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呼喊中斷了比試。


    孤獨之劍散去,場下發出了此起彼伏的議論之聲。


    “大家稍安勿躁!莫要衝動!別急著下山!且讓我和風老先去山下探探!”


    邱白如臨大敵,同寧中則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走上前去,替風清揚解開了花毒。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風清揚表情的分外嚴肅,“敵人怕是來者不善呀!”


    華山派有兩個止境,這是當今江湖眾所周知的事。


    邱白剛一回山,對方就膽敢出手擊殺華山派掌門,這份有恃無恐,顯而易見。


    “令狐兄弟,你保護好寧女俠!帶領山上的華山弟子,緩步有序下山,小心敵襲!”


    囑咐完一句,邱白淩波步起,對著風清揚傳音入密道:“風老,你跟在我後麵,我怕敵人使毒,小心駛得萬年船!”


    輕功全速,如光似電。


    三兩息時間,兩人就從落雁峰回到了正氣堂前。


    夜色陰沉,燈火幽微。


    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大殿廣場上,全是守山弟子的斷體殘肢,滿地淋漓鮮血。


    場景似到了修羅地獄。


    “殘殺!濫殺!”風清揚眼睛都紅了,“無論來犯者是誰,我必叫他,血債血償!”


    身上亮起佛光。


    邱白小心翼翼地走入了正氣堂,一絲不苟地摸排了一圈後,道:“風老,這魔教凶手應是逃走了。”


    風清揚未有回應,而是盯著正氣堂牆上,以鮮血寫成的十六個大字,怔怔出神。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文成武德,一統江湖!”


    “魔教…竟是魔教…”


    風清揚顫顫出聲,不安的神情,還夾雜著幾分惶恐。


    邱白不解道:“風老,東方不敗有這麽厲害麽?”


    風清揚的傲然孤高,邱白是知道的。能讓風老如此惴惴不安,東方不敗縱橫江湖時,確實給日月神教攢足了本錢。


    “東方不敗,天下第一!”


    歎了口氣,風清揚道:“你知道,他這個‘天下第一’的稱號是怎麽來的嗎?”


    邱白搖了搖頭。


    這個,遊戲資料並沒有寫明,還真有什麽江湖辛密?


    “天上,那便是神仙。


    這江湖隻有一個神仙,那就是武當山的通微顯化真仙,餘下的,皆是凡夫俗子。”


    風清揚語氣凝重:“東方不敗之所以敢稱天下第一,乃是他因為殺了另一個天下第一,崆峒派的西華真人!”


    “殺了西華真人!”


    邱白驚訝出聲,這個絕世境宗師,官方資料裏有寫。


    西華真人,絕世境,崆峒派的老怪物,別號“十世道君”,意思是見證了大夏十代君王,起碼也有個三百多歲。


    還真是天底下獨一份。


    這麽牛逼哄哄,寫在門派首頁的人物,沒想到居然已經死了,崆峒派招生詐騙…


    震撼感還沒有平複,風清揚又拋了一個深水炸彈。


    “八年前,東方魔寇的魔功大成,約戰我大夏絕世境宗師,七戰七勝,未嚐一敗。


    最後一戰,更是眾目睽睽之下,擊殺了崆峒西華真人,就此更名,東方不敗!”


    “啊?”邱白難以置信,“有這麽誇張?國子監黃裳呢?”


    “敗了!都敗了!”


    風清揚痛苦麵具:“司禮監劉公公,欽天監周監正,國子監黃祭酒,泰山鬥酒僧,龍虎山張天師,峨眉山郭仙子,崆峒山西華真人…


    你所知道的,這些名震天下的絕世宗師,全都敗了!”


    心頭一梗。


    黑木崖日記裏寫得那兩個,原來是沒有打過的…其他有名有姓的,全都打過了。


    風清揚這番話說完,逍遙子的身價被無限拔高,平於東方不敗,真的不丟人呀!


