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微瞪著眼,吃驚瞧著她的動作,血色轟然湧上臉頰,逐漸升溫的吻終至灼熱,淪為一團烈火燃燒。


    一吻落下,他忍不住後退一步,眼裏閃過震驚之色,隨後又閃過一抹苦澀。


    先皇與太傅的約定,在陛下這一吻之下土崩瓦解,隨之而來的便是,宋氏一族的憤然。


    對於他們來說,他宋岩絕不能同女帝在一起,隻能是大晟在朝堂之上的權臣,帶領宋家更加繁榮。


    周堯吻過,眼裏灼熱地抬眸看他:“宋岩,你後悔嗎?”


    這一吻雖有算計,但更多的是這些年洶湧壓抑的情感。


    宋岩抬手將她碎發別入耳後,聲音低低的:“不悔。”


    周堯聞言,忍不住輕笑一聲:“你啊,當年便是驚豔京都的天之驕子,我此番,你又如何不知我的目的呢?”


    宋岩手顫抖地撫上她眉眼,聲音略有不穩:“或許,臣清醒的,甘願走您想走的那條路。”


    周堯別過他炙熱的眼眸,低著頭道:“宋岩,這些年,宋氏族人沒少逼迫於你吧。”


    她冷哼一聲,抬起頭捏了捏他發燙的耳垂,想到什麽,眼底閃過一抹厭惡:“他們既要又要,既要你在朝堂之上大放異彩,又不想得罪於我,至今不敢為你求娶。憑什麽好處都讓他們占盡。”


    宋岩瞧著她好看的眉眼,一句話不說,隻這般認真看著她。


    不知道爺爺知曉此事之後,該如何痛罵於他,如今的宋家繁榮,皆是先皇默許之下,這是當年約定之中最重要的事,宋氏一族不沾染皇室,可繁榮數代。


    如今陛下與他都打破這個約定。


    對於宋家來說,此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一切都是未定之數,這是他求得的唯一生機。


    周堯抬手撫上他的臉龐,手也不著痕跡地顫了一下:“宋岩,你聰慧過人,如今的局麵怕是已經預料清楚,若是朝廷打壓宋家,你的族人或許瞧不明白你為他們所求的未來,隻會謾罵於你。”


    眾叛親離一詞,實在是太過沉重。


    宋岩眼裏藏著隱忍和克製,抬手抓住她的手,一點一點抓緊:“他們不明白,您明白便可。”


    他們二人,誰又說沒有算計呢,陛下算計於先皇和太傅,算計於他,而他何嚐不是清晰的去算計,謀求宋家未來,諸多世家大族傾覆,風雨漂泊之後,青山在前,宋家在後。


    周堯勾起嘴角,淡淡而笑:“和太聰明的,做不了朋友啊。”


    宋岩同樣垂頭對她一笑:“陛下高瞻遠矚,臣愧不敢當。”


    周堯拉起他的手,沿著河道緩走,不禁好奇問道:“瓜州之行,你遞來的折子不過寥寥數語,其中必然是驚險萬分。”


    宋岩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手上,舒緩一笑:“過程驚險萬分,然您略高一籌,遣臣前往,必定是知道臣能迷惑蘇玨,以大晟寵臣的身份,方能順利讓那些將士信服,得以驅動三萬兵卒。”


    周堯唇角微揚,不言語,宋岩能猜到這些是意料之中的事。


    “臣此行,一路南下,見到大晟百姓安居樂業,臉上常帶笑意,也偶遇雲國,周國女子在兩國邊境艱難維持生計,臣當時在想,陛下慈愛,來日必將拯救她們於水火。”


    周堯聞言不答,兩人緘口不言地並肩走許久,她才緩緩問:“嘉州城可安定?”


    宋岩抬了抬眼,語氣一貫的波瀾不興:“嘉州城固若金湯,但是此次圍剿鎮遠侯,鎮遠侯下落不明,想來已經逃往達州,兩軍此次恐有一場苦戰。”


    他頓下腳步,側眸看向她,眼底閃過幾分憂心,淡淡道:“三國的國君布局如此久,絕不會放任鎮遠侯如此敗於大晟,臣怕此一役,異常艱難。”


    他想到什麽,倏然一笑:“既然臣能預料,您必然也會行動。”


    他下頜微揚,眼底閃過狡黠:“三國太靜,必須讓他們無暇顧及鎮遠侯。”


    周堯眼眸盈上笑意:“自然。”


    宋岩見此也不再談及政務,撿些行軍之中的有意思的事說與她聽。


    天色已晚,河道隻有燈籠散發出的微弱光亮,寂靜至極。


    周堯瞧著自己的衣袖,被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拽著,沒好氣道:“光天化日之下,宋大人,你這是作何啊?”


    宋岩微微抬眸看向她,唇角微揚,嗓音帶著清冽:“此刻已是夜幕,臣能作何?”


    他話鋒一轉,歎了一聲:“光天化日之下,奪了臣的清白,也不知道是誰?”


    宋岩刻意靠近她一步,俯身開口:“不知您可知道,是哪個膽大的女子,居然敢調戲朝廷命官,成何體統呐……”


    周堯被他調侃的臉色微微泛紅,尷尬的別過臉,輕咳了一下:“那誰知道呢?”


    平素她都是說虎狼之詞的人,今日居然被宋岩給調笑。


    哎!誰叫她理虧呢?


    宋岩眨了眨眼,眼底藏著澎湃的情緒,略帶遺憾道:“罷了,在下也隻能回京都,向當今陛下求一紙婚約,在京都尋個門第匹配的成親……”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人捏住臉龐,周堯踩在石階上,輕哼一聲,冷笑道:“宋大人,你清白都沒了,還想在京都娶妻?”


    說著不由分說的直接在臉上親了一口,雙手捧著他的臉,輕笑一聲:“蓋過章的事,豈能輕易作罷?”


    她瞧著他吃驚的模樣,覺得很是賞心悅目:“才華橫溢的宋大人還有這般神色,實在難得。”


    她躬身,俯身玩味一笑:“宋大人,此生怕是隻能做周堯背後的男人。”


    是她周堯的男人,而不是大晟女帝的男人。


    她哈哈一笑,擺了擺手,不再看他何種神色。


    哪知下一秒,一雙修長的手從後將她抱住,聲音略帶幾分無奈:“阿堯,你這般可是枉顧人倫,臣是您先生。”


    周堯抓住她的手,身姿一動不動,聲音卻藏著一絲俏皮意味:“那麽宋先生,您該如何想?”


    宋岩一怔,忽然笑了,看向她的目光是慣有的平淡無波,眼底卻閃過一絲隱忍,聲音低的仿佛飄在風裏:“小太傅,甘願。”


    周堯提著的心漸漸放下,背對著他的臉上,揚起如釋重負的笑意,嗓音卻略沉:“已閱!”


    不是刑部尚書宋岩,而是她的小太傅……


    宋岩愣了一下,輕歎一聲:“您頗敷衍。”


    周堯擺了擺手,兀自往回走,留宋岩孤身一人立在河岸,感受秋風吹拂。


    回到客棧的時候,桌子上已經堆滿奏折。


    玄一急忙倒了一杯熱茶遞與她:“您大病未愈,怎的還去吹河風,手都凍僵了。”


    周堯端著熱茶抿了一口,好奇問道:“你去知州府,關於翁知州之死可有什麽新線索?”


    玄一臉色有些難看道:“翁知州乃是遭人威脅,不願同流合汙,才會被人迫害致死。”


    ?


    一州的知州,還能遭誰的威脅?


    有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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