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輕拂,枯黃的樹葉緩緩落下,月色如水,地上撒下一片清輝。


    周堯並未換衣服,素色衣衫,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可謂是素的不能太素了。


    玄一擔憂人多,今夜警惕地跟在她身側出遊。


    周堯一副興致盎然地模樣,街中男女老少確實如傳聞最多著青衣。


    “客官,看一看蓮花貼花,跟青女身上的一般無二,可保身體康健,財運順利~”


    周堯這才注意到周邊的女子手背上都被貼上蓮花花紋。


    挺俗不可耐的。


    她頓下瞧了幾眼,轉身往前走,她現下更加好奇這青女到底是何方神聖。


    玄一不著痕跡地將人群阻隔在外,讓人流觸碰不到她。


    “快去瞧一瞧,前麵猜花燈,據說今年的花燈得到了青女的賜福!”


    “當真?青女祝福過,那我得去看一看!”


    周堯瞧著人群都往前麵匯聚,心下也去看一看熱鬧。


    來都來了,有瓜不吃白來一趟。


    原來他們所說的花燈,是一個用筆墨繪的龍形花燈,上麵的龍被人畫的實在是醜陋。


    真真是:齜牙咧嘴,張牙舞爪。


    尚歸舟瞧見那燈籠,臉色黑了下來,民間不可用龍紋和鳳凰,更不能惡意醜化。


    麵前這燈籠不僅用了龍紋,甚至還畫的實在不堪入目!


    玄一長身玉立在人群之中,眼底閃過一抹狠辣,右手一抖,一柄飛刀落在手裏。


    “老板,你怎麽能用龍紋當燈麵!”一個姑娘怒氣衝衝地望著掛在上麵的燈麵。


    玄一不著痕跡地將飛刀收回去,目光冰冷地落在老板身上,仿佛在看一具冰涼的屍體。


    周堯尋聲望去,姑娘身上穿著青衿,眉目清秀,白皙的手裏抱著兩本書,顯然是學子。


    老板尷尬的哂笑一聲,拒不承認道:“小姑娘,這哪是龍,是蛟,是蛟。”


    周圍的民眾聞言低聲討論著。


    女子似乎被氣到,梗著脖子辯論:“胡說,畫麵有五爪!哪裏是什麽蛟!”


    老板不屑地嗤笑一聲,朗聲道:“各位,管他是龍還是蛟,這燈籠得到過青女的賜福,你們想要嗎?”


    話音一落,有一瞬間的安靜,緊接著熱鬧的高呼:“想要!老板謎題是什麽!”


    “就是啊,別賣關子!”


    女子氣的手攥成拳,正準備據理力爭,被一旁的同窗拉住了手:“阿苑,你一個人怎麽可能阻止他們那麽多人!”


    錢苑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說:“青女,又是青女,他們是瘋了嗎?哪裏有什麽青女!自從有了青女以後,我爹娘也跟瘋了一般。”


    周堯聞言挑了挑眉,哦?


    聽這話的意思是,青女並不是本土文化,而是近些年興起的。


    她不動聲色地往旁邊走了兩步,扯起一抹和善的笑意:“小姑娘,我們是外鄉人,這青女降臨是什麽時候,我想去拜一拜,求個財運亨通。”


    錢苑上下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女子,身上穿著粗布做的交領衣袍,頭上什麽頭飾也沒有,隻用一根普通木簪子將頭發挽起,但是難掩姿色。


    “這位姐姐,你可別信,這個青女才不會保佑你財運亨通!”


    她連忙抓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說:“當今陛下說了,要學會實事求是。哪裏有天上掉大餅的事!”


    她友好地拉著周堯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勸說道:“姐姐,這青女就是騙人的,說什麽普渡眾人,你加入他們的青女會,還得交錢。”


    周堯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麽熱情。


    錢苑似是還不放心,繼續語重心長地說:“姐姐,這青女是三年前來的。”


    她頷首對著不遠處的河流道:“每年我們嘉蔭縣都會在汛期漲水,淹沒到街道上,下遊很多村莊被淹。”


    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這青女會的人說,加入青女會,保佑嘉蔭縣汛期不會被淹,起初那些人也將信將疑,結果第二年,真的沒有汛期淹沒村莊的事,信青女會的人就越來越多。”


    周堯:……


    丫的!明明是她花了兩百萬的銀子將上遊河道疏通,支流引入大江大河。


    上遊做了水庫蓄水,這嘉蔭縣每年汛期的時候,水量就不會這麽激湧,若是幹旱的時候,也能開閘放水,灌溉引渠。


    好嘛全是這青女會的功勞唄?


    周堯沉默良久,忍不住扶額道:“姑娘,我們一路向西而來,聽聞是當今的女帝,讓工部修河築壩,這才控製住汛期……”


    青女會,給她去死!


    錢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緊緊抓住她,興奮道:“是當今陛下所做的嗎?!不愧是是她!”


    她微揚起下巴,一臉驕傲的模樣:“女帝真的是太厲害了!”