    頭皮發麻,邱白麵色也變得難看,問道:“這消息,江湖上怎麽一無所知呀?”


    “絕世宗師之間的戰鬥,日月偏懸,翻江倒海。


    論戰之地點,定在了東海瀛洲仙山,修為不及止境後期,連仙山屏障都過不了。”


    風清揚不勝唏噓:“再加上戰鬥結果實在是…不甚理想,朝廷勒令不得外傳,我們這些人也都樂意配合。


    武當張真人閉關。


    自那之後,東方不敗自號天下第一,日月魔教魔焰猩猩,江湖興起慘案無數。”


    神情有些落寞,風清揚道:“這東方魔頭,不是我華山派能夠抵禦的,我們先逃往武當山避難吧…”


    能讓心高氣傲的風清揚說出“逃”字,邱白終於明白為什麽止境長老都沒幾個的日月魔教,為什麽可以在江湖上無往不利,橫行霸道了。


    “天下第一”這個招牌。


    太狠!太硬!


    大夏朝廷都管不了的事,沒有人願意去觸其鋒芒。


    要得弄的像崆峒派一樣失了老祖,江湖上看樂子的人,可比同情惋惜的人多。


    沒人相自毀長城。


    兩人談話的時間。


    落雁峰的人走下山來,領頭的寧中則和令狐衝身邊,跟著一個青城明月的玩家。


    盡管好友頻道未做溝通,邱白還是當即就明白了,這是那名慘叫的巡山弟子。


    直接起身上前,邱白冷聲問道:“你方才說嶽掌門遇害,是在哪裏看到的?”


    “這…這裏!”


    巡山弟子演技極佳,伸手戰戰兢兢地指了指太師椅,惶恐不安拿捏的恰到好處。


    眉頭緊鎖,邱白手指一提,夾取了椅麵上的一滴血液,故作驚訝道:“化屍粉!”


    寧中則聞言,如遭雷擊,她急忙拉開了地上的粉裙,裙子下麵是一雙黑色男鞋。


    鞋子裏,悚然殘存著兩隻未化完的腳掌。


    骨肉迅速消融。


    “師兄!”寧中則泫然欲泣,正欲彎腰將鞋子撿起。


    邱白隔空一指點住了女人,歎道:“化屍粉遇肉則腐,一經擴散,無法可救。


    活人切莫沾染!


    寧女俠,節哀…”


    “師父!”


    “爹!”


    令狐衝嶽靈珊也知道了情況,兩人失聲痛哭,淚流滿麵,跪倒在了太師椅前。


    指勁鬥轉,邱白抬手挑飛了粉裙,“哐當”,一塊黑紗纏覆的令牌掉落在地上。


    “這?這是黑木令!”


    吸附起令牌。


    邱白仰天長嘯,撕心裂肺道:“不!盈盈!不!”


    一向以冷靜理性示人,風清揚從未見過邱白如此失態,他連忙問道:“白小友!何故如此?盈盈是誰?”


    真氣刺激淚腺,邱白雙目通紅,淚如雨下。


    他用比“死了老公”的寧中則,還要慘痛徹心扉聲音,講述了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模板,來自電影《倩女幽魂》,邱白是“寧采臣”,任盈盈是“聶小倩”,東方不敗自然就是“黑山老妖”。


    這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外加“強權脅迫”的故事,雖然老套,但是經典。


    在邱白的深情演繹之下,一些華山派的女玩家,都聽的忍不住共情,頻頻擦淚。


    遊戲裏價值觀更樸素的華山npc,那是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就殺上黑木崖。


    既為報弑師之仇,也為解“白尊者”的奪妻之恨。


    故事講完,邱白朝著風清揚拱手道:“禍事是我白某人惹下的,連累了華山嶽掌門,實是非我所願。


    情況危機,日月魔教縱使是龍潭虎穴,為了盈盈,白某也要舍命闖上一闖!


    今朝就此別過,若是有命下山,再來與諸位飲酒!”


    說完。


    邱白大步朝山下走去。


    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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