怕燒包。


    在一眾聽客中,有兩個年輕人,一個身高八尺,一身虯肉,撐的袍子鼓鼓的,另一個則截然相反,不太寬大的袍子,套在他幹癟的身上,顯得那麽不得體。


    而他倆對麵,則是延壽坊的第一惡霸-孫裵,孫裵對聽曲沒什麽興趣,倒是對唱曲的姑娘挺感興趣的。


    而孫裵也注意到了,對麵這對胖瘦頭陀,正在用那種兔爺才有的,色眯眯的眼神看著自己。


    被惡心著的孫裵,幹嘔了一下,隨即惡狠狠的問候二人。


    “你倆瞅啥?”


    按照正常的流程,應該是“瞅你咋地”一類的嘴炮之後,才會進入正題。


    但孫裵想不到,那個莽漢是真的莽,如惡虎一般撲了過來,他那幾個弟兄就像沙盤一般,眨眼間就被丟了出來。


    冷不丁出了這樣的事,別說聽曲的路人愣了一下,就連兩個巡邏的武候也都看呆了!


    啊!


    啊啊!跑啊!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尖叫,立刻就引得作鳥獸撒,兩個武候好不容易擠上前去,正要厲聲喝止,卻不想一雙鐵拳破風而至,二人頂著熊貓眼,悶哼一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柴令武都無奈了,捂著腦袋,實在沒眼看。


    “你大爺的房二,你懂什麽叫綁票嗎?綁、票。”


    “來,看我口型,綁、票!”


    曆朝曆代的綁票,都是悄悄進村,打槍的不要,抽冷子下手!光天化日,就特麽生綁,還打了官差,柴令武三觀碎了一地。


    房二哦了一聲,把孫裵夾在懷裏,身子猛的一轉,孫裵的腳直接掃到了柴令武的下巴!


    隻見瘦弱的柴令武被掃飛到街邊的餅攤,摔的七葷八素的柴令武,隻能用國罵來回敬房二。


    還躺在地上肉眼的柴令武,距離他五百之外的門鋪,竟然有條狗在盯他。


    “誰心這麽大啊,啥年代了,遛狗不知道牽繩啊!”


    “嘖嘖,過來,小狗!”


    起了玩心的柴令武,還打算逗弄一番,但瞧見它的尾巴向上,人一下就摔了。


    “房二,房二,過來拉我一把。你大爺的,快點!”


    房遺愛也是應了一聲,一手提孫裵,另一隻手提著柴令武,快速的竄進了巷子裏,消失了。


    而在他們走後,門鋪裏走出了一個突厥裝束的女子,摸了摸愛寵的頭,嘴角微微上揚。


    “這長安城,還真是有趣!”


    .........


    長壽坊,一處偏僻的宅院,孫裵被一頭冷水潑醒。


    噗呸!“你們特麽是誰啊,知道家叔是誰嗎?”


    房遺愛也真是沒慣著這家夥,啪啪啪,三個大耳帖子下去,孫裵就服了。


    “好好好!兩位,我是哪兒得罪你們了嗎?”


    “求財?沒問題,說個數,我讓人送到你們指定的地方!”


    柴令武嘿嘿一笑,舔了下舌頭,步步緊逼。


    “怎麽,你這樣的壯漢,也怕被別啊!”


    啥玩意?


    碰到兔爺了?


    他可沒有龍陽之癖,不好斷袖!下意識的夾了夾屁股,孫裵諂笑討好二人。


    “兩位兄弟,有這個興致,莫不如我來安排?”


    “我不行的,真的,我這真的不行。”


    不行?


    柴令武不這麽看,三天前,翠鶴樓抬出來一個少年,他可是被折騰三天,活活快活死的。


    三貫的賭債,七天利滾利二十一貫,七倍的利息,吃人啊!


    要是強搶民女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男人都搶,這還得了!


    像他們哥倆這麽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出來賭錢都不安全了,還有天理麽,還有王法麽!


    所以,孫裵今天,要麽被別,要麽就死!沒有第三種選擇!


    要是人呢,孫裵還能勉強接受,畢竟小命更重要,可那傻大個牽進來一頭驢是什麽意思?這特麽是想要他的命啊!


    “不是,用不用玩的這麽大,會死人的!”


    柴令武揪著他的頭發,俯身冷顏。


    “你特麽也知道會死人啊!”


    一卷破草席,那少年就扔到城外的亂葬崗,他賭鬼老爹找到人時,臉已經被野狗啃隻剩半張了。他們哥倆倒黴,回城的時候,碰到老頭板車拉兒子的屍體。


    那老頭一邊哭,一邊拉車,最後碰倒在他們車前,沒一會兒便斷氣了。老頭咽氣時,還在詛咒孫裵,詛咒他被騾馬禍害。


    柴令武很迷信的,他怕那賭鬼老頭的怨魂找到他,所以,必須幫其完成遺願。


    說完,拍了拍孫裵的臉。


    “房二,架牲口!”


    孫裵都懵逼了,眼看房二把他架在配牲口的架子上,延壽坊的第一惡霸的體麵也不顧了。


    一邊掙紮,一邊表明身份,帶著哭腔說著。


    “你們特麽要幹嘛啊!家叔是孫奔,知道嗎?我們孫家可是皇親國戚,你們得罪了我!”


    唔唔!房二都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隨手抓過條抹布直接塞到了他嘴裏。


    那骨子腥臊的味道直衝天靈蓋,惡心的孫裵都特麽翻白眼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那二人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尤其是那瘦小的家夥眼中竟然閃過一絲興奮,這更特麽奇怪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陣痛傳來,孫裵的眼角都睜裂了,唔唔唔劇烈的抖動,表情也是異常猙獰。


    半個時辰後,孫裵已經徹底暈過去了,對麵的桌上,還整齊排列著二十八顆牙齒。


    嗯!柴令武走到院子裏,舒服的伸個懶腰,好不自在!


    “清風徐來,碧波蕩漾,舒服啊!”


    突然大門被撞開,一隊不良人和京兆府的差役闖了進來。


    身邊咬甘蔗的房遺愛,還是那副傻憨憨的表情,扭頭看向杜荷。


    “柴二,揍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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