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與宋岩換了一身衣服,悄然從後門離開。


    “方才那個卷宗之中的女娘子,她家似乎就在西柳村。”


    宋岩嗯了一聲,回道:“這個村出的事有好幾件,與那位女娘子所遭遇的很是相似。”


    周堯聞言,不禁皺了皺眉:“如此說來,倒是過於的湊巧,我們順道去西柳村,打探打探。”


    西柳村距離縣裏,有半個時辰的牛車路程,兩人準備步行而至。


    然而沒多久,遇到一輛牛車,周堯當即給了兩文錢坐上牛車。


    宋岩倒也不是第一次跟隨她坐牛車,所以一路顛簸也是了解的。


    趕車的是一位年過古稀的大爺,偶爾在路上看見大糞什麽的,也會特意停下來拾,隨後若無其事地趕車。


    宋岩瞧見這一幕,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輕輕靠著周堯,微微一笑道:“這才是芸芸眾生。”


    若是在長京城,他是大晟的權臣,天子近臣,定國公。


    而如今離開長京城,他從高處走下來,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看見百姓生活,這才明白,原來朝政的一個決定,影響的是千千萬萬的人。


    百姓為了活著已經很努力。


    牛車裏還坐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婦人,看向周堯,自來熟問道:“你們是哪裏村的,我咋沒有看見過哩。”


    “十裏八鄉的漂亮姑娘,俊逸小夥,沒有我不認識的。”


    周堯衝著她一笑,這婦人雖然穿著粗布麻衣,但是將自己打理的很幹淨,一雙眼睛雖然有探究之意,但是全無冒犯。


    她含笑回道:“我們去西柳村走親戚。”


    “有些年沒有去看過了。”


    婦人聽見去西柳村,害了一聲,:“你們去西柳村啊,這位是你什麽人?”


    周堯側頭看向宋岩,笑了笑。


    宋岩主動摟著她,看向婦人:“我們夫妻倆去走親戚,隻是不知這西柳村,可有什麽?”


    瞧見這老婦人的言語,似乎這西柳村,怕是有什麽事發生。


    果不其然,老婦人聽說他們是夫妻,鬆了口氣:“是夫妻就沒事,這西柳村裏麵有一個霸王,叫王慎,他父母花五兩銀子,給他取了一個好名字,但是這人幹的都不是什麽好事。”


    “這人最是喜歡良家的女子,家裏光是妾就娶了六房,前不久……”


    婦人刻意壓低聲音,繼續道:“也就前兩天,他想強迫春桃不成,還被弄瞎了一隻眼睛,最近天天打罵自己的妾室呢。”


    周堯抬眸與宋岩的眸光對視上,看來兩個人都想到一塊去了。


    那個春桃就是被判處死刑的女囚犯。


    至於王慎就是那個強迫不成,丟了眼,還暗自給縣衙錢,讓女娘子被判決死刑。


    周堯眼底閃過一抹厭惡,再次抬頭,眼底又是一貫的平淡。


    兩人在西柳村的村頭下了牛車。


    此刻已經是夕陽西下,炊煙嫋嫋,不少莊稼人正扛著鋤頭回家。


    周堯一邊打聽春桃的消息,一邊偶爾看著地裏的作物。


    “村裏最西頭便是春桃家,你順著這條路走過去。”


    周堯笑著道謝了一聲,領著宋岩往前走:“這裏的人倒是質樸……”


    宋岩看著趕黃牛的老人經過,微微一笑:“這裏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帶著暖意的光灑在兩人身上。


    周堯打量麵前的茅草屋,走進院子,喊了一聲:“屋裏有人嗎?”


    沒多時,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男人:“你們是什麽人,找誰?”


    周堯上下打量男人,也算是明白這人的身份。


    她解釋道:“我是縣裏的郎中,原本是在山上采藥,沒想到中途迷路,天色已晚,隻得尋了下山的路。”


    男人仍舊一臉警惕:“縣裏的女郎中?”


    周堯笑著又道:“正是,我自大晟而來,朝廷派遣女郎中在各地遊曆三年。”


    男人準備說什麽,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老婦人,朝著她一笑:“安兒,確實有這麽一件事,如今縣裏都傳遍。”


    男人見此,當即換了一副麵孔:“你們請坐,喝杯水。”


    周堯緩緩坐下,頷首道:“叨擾了。”


    男人也是一個直爽的性子:“哪裏,哪裏。”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正巧我們這邊吃晚飯,隻是……你們別嫌棄。”


    周堯笑著坐下:“怎會,怎會。”


    宋岩倒了兩碗水,看著家中布置,便知道是個窮苦的人家。


    男人端著一盆菜放在桌上,又端四個碗,將桌子上的菜在各自碗裏挑了挑:“吃飯了。”


    他扶著婦人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吃飯吧。”


    周堯垂眸落在毫無油水,顯然是隻焯水的野菜。


    她抿了抿嘴唇,端起碗,嚐了一口,一股苦味傳來,不動聲色地咽下去,眼底卻漸漸泛紅:“好吃。”


    宋岩也端著吃起來:“我們沿途走過來,看見不少農田,地裏作物茂盛,今年看來是個豐年。”


    婦人將碗裏的野菜,給自己兒子挑了兩筷子:“安兒,多吃一點。”


    年安連忙拒絕,將菜挑了回去:“娘,我吃的飽。”


    他低著頭,耳垂發燙道:“我娘就這樣……”


    “豐年跟我們沒有關係……那些地都是王慎家的,我們這些人的地,都被官家收了……”


    周堯頓下動作,好奇問道:“那你們靠什麽生活?”


    她看著碗裏綠油油的野菜,心底一陣心酸,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家,靠著吃野菜過活。


    年安聽見她的話,歎了口氣:“我們家原本還有幾畝地的,後來與大晟大戰,我們的地被官家收去,說是前方戰事吃緊,需要老百姓支持……原本隻說借,如今哪裏收的回來。”


    “我們就是靠打獵,就我們身後的山,裏麵早就沒有什麽動物,運氣不好,隻能吃糠咽菜。”


    “能活一天算一天,孟國現在是大晟的領土,聽說女帝心係於民,隻是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退還我家的幾畝地。”


    周堯不緊不慢地吃著發苦的野菜,抬眸看向他,眼底閃過堅定:“自然可以。”


    畢竟安居樂業,是她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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