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之後,周堯帶著疲憊地趴在書桌上小憩,麵前是已經批閱好的奏折。


    玄一悄然出現,準備有事回稟,瞧見她此刻睡著,特意尋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默然良久,最後又消失不見。


    良久,張懷德快步朝裏走進來:“陛下,南神醫求見。”


    他這些日子瞧見南神醫在陛下麵前的樣子,所以才敢大著膽子進來通報一聲。


    周堯緩緩睜開眼,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嚇的張懷德出了一身冷汗,這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


    她抬起頭揉了揉脖子,瞧見張懷德身後的南梧,坐直問道:“有事?”


    難道是另一味藥有下落了?


    張懷德瞧見情形識趣地退下。


    南梧難得一見的朝著她拱了拱手,正色的看她:“有。”


    周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平日不著調的人突然給她來這一出,莫不是奪舍了?


    她側眸看去,這才瞧見他身後還立著一個女子,那女子頭上插著銀飾,脖子上也戴著銀製的項圈,隨著走動發出嘩嘩的聲音。


    周堯心下了然,淡淡掃了女子一眼,篤定的說:“苗疆聖女。”


    這服飾很苗疆啊。


    女子朝她巧笑一聲,隨後隨意地欠身道:“迦南見過女帝。”


    周堯抬了抬眸看著她,淡淡道:“看來苗疆確實是未教化之地,竟連大晟禮儀都不知麽?”


    聲音平淡的沒有起伏,卻讓迦南心裏一顫,這女帝瞧著人畜無害,不知為何這句話竟然讓她有跪下的衝動。


    她緊了一下手,聲音帶著媚意:“傳言女帝陛下,手段狠辣,容貌如同夜叉,如今看來……”


    南梧看著周堯沉下來的臉色,出聲阻止道:“迦南,住嘴!”


    周堯凝視著迦南,良久唇角扯起一抹冷意:“朕原想著苗疆是未曾教化之地,便格外開恩,留下無辜之人,看聖女如此無禮,朕都懷疑這個恩是否過及。”


    迦南臉色一僵,但嘴上卻仍然不留情:“女帝,你不是還要利用我這個聖女嗎?”


    南梧一臉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借誰的膽子居然這般直言不諱。


    周堯被麵前的笨蛋女人給蠢笑了:“利用?嗬,迦南,朕能利用你說明你有價值,不利用你,你又算什麽東西!”


    啪!


    她怒拍了一下桌子:“來人,拿下!”


    慣的!


    話音一落,兩個黑衣人直接將她束縛住。


    迦南咬了咬唇,用力掙紮,卻絲毫沒有掙脫的痕跡。


    這便是江湖上傳的玄字九人,沒想到傳言是真的。


    她咽了一口唾沫,目視著她,繼續倨傲道:“女帝,不妨我們也做一個買賣。”


    周堯一臉厭惡地瞧了她一眼,兀自端起茶抿了一口:“想和朕談買賣,你夠格嗎?”


    她擱下茶盞,語氣淡漠:“原本以為能為我所用,如今看來沒什麽價值……”


    迦南掙紮著開口:“我是苗疆的聖女,你豈敢動我!”


    周堯一臉問號,聲音不鹹不淡地:“來人,掌嘴!”


    還豈敢動她?


    她還是先帝親封的皇帝呢?


    這個聖女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她話音一落,便聽見把掌聲響起,學武之人的力氣自然與宮中太監不一樣,每一巴掌都帶著力度。


    沒幾下迦南的嘴角已經流出血,雙頰腫的不成樣子。


    周堯抬了抬手指,饒有興致地欣賞道:“可惜了,這張臉。”


    迦南梗著脖子怒目而視著她:“今日之仇,來日我定當雙倍還之。”


    噗!


    迦南背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拍了一下,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周堯緩緩起身,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冷笑一聲:“蠢貨!”


    她似是嫌髒一般,拉過玄一的衣服一擦,涼涼的睨了她一眼,難掩唇邊冷意:“既然要報仇,朕為何又要留著你?”


    苗疆的聖女就是這般角色?


    她看都不想看她:“來人,砍掉四肢,做為人彘。”


    她話落,撐著書桌看向她,抿唇淺笑:“這般人做成人彘,定然也是極美的。”


    迦南聽見她的話突然慌了起來:“女帝,迦南錯了,迦南給您告罪,求您留迦南一命!”


    ???


    這是要當大晟最佳表演獲得者?


    她慌亂地又說道:“迦南有苗疆的聖物!要上貢給您!”


