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樂伸手就要去拿公文包:“這不是我負責的東西。” 江可樂是一個社畜,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社畜。 他不僅奮鬥在工作加班的第一線,還奮鬥在降妖除魔的第一線。 而麵前這個……怎麽看都不是鬼。 阮圖抱緊了公文包,一個閃身躲過了江可樂的手,露出了一個諂媚的笑容:“最近城裏冒出了很多妖怪,人手嚴重不足,你能者多勞……”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蒼穹上一道流光一閃而逝。 巨鳥的九個腦袋同時發出了尖銳的啼鳴,用力朝著一旁的大廈撞去,隻聽見“哢嚓”一聲,一個倒扣的琉璃碗緩緩浮現,正好將巨鳥困在其中。 阮圖急急道:“我的陣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要是這玩意兒跑出來……” 江可樂麵無表情:“加工資。” 阮圖麵帶菜色:“上個月的工資還沒著落。” 江可樂沉默了片刻:“要不就算了……” 阮圖與他肩並肩,仰頭看著麵前的龐然大物,歎了一口氣:“這公司遲早藥丸,我們還是散夥吧,管他什麽妖魔鬼怪……” 江可樂表示讚同。 就在兩人要因為拖欠工資而就地拆夥的時候,江可樂突然瞥見了巨鳥旁邊還有一個人影,不……準確地說是兩個,一個成年男人正護著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 他拍了拍抬腳就要走的阮圖:“算了,幹活了。” 阮圖轉過身,一雙眼睛亮晶晶的:“你不要求加工資了?” “聽沒聽說魯迅說過——”江可樂深吸一口氣,解開了西裝外套的紐扣,在助跑了一小段路後,一腳踩在了旁邊的長椅上,借力躍了起來,風中悠悠傳來他說的話,“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 西裝外套的衣角揚起,他如同一隻展翅的燕子,在樹木、建築之間穿梭,最終來到了距離巨鳥最近的地方。 隻留下阮圖一個人在思索:“魯迅說過嗎?這不是蜘蛛俠說的嗎?” “隨變——” 江可樂輕嗬一聲,掛在脖間的八卦鎖冒出了瑩潤的白光。白光熄滅後,八卦鎖也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了他手中握著的一人多高的長矛。 下方的阮圖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等等——” 他雙手湊到嘴邊,形成了一個喇叭:“這是妖族一級保護動物九鳳,不能——” 晚了。 江可樂從高樓的樓頂一躍而下。 長矛上閃過鋒利的光芒。 九鳳似乎有所察覺,九個腦袋高高揚起,啼鳴聲穿破天際,上方的琉璃碗裂開了無數條縫隙,要要宇。它轉過頭,十八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渺小如螻蟻的人。 它察覺到了危險,其中一個腦袋扭動了一下,朝著江可樂撲了過去。 江可樂的右手向後一揚,長矛抵上抵了身後的琉璃罩,兩者摩擦發出一連串的火花。他的身形一頓,在半空中翻了個身,正好躲過了九鳳的腦袋。 然後他再借力一躍,手中長矛翻飛,“唰”得一聲落下。 身穿深藍色西服的身影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江可樂以手撐地,穩住了身子,才緩緩站了起來。 啪—— 一個鳥頭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邊,濺起幾點猩紅的血液。 失去了一個頭的九鳳變得癲狂了起來,剩下的眼睛赤紅,死死地盯著下方的人。 九鳳發出了更加淒厲的鳥鳴聲,撲騰著翅膀一躍而起,要將這個砍下它頭顱的螻蟻撕裂、咬碎。 江可樂甩了一下長矛,輕輕一躍,正好踩到了九鳳的其中一個頭顱上麵,再一躍,來到了半空中。 此時,與高樓大廈一樣高大的九鳳反倒處於下方,而纖瘦渺小的江可樂淩於半空,將夜幕上的圓月遮掩住,唯有絲絲月光從他身後冒出。 這樣的場景隻持續了片刻。 江可樂飛速地向下墜落,九鳳則是大張著嘴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牙齒,準備將人一口吞噬。 就在此時,江可樂從口袋中掏出了什麽東西,用力向下一砸。 是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 正在憤怒中的九鳳,絲毫沒有在意這個玻璃瓶,不管不顧地朝著江可樂撲了過去。 砰—— 輕輕一聲,玻璃瓶碰到了九鳳,令人想不到的是,在這一瞬間,身形龐大的九鳳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可樂落在了地上,接住了玻璃瓶。 可以透過透明的壁麵,可以看見其中裝著一個隻剩下八個頭的九鳳與落在地上的一個頭。 “九個頭,少一個死不了。” 江可樂說著,把玻璃瓶扔了過去。 阮圖接過一看,這才放下了心,絮叨道:“九鳳在以前也是神明,隻不過信仰它的人不存在了,這才失去了神性和理智,變得這幅樣子。” “別廢話了,還有正事。”