    周堯靜默片刻,當著她本人的麵如此吹彩虹屁,她還是第一次。


    錢苑瞧著她一臉平靜的模樣,噘嘴道:“姐姐,你不知道女帝有多厲害!我以後就要科舉當官,做一個利於一方百姓的好官!”


    立在她旁邊良久不出聲的同窗,也忍不住開口:“是啊,姐姐,我以後也要當官!”


    周堯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你為什麽要當官?”


    錢苑先是歎了口氣,才慢慢說:“因為阿寧的家鄉……”


    吳芊寧抿了抿唇,膽怯地望向周堯,小聲說:“姐姐,我家鄉的人,覺得女子無才便是德,認為女孩子就是賠錢貨,很多女孩子在很小的時候就會嫁人。”


    她眨了眨眼,唇角上揚,笑的燦爛道:“不過爹娘很愛我,陛下繼位之後,鼓勵讀書,女子也可通過科舉做官,爹娘高興壞了,說砸鍋賣鐵也要供我讀書。”


    她頓了一下,眉梢藏著笑意:“所以,我一定會努力讀書,讓更多如我一樣的女子,走出泥濘,前途燦爛。”


    周堯聞言淡淡一笑,抬眸看向天邊的月亮,語氣飄然:“終會有這一天的。”


    唔,她的任務還挺重……


    錢苑聞言也笑了起來,異常興奮:“當然啦!女帝陛下,一定會讓大晟越來越好,姐姐你看,即使鎮遠侯反叛,百姓依舊相信,一定會勝利,因為有那位強大的女子在前,所以我們才能開心參加燈會。”


    周堯側身看著不遠處那盞龍形圖案,眼神逐漸冷了下來,不悅地皺起眉:“當地縣衙速度這般慢的嗎?”


    剛剛林牧時悄然去告官,結果現在都沒有蹤影。


    吳芊寧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臉失望地搖了搖頭:“姐姐,這裏的縣衙……或許會讓你失望的。”


    周堯側頭問:“這話怎麽說?”


    錢苑性格心直口快,冷哼了一聲,義憤填膺道:“因為縣裏的縣令,支持青女會,與青女會的人狼狽為奸,青女會的錢都在縣令的兜裏。”


    周堯神色不耐地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抹怒意:“難道縣衙上下,已經是一群蠹蟲!”


    錢苑連忙捂住她的嘴,小心翼翼地說:“姐姐,青女會的人都特別信仰青女,一旦被人聽了去,縣衙會將你下大獄的。”


    吳芊寧認真點頭附和:“阿苑說的對,我們認識的幾個學子都被入了大獄。”


    周堯正準備說話,就被吳芊寧拉到更旁邊:“姐姐,官府的人來了。”


    錢苑抱著書,忍不住撇了撇嘴:“嗬,看樣子是為了神女降臨來的。”


    周堯瞧著這排場,都快趕上二品官員的出場排麵了。


    隻見縣令走在最前,一群較小的官員跟在其後,兩旁由衙役開道。


    身後有人抬著轎輦,裏麵坐著一個女子,手背上有一朵蓮花花紋,轎輦用輕紗遮擋,身旁由兩對侍女持燈相護。


    “啊!是青女!是青女!”


    兩旁的侍女齊聲道:“青女降臨,速速叩拜!”


    “青女降臨,速速叩拜!”


    原本看熱鬧的民眾,忙不迭的跪下:“請求青女降福!”


    “請求青女降福!”


    周堯一臉莫名其妙,這啥啊?


    傳銷組織吧?


    尚歸舟沉默片刻問:“敢問姑娘,這青女會若是單單因為汛期一事,應該不會讓這麽多人供奉吧。”


    吳芊寧低著頭,聲音低低的解釋:“這位公子,青女會因為汛期得到很多人信服,後來在青女會突然冒出一座慈悲觀音像,有人日夜在觀音像麵前守著,結果觀音象從土裏長了出來,當地的人認為青女便是觀音下凡。”


    周堯撇了撇嘴,這青女會鬼點子還挺多啊。


    “喂!你們為什麽不跪青女!”


    一個老頭子一臉憤然的看著他們,怒斥道:“青女降臨,你們不跪,青女是不會降福的!”


    “是啊,快跪下!”


    “快跪下!”


    周堯:平日隻有別人跪她,今天???


    仿若沒有聽見一般,一副我自巋然不動,你們能奈我何的模樣。


    “你為何不跪!”一道帶著威嚴的嗓音從旁邊傳過來,那人身後還跟著一隊衙役。


    錢苑緊張地捏著她的衣袖,聲音顫抖道:“姐姐怎麽辦,縣令大人過來了。”


    周堯平靜的望過去,哦,這就是那狗縣令?


    模樣挺斯文,薄嘴唇,一雙眸子陰翳,身上穿著青色官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頗有些像大鵝。


    “見到本官,還不跪下!”


    周堯忍住扇他嘴巴子的衝動,同時示意玄一不要動手!


    玄一動手必見血。


    她倒是想看一看,這個縣令會怎麽處理這個事。


    狗登西,現場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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