    周堯抬了抬手,略有興趣的問:“說來聽聽。”


    迦南身上那股壓製的力量驟然消失,她跪在地上爬了幾步道:“苗疆世代流傳有三件聖物,其一為蠱王蟲,有它在身,蠱蟲,痋蟲都不可近身,其二便是飼養痋蟲的典籍《萬痋冊》。”


    她鬆了口氣緊接著說:“其三便是聖女才能擁有的痋蟲,名叫護心痋,歲月如何流逝,容貌也不會過多改變,若是出現意外,那痋蟲會留下一線生機。”


    迦南見她不說話,慌亂磕頭:“陛下,迦南句句屬實,但求一線生機。”


    周堯思索開口:“朕若是殺了你,這些東西朕似乎也能從你身上得到。”


    迦南心裏一怔,急忙開口解釋:“陛下,護心痋需要聖女的自我願意才能離體。”


    這個女帝真的是陰晴不定,實在難以揣摩。


    南梧二話不說抓起她的手切脈,良久鬆開手道:“她體內確實有東西在心髒周圍守護,想來便是護心痋了。”


    周堯仿若不感興趣的哦了一聲:“所以呢?”


    迦南瞧見她一臉不信的模樣,抽下發簪劃破了自己手腕……


    周堯看著一個東西如流水一般的從手腕鑽進身體,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阻止。


    南梧慌亂地抓住她的手,良久鬆了口氣:“沒有問題。”


    周堯挑了挑眉看著她:“迦南姑娘,你這是何意?”


    迦南低著頭答道:“迦南別無所求,隻求一條生路,與心上人過上平淡的日子。”


    迦南利落的將三件聖物給了她。


    周堯瞧著她離去的身影,唇角微勾:“玄一跟上去。”


    南梧看著著桌子上的東西,疑惑地開口:“阿堯,迦南給的這個護心痋是真的。你為何還?”


    周堯看著留下傷口的手腕,輕歎一聲,將手遞給他:“你再細細切一下,忽略護心痋。”


    南梧將信將疑地凝神感受,良久他詫異的抬起頭:“若不是經由你提醒,我都察覺不到,隨著護心痋入體的,還有其他的東西。”


    南梧拿出針道:“還好發現的早,我還能逼出它,若是時日長了,後果不堪設想。”


    周堯輕嗯了一聲,看著盒子裏麵的蟲子,拿過南梧的針擠出一滴血滴上去。


    肉眼可見地發現那滴血沒入了蟲子的身體裏麵。


    南梧看著她的動作,好奇問:“你這從哪學的?”


    周堯將針放在桌子上,淡淡道:“畫本子都這麽寫的,純屬碰運氣。”


    前世看過不少絕世神兵出現,主角拿血煉化,她隻是想試一試。


    天色漸黑,殿內卻燈火通明。


    周堯躺在床上,看著南梧銀針好似不要錢似的落在她的身上。


    良久她忍不住誇讚:“你這針術有進展啊,沒有以前疼誒。”


    南梧驕傲的勾起唇角:“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誰,好歹也是醫仙!”


    周堯撇了撇嘴,懶得理他。


    南梧此人平常在她麵前咋咋呼呼的,但是在不熟的人麵前寡言少語,江湖上還流傳“南神醫少言,一心救人。”


    這都讓他裝到了。


    南梧看著創口有東西爬出來,轉移注意力問道:“阿堯,你方才是怎麽發現她做了手腳的。”


    周堯嘴角含笑,語氣卻十分輕慢:“若不是你在我身邊,我估計都不會讓她近我身。”


    苗疆聽著就讓人遐想。


    她沉默一下,繼續說:“當時隻是覺得很奇怪,君後突然發生意外,這個迦南是隨著你來的吧?”


    南梧輕嗯了一聲,解釋說:“聽聞你一直在找迦南聖女,是她主動尋上我的,因為和她和我爹之間有些淵源,便做個順手人情。”


    周堯聞言恍然:“那就不奇怪了,她從進來就是為了激怒我。”


    笑話,她豈是那麽容易被激怒的,隻不過將計就計,陪她演一場戲。


    南梧想通整個環節:“所以她順勢獻出苗疆的聖物,是篤定沒有人人能拒絕護心痋。”


    他低頭不動聲色地將爬出來的東西,裝入瓷瓶之中又道:“她以為你會沉浸在得到聖物的喜悅之中,待你發現意外的時候,到時候為時已晚。”


    周堯確實因為她如此果斷的將聖物交出來,這才更加懷疑她的動機,再加上她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


    若是為了求一條生路為何進宮?


    何必激怒她之後,順勢獻出聖物?


    她當時就斷定有鬼。


    南梧見傷口流出來鮮血,拿過藥粉細心包紮道:“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般聰慧。”


    周堯側頭看了一眼傷口,淺笑一聲:“我若不聰慧,早就讓別人吃幹抹淨了。”


    南梧聞言將針拔掉說:“不然為什麽說禍害遺千年。”


    周堯白了他一眼:“這宮中是養狗了嗎?”