江可樂拿回了自己的公文包,朝著那兩個被無辜牽連的人走了過去。 那個男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身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襯衣,袖口點綴著一顆熠熠發光的寶石袖扣。 此時這男人正抱著那個身穿花裙子的小女孩,拍著她的背部不斷地安撫著,動作間手腕邊上的寶石袖扣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江可樂在距離他三步的地方停下,莫名地問了一句:“你女兒?”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沉穩回答:“不是,她和家人走散了。” “哦……”江可樂撓了撓頭,“是這樣的,你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 男人接上了下半句:“要滅口嗎?” “不、不。”江可樂直搖頭,衝著阮圖招了招手,“快來——” 阮圖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熟練地掏出了一份文件。 “就算你和別人說了也不會相信,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你要簽一下這個文件。”江可樂將文件展開,開頭就是放大的黑體,寫著“保密文件”這四個字。 阮圖補充:“還要交一千塊錢一人的保密費用。” 那男人接過文件掃了一眼:“有錯別字。” 江可樂拍了一下阮圖,咬牙:“你幹什麽吃的?這錯別字說了幾次了,還不改過來?” 阮圖委屈:“我一個妖怪,連義務教育都沒上過,你要求不要太高可以嗎?” 那邊男人已經草草看完了文件,在末尾簽上了“顧聞宗”三個字:“我沒帶現金。” 江可樂立刻掏出了手機:“支持支付寶轉賬。” 那男人將文件遞了回去:“加個微信。” 兩人加了微信,又轉了帳,江可樂正要和阮圖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句話。 “你不記得我了嗎。”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江可樂回頭,那個名為顧聞宗的男人站在光暗交接處,眼眸深邃、眉鋒如刀刻,有一種成熟男人的韻味。 “你的搭訕水平也太差了!”江可樂誠懇道,“建議你去看看土味情話。”第3章 “50元一位,燒烤火鍋,牛肉、羊肉、海鮮……應有盡有,大胃王自助歡迎您。” 阮圖不滿:“不是賺了一筆封口費嗎?怎麽還吃這個?” 江可樂倒了杯可樂:“等三年一到,他要是不說出去,我們還得還。” 阮圖撇了撇嘴:“別給我裝,提前挪用不是我們的習慣嗎?” 江可樂正經的表情一變,幽幽道:“我這個月房貸還不上了……” 阮圖也歎了口氣:“我下個月也要交房租了……” 兩個人麵對麵看了一眼,一齊歎了口綿長的氣。 阮圖夾了塊牛肉放到了烤盤上,在滋滋聲中,他開口: “你說,你這麽有本事,怎麽還縮在一家小公司裏麵上班?” 江可樂喝了口可樂,慢悠悠地說:“因為……我是人啊。” 阮圖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想當一個正常人?” “不。”江可樂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因為我是人,所以要吃飯的嘛。” “這些本事有什麽用?大多人早就不封建迷信了,上次驅個邪,還以為我們是神棍,好說歹說才收了五百塊錢,還被念叨了一路說比神婆貴多了。” “現下那些有權有勢的,都相信那些花裏胡哨的,我又搞不來,別人哪裏會相信我們?” 兩口可樂下肚,江可樂開始吐槽起生活的艱辛了。 阮圖一個無業遊民,剛開始還頻頻讚同,等到了後麵,已經開始東飄西望地走神了。 “可樂……”阮圖打斷了他的話,指向了掛在牆壁上的電視機,“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江可樂回頭一看,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容貌俏麗的女主持人,正采訪著一旁的對象,但自助餐廳的環境嘈雜,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我又不喜歡女的。”江可樂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不是!”阮圖急急道,“你再看!” 江可樂再次回頭,這次攝像機對準了一個身穿西裝、樣貌冷峻的男人,他的襯衫扣到了最上麵一顆扣子,顯出冷淡禁欲的氣質來。 “這不是剛剛救的那個人嗎?”江可樂這次仔仔細細地看了,還將電視屏幕下方的一行字念了出來,“顧氏集團總裁惠臨我市……展開多項投資計劃……” 阮圖夢幻地眨了眨眼睛:“總裁哎,你說,現在回頭去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江可樂夾起烤好的牛肉就扔到了他碗裏,“吃你的飯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