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中,淡淡的梅花香氣四散在殿內,書桌前正堆著如山的奏折。


    良久周堯從奏折堆裏抬起頭,將桌子上的奏折放在一旁,默了一瞬,吩咐道:“傳冷璿璣。”


    璿璣將軍已經回京一段時間,恰逢林世安薨逝,她一直沒有時間傳她入宮覲見。


    張懷德正立在不遠處打著盹,聽見聲音習慣性的躬身:“是。”


    說著快步走出去遣人去請。


    周堯沉默地看著桌上尚還有幾本奏折,歎了一聲繼續展開批閱。


    手中展開的奏章,內容不禁讓她坐直起來,閱覽後,舒緩一笑。


    可算是等來北部雪災的實際情況。


    汪勉在奏折上寫,當年她還是太女之時,下達過雪災防禦的詔令,此次北部各州縣,依葫蘆畫瓢,讓這次雪災與往年相比,受災情況輕了許多。


    朝廷及時的開倉放糧,讓糧食價格依舊不變,百姓安定並沒有出現暴亂。


    那些不幸凍死的人也得到妥善的安置。


    周堯滿意地看著這份奏章,心頭壓著的那塊石頭可算是被移開。


    提筆寫下意見,又對各州縣的官員予以讚賞。


    臨近年關,這可算是一個好消息。


    她端起一旁的熱茶抿了一口,恍然想起讓敕造局仿照的炕頭,在他們夜以繼日的修改之中,畫了完整的圖紙出來。


    此刻已經由朝堂的宣發台,將圖紙廣昭北部地區,不日便會抵達。


    她緩緩一笑,擱下茶,繼續看奏章。


    冷璿璣冒著風雪到達的時候,周堯正低頭看著橫河關,建安侯遞過來的奏章。


    “臣,冷璿璣,參見陛下!”


    周堯聞見這道帶著中氣的聲音,低著頭,不急不緩地寫字,唇角微勾:“起來,賜座。”


    冷璿璣看著梅梢搬過來的凳子,微笑頷首,然後慢慢坐上去。


    待她將手裏奏章批好,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目光溫和地落在冷璿璣的身上,一身黑色的窄袖衣袍,頭發僅用一根木簪綰起,眉目之間英氣十足。


    “此次來京可還習慣?”


    冷璿璣目光灼熱地望了她一眼,低眉答道:“陛下您給臣安置的宅子,又大又豪華,臣哪有不習慣的。”


    周堯聞言輕聲笑了笑,抬手拿過一本奏折,誇讚道:“此次南蠻一事,處理的迅速,不錯。”


    冷璿璣聞言跪下,脊背挺立,朗聲道:“陛下您說要叫他們學乖,臣便想著速戰速決。”


    周堯垂著眸,聽見她的話,微微一笑,蘸墨頓了一下,調笑著說:“那你倒是將朕的話,貫徹到底了。”


    冷璿璣唇角上揚,微抬了一下下巴,自豪道:“自然,陛下的話乃是聖旨!”


    她在戰場上,不服任何人,這世間唯有女帝是她心中的信仰。


    不在疆場,卻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是如此厲害啊。


    周堯將筆擱下,起身虛抬道:“此番回京,便好好休息。”


    冷璿璣一臉激動地點頭。


    陛下剛剛居然扶她了誒!


    周堯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輕聲道:“隨朕出去走一走。”


    看著這一桌子的奏章,心裏就有鬱氣。


    冷璿璣不動聲色地暗自一喜,嗓音略沉:“是!”


    陛下居然要獨自和她出去走一走!


    她緊跟著走出去,瞧見宮女正在給陛下披上大氅,便立在一旁等待。


    周堯抬手拉著冷璿璣的手,溫和問道:“此次南蠻一行,可有趣事?”


    冷璿璣眼底閃過一抹雀躍,目光落在握住的手,心髒止不住的咚咚咚。


    哇!