    “啊?”


    她緩緩坐起來,眸中笑意更深,語氣放緩:“不然你的良心去哪了?”


    南梧夾著一根針,笑眯眯地看著她:“阿堯,我的良心都在你身上啊,難不成要我剖?”


    周堯看著泛著冷光的針尖,笑意不達眼底,婉拒道:“大可不必。”


    好嘛,真威脅到她了。


    南梧利落收了針,直接坐在她床上,靠著躺下,語重心長道:“阿堯,這護心痋的消息,你千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此行艱難,這是你的底牌。”


    周堯抬手拍了拍他的頭:“我知道。”


    南梧將她往裏麵擠了擠:“給你紮針累死了,今天晚上我要睡在這裏。”


    “你是真不要臉!”


    南梧傾身靠近她,眼眸之中帶著洶湧的愛意:“臉皮不厚,怎麽能成為你的人。而且我這是收診費。”


    他踢掉鞋子,直接抬手將床帳震落下。


    周堯哎了一聲,還是認命地往裏麵移了一下:“你最好閉嘴,朕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南梧也斂了神色,不再打趣,良久輕聲道:“那個暗衛老大,是你的人吧?”


    周堯丟了一個犀利的眼神給他。


    南梧拉過被子,嘀咕道:“他看你眼神都不一樣啊,能怪我猜到嗎?”


    “還有宋岩那小子,是不是也被你拿下了?”


    “我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


    周堯抬手捂上他的嘴:“閉嘴!”


    南梧眨了眨眼,嗚了一聲。


    深夜,窗外狂風大作。


    南梧倏然睜開眼,抬手小心往她額頭探去,又抬手摸上她的手腕。


    這護心痋他是知道的,確實是一個有用的保命神物,但是種上會不會有什麽反應他倒是不知道。


    他傾聽著她細微綿長的呼吸聲,漸漸放下心來。


    翌日清晨,南梧睜開眼,瞧著已經涼透的床榻,失笑一聲。


    這帝王當的,卯時就要上朝,是真累啊。


    周堯下朝的時候,正巧趕上南梧坐在桌子前吃早膳。


    南梧抬眸望了她一眼,繼續低頭喝著牛乳:“下早朝了?來一點?”


    周堯換了一身衣物走出來,優雅地坐下:“得虧這裏是永安宮,要不然你這得被人參奏死。”


    南梧正襟危坐地瞥了她一眼,涼涼的說:“誰參奏我?我連夜給他下毒,然後隻有藥王穀可以解,嚇死那幫小老頭。”


    周堯端起粥吃了一口,睨著他說:“昨晚,你是不是動用內力給我運轉周天了?”


    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的,一點都不疲憊。


    南梧還準備辯解,瞧見她眼神裏的肯定,也知道隱瞞不下去道:“是啊,這不在你這裏蹭早膳,補一補。”


    周堯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也懶得拆穿他。


    昨天他就是擔心她種下護心痋,死皮賴臉的歇下,為了看她是不是有什麽不適。


    玄一帶著寒氣從窗戶掠進來,用內力將身上的寒氣驅散才靠近她:“陛下,迦南昨晚私底下與劉曦曦見麵。”


    周堯眸中滑過一絲隱晦的情緒,倒是對這個結果頗為意外,淡淡道:“那她的心上人怕是真的了。”


    玄一點頭答道:“陛下英明,那人正是宋洄。”


    周堯頓了一下,將一勺粥吃進去:“添一副碗筷。”


    “多謝陛下。”


    周堯在自己宮裏倒是沒有什麽忌諱。


    食不言寢不語放在她身上……從來沒有落實過。


    吃飯不聊天食欲少一半,睡前不說八卦,能睡得著?


    玄一款款坐下繼續道:“陛下,宋洄此刻正在京都的悅來客棧住著。”


    周堯莫名想到那個長得有點病態的男人,確實有幾分姿色……


    誒?


    心上人?


    不是他有病啊?


    在嘉州還勾引她!


    周堯暗自斂了一下思緒,開口道:“那他和迦南為誰做事?還有劉曦曦在裏麵扮演什麽角色?”


    玄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回陛下,屬下昨日聽了隻言片語,似乎迦南會讓劉曦曦能得到宋大人……”


    周堯滿臉疑惑的皺著眉頭,沉吟一二後再次開口道:“怎麽,是朕太優秀了不成?都喜歡朕的男人。”


    南梧吞了一口粥:……


    江湖上確實有好多人女子喜歡他,但是他從未亂來!


    親嘴,那啥第一次,都是麵前這個自信的女人!


    玄一抿了一口豆漿:……


    emm


    無影司確實有對他帶點愛意的女子,但是他的衣角都沒有讓她們碰到!


    反正說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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