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嚴雪遲開口的聲音很冷淡,幾乎已經放棄了反抗。  “和我——”  嚴雪遲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冷冷的打斷道:“和你回去被你關著?像對待動物一樣?”  不難聽出語氣裏有些譏諷,完全沒有耐心聽蘭瑟說話。  “還是說作為發泄工具?”  “或者實驗對象?”  “哦, 不過先恭喜你殺兄弑父得到繼承權。聯邦的事務很忙吧?百忙之中真是難為您千裏迢迢來到這兒,建議您盡快回去。”  “辭職信就在我的辦公桌上, 自己去找就行。”  蘭瑟聽到這兒一時間有些著急, “你聽我——”  “所以能請您將手鬆開嗎?”  “有那麽多omega會向您撒嬌, 高抬貴手, 放過我這個經不起折騰的行嗎?”  “嚴雪遲——”  “鬆手。”嚴雪遲依舊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不知道為什麽, 一見到這個人,原本如止水一般的心境像是不受控製一般。  明明想說的不是這些。  但出口的隻有極盡諷刺的語言。  “我讓你鬆手!”  三番四複的打斷和怒吼,蘭瑟雖然沒有惱怒,但也知道進退有度。  強行前進後果對誰都不好。  剛準備把手放下來的時候,無意間向下掃了一下。  蘭瑟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和別處的硌手的感覺不同。  已經能感覺到有些凸.起,哪怕隔著厚重的衣服,也明顯能察覺的到異常。  幾乎是一瞬間,蘭瑟就反應過來了什麽。  瘦的隻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但唯有小腹是微微隆起的。  也幾乎是同時,嚴雪遲放棄了無謂的掙紮,整個人顯得十分無力,就這麽背對著蘭瑟站著。  “你……”原本闊別重逢,很多話就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一時間蘭瑟也有些懵,說不上是心疼或是什麽,隻是腦子裏一片空白。  原本緊附在他身上的手也不禁放了下來。  緩了好半晌,才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才敢去詢問去確認,“難道你——”  嚴雪遲沒有轉身去看他,隻是死死地咬著下唇。  但肩膀已經有了幾分微微顫抖的趨勢。  這麽多個月都是這麽挺過來的。  從剛一開始多次逃亡,多次摔倒,但最後還是被教會的醫生救回來了。  生命力真的很頑強。  嚴雪遲也從一開始想方設法的把這個小生命送走,到漸漸地接受他的存在,甚至最近已經能偶爾感受到他在動。  當然,這些事情,這個“罪魁禍首”一點點都不知道。  自始至終承擔的人都隻有他一個。  “想裝作現在才知道?你不就是為了他來的嗎?”嚴雪遲這才轉過身,死死地盯著蘭瑟,“想把他投入到培養皿裏供你使用?我要是不願意是不是打算殺了我?”  明明是怒吼,但吼到最後,眼梢卻是已經先一步不爭氣的紅了。  緊攥著自己的衣角,指甲都掐白了。  卻還是克製不住顫抖。  “我就在這兒,朝我開槍啊!”  沒有任何威懾力的吼叫,卑微且落魄。  隻要和他一講話,心中就莫名泛酸,喉嚨裏也像是有什麽東西梗住了一樣。  情緒根本不受控製。  蘭瑟沒有為這些失禮的行為而生氣。  隻是想伸手去抱抱他,和以前一樣,去好言好語哄著,去盡心疼愛。  不敢想象分別期間,對方經曆了多少事情。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  手伸到一半,卻是眼睜睜看著他躲開了,後半句話也隻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像受驚嚇的貓兒一樣。  “先別激動,對身體不好。”  “抱歉…以前那段時間沒能陪在你身邊。我真的很抱歉。”“但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從來都沒有。”  嚴雪遲沒有接話,隻是底下頭。  攥著衣角的手依舊沒有鬆開,眉目也蹙著。  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就妄想撫平所有的傷痛。  “是我不對,未曾預料到這種情況,應該早就來找你的。”  “別再自己撐著了。”  “和我回去好嗎?至少先把身體養好。要真是煩我也別和自己過不去,你現在需要被照顧。”  嚴雪遲還是沒接話,隻是將頭垂的更低。  這個角度,蘭瑟正好能透過寬大的袍子。  看見他衣領之內似乎掛著什麽配飾。  是一枚戒指。  原本耀眼的石頭已經黯淡無光,還缺了角。  劃痕磕碰很多。  和當初送出去時候的精美完全不像同一個東西。  “說著讓我走,讓我殺了你,甚至用不相見,可戒指你還留著。”蘭瑟平靜的點破了眼前的事實。  嚴雪遲下意識騰出手,拽了拽衣領。  想掩飾什麽。  隻能欲蓋彌彰。  “不僅留著,而且還貼身帶著。”  嚴雪遲咬了咬牙。  倏地,毫無預兆直接朝著蘭瑟湊近。  雙手攥著他的衣襟,猛地朝自己的方向拽來。  兩個人的臉貼的很近。  嚴雪遲的呼吸也一直有躥升的趨勢。  四目相對了幾秒,嚴雪遲直接迎了上去,狠狠地咬向了那雙淡色的雙唇。  一下子血腥味就竄了上來。  但嚴雪遲並沒有就此鬆口。  甚至咬得更重。  蘭瑟則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隻能盡量護著他,忍痛的同時還要保證對方不能磕著碰著。  持續性的報複停留了很久。  嚴雪遲才鬆了口。  分開的時候兩個人唇邊都多了一抹殷紅。  觸目驚心。  蘭瑟剛想說些什麽。  卻是正好看見麵前的人,雙手緊抓在自己衣襟前,整個人隱隱顫抖著,眼眶裏也有什麽東西在打轉。  即將滿溢。  蘭瑟沒再急著開口。  隻是先一步湊上去,盡可能輕柔地,舔舐著眼梢溢出的淚水。  動作緩慢,卻無比虔誠。  很快,又轉到了附滿血漬的唇上,也是先一一舔舐幹淨。  再撬開,向裏探索。  同時將他整個攬入懷中,不斷地的在背脊上安撫著。  久別重逢的吻,算不上熱烈。  甚至沒有任何的占有意味。  但卻是綿長,比三月的春風都柔上幾分。  配合著背後的神像和油畫,以及透過玫瑰窗傾灑下來的日光,更像是贖罪和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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