    陛下這是拉她了嗎?


    她迅速斂了一下神色,淺笑答道:“自然有,不知您想聽哪些?”


    周堯語氣輕飄飄的:“隨意說一說。”


    冷璿璣將這一路而來的趣事,都分享出來。


    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看著陛下的反應,見她頗感興趣,心裏更加愉悅。


    陛下喜歡她的故事。


    周堯聞言挑了挑眉問:“那真一的頭顱便是如此砍下來的嗎?”


    冷璿璣點了點頭,略有遺憾的回道:“是啊,本來臣準備活捉,沒想到他腳下一滑,脖頸直接插入臣的長槍上。臣便把他頭擰下來了。”


    說完話她又後悔了,陛下會不會覺得有點血腥……


    周堯聞言臉色如常,反而興致盎然地笑了笑:“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會是這個死法。”


    “是啊。”


    兩人不知不覺走進梅園,入目皆是梅花,不同的品種整齊的形成分列。


    周堯走了幾步,頓下腳步,抬手折了一枝梅花,輕嗅道:“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她抬手將手裏的梅花,插入冷璿璣發髻邊上,頓了一下,似是欣賞一般,唇角微揚:“確實配得上璿璣將軍。”


    冷璿璣訝了一下,唇角漸漸浮現出淡淡笑意:“臣粗鄙,怎可與梅花相比?”


    周堯聞言皺眉,對視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朕說可以,便可以。”


    冷璿璣抬手碰了一下發髻邊上的花,發自內心的一笑:“臣聽陛下的。”


    周堯抿唇看著她,抬手摸了摸她額間的一道傷疤,遲疑了幾瞬,隨後語氣帶著幾分期盼:“戰場無情,惟願璿璣,長命百歲。”


    冷璿璣不過十九歲,卻已經在軍中有所建樹,她從心底希望這個女孩,能平安順遂。


    冷璿璣聽見她的話,靦腆地摸了摸傷疤,十分認真的說:“陛下,臣一定會用手中的長槍,守護好大晟的。”


    周堯瞧著她有些傻乎乎的模樣,抬手敲了敲腦門,神色認真道:“大晟有你,是大晟之幸,亦是朕之幸。”


    冷璿璣吃痛的唔了一聲,低頭辯駁道:“陛下,大晟有您才是真的幸運。沒有您,臣上不了戰場,夏大人出不了遠洋,女子行商也受阻礙……”


    她抬眸對著她輕鬆一笑,眼眸之中都帶著光:“可是如今不一樣啊,臣可以領兵作戰,大晟的女子可以行商,可以做官。”


    她緊接著,虔誠地看著她說:“所以陛下,您一定要聖體安康,臣才能長命百歲。”


    周堯別過她灼熱的眼睛,無奈的應承:“好。”


    這丫頭啊。


    寒風凜冽,梅花絲毫不懼,仍舊香氣四溢。


    兩人行走在雪地之中,一邊走一邊說著軍中之事。


    當周堯走回永安宮之時,張潮正候在外麵。


    她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走入內殿,張潮跪下道:“陛下,臣有事啟稟。”


    周堯一臉莫名,緩緩坐下:“說。”


    如今還能發生什麽事?


    張潮低垂著頭答道:“陛下,此次雲國皇帝宴請三國參見霞光大會,周國,孟國的國君已經答應前往……”


    周堯意外地挑了一下眉,疑惑道:“他們兩國居然答應了……周國的皇帝不是病了嗎?這還去?”


    不怕駕崩嗎?


    她原本以為其他兩國不會去,結果連周國老皇帝都去,她這若不去,似乎有點騎虎難下啊。


    周堯略微沉吟:“此事你暗中細察,一旦發現什麽,即刻來報。”


    “是。”


    周堯待他離去,支起頭沉思起來,這楚垚到底是想幹什麽?


    純粹為了樂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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