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路上太累了。


    袁允棠一沾上床榻,就睡著了。


    這一覺,袁允棠睡得尤外舒服。


    “醒了?”


    袁允棠一睜開眼,就看到母親那雙含笑的眼睛。


    袁允棠不敢置信。


    又揉了揉眼睛,母親還沒有消失。


    袁允棠確認了。


    母親真的來了。


    “娘!”


    袁允棠掙紮要起身。


    嚇得桑枝趕緊扶住人。


    “都快要當阿娘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


    桑枝點了點袁允棠的頭,嗔怪著人。


    “就算當了阿娘,我也是您的女兒。”


    “您總不能有了外孫,就不要女兒吧?”


    袁允棠挽著母親的手撒嬌。


    好幾個月沒見了。


    甚是想念。


    “娘,您來了,我就安心了。”


    母親就是定海神針。


    有母親在的地方,就是避風港。


    不管她手段多凶狠,算計人有多少心眼子,但還是在爹娘身邊最放鬆。


    “棠兒放心,等你臨盆的時候,你爹爹也該凱旋了。”


    桑枝輕撫女兒的後背,悄悄透露了一個好消息。


    “當真?”


    袁允棠睜大眼睛,很是驚喜。


    “你爹爹的飛鴿傳書。”


    “隻有娘才看得懂。”


    “外祖父,也想給小孫孫們掙一份前程。”


    桑枝沒有明說。


    但袁允棠還是聽懂了。


    袁允棠眼睛亮晶晶的。


    是誰說武夫無頭腦的?


    她第一個不同意。


    瞧瞧她爹爹!


    分明智勇雙全!


    不僅打仗厲害,這玩心眼和算計,也是一套一套的。


    若是她臨盆那天,傳來捷報……


    袁允棠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了。


    “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你可是爹爹和娘的心肝。”


    她和夫君都不是迂腐愚忠之人。


    本事再大,若是不能惠及家人,再大的戰功都沒用。


    袁家能屹立不倒這麽多年,靠的不僅僅是戰功。


    更重要的,是保持清醒的腦子。


    不要人雲亦雲,也不要過分正直。


    隻要不叛國,使些小小手段,無傷大雅。


    對比渾身沒有缺點,不犯任何錯誤的將領,帝王更喜歡有小小私心但不多的人。


    袁家祖訓,就是做不完美的純臣。


    袁允棠笑意盈盈貼著母親的肩膀。


    摸了摸腹中的小家夥們,袁允棠底氣又足了一些。


    強大的外家,光憑這個出身,她的孩子當上皇帝後,都能省不少事。


    “對了棠兒,最近周家不對勁。”


    這也是桑枝今日進宮的原因之一。


    “娘這幾日跟咱們袁家的掌櫃對賬,聽掌櫃們說,周家這段時日開了不少書樓、茶館、胭脂鋪……”


    “這開店鋪的速度,比過去幾年都要快還要多。”


    “娘懷疑,周家像是在迎接什麽的到來一樣。”


    在桑枝的印象中,周家很低調。


    家中兩個男人不頂事,全是靠主母在支撐。


    周家空有大儒的美稱,但實際進項可不多。


    周家主母有點頭腦,但不多。


    經商還行,但選男人的眼光不行。


    婆媳倆都一樣。


    選男人的眼光太差了。


    嫁人後,不僅要養活自己,還得養活男人。


    真慘。


    還是她眼光好。


    當年在眾多世家子弟中,偏偏選中了曬成黑炭一樣的袁奕山。


    當時京城的貴千金們,還嘲笑自己眼光差。


    挑了個長得醜,還不解風情的粗魯將軍。


    她當時覺得,袁奕山這樣武力高超,長得還魁梧的男子,才有英雄氣概。


    況且袁奕山隻是練兵曬黑,長得並不醜。


    甚至還很合自己的眼緣。


    事實證明。


    自己的眼光沒錯。


    成親這麽多年,袁奕山待她一如既往的好。


    不僅把所有家底上交給自己,還經常給自己準備驚喜。


    一包點心。


    一對鐲子。


    一雙耳墜。


    ……


    數十年如一日。


    即便到現在,老夫老妻了,袁奕山還是會給自己準備驚喜。


    當年的小姐妹們,一個個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嫁給世家子弟的那些貴女,夫君後院哪個不是養了諸多小妾?!


    庶子庶女一大堆。


    公婆也難伺候。


    而她就不一樣了。


    偌大的袁府,隻有她一位女主子。


    夫妻同心。


    兒子和女兒都很優秀。


    放眼整個京城,再也沒有比她更舒心的主母了。


    原本,她欲給女兒尋一門好親事。


    夫妻恩愛相守,讓棠兒來掌家。


    可天意弄人。


    女兒還是進了宮。


    不過女兒聰慧,進了宮的日子過得也不差。


    眼下女兒快臨盆了,她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確保小孫孫們平安出生。


    任何風吹草動,她都得注意。


    “娘,棠兒應該知道周家這麽做的原因。”


    沒有隱瞞,袁允棠把自己跟皇後聯手合作的事,都告訴了母親。


    “周家很大可能是得到了皇後的提醒,在為一年後爭搶牧家的資源做準備。”


    袁允棠不了解周家,但是了解皇後。


    皇後是位好母親,對大公主和六公主拳拳愛護。


    一個疼愛子女的人,大概率也是個孝順之人。


    皇後明知道一年後會發生何變故,為了照顧母族,肯定會提醒周家人。


    “哼,娘不是在乎那三瓜兩棗,但是皇後和周家提前摘桃,根本就不把棠兒你放在眼裏。”


    “娘咽不下這口氣!”


    “周家爭,娘就跟她們爭!”


    桑枝拳頭都硬了。


    欺負到她女兒頭上,當她這個母親死了嗎?!


    “娘,您無需去爭,自然會有人把現成的送上門來。”


    袁允棠心生一計。


    對著母親的耳朵低語一番。


    “好好好,不愧是娘的女兒。”


    聽完女兒的計策,桑枝樂得眉眼彎彎。


    從小女兒心眼就多。


    隨她。


    挑夫君的眼光,沒有她好。


    但是女兒的腦子卻是袁家最機靈的。


    如此,女兒在後宮,她也能放心不少。


    日暮,巧珠幫袁允棠送母親出宮。


    憋了一天的侍香幾人,都替主子不值。


    “昭儀,皇後分明是沒過完河,就開始拆橋。”


    “若不是夫人提醒,咱們都還被蒙在鼓裏呢。”


    “當初您不應該答應繼續跟皇後聯手的,她背著您偷偷幫周家謀好處,皇後不是老實人。”


    ……


    聽著宮女們的抱怨,袁允棠挨個給幾人發了玉佩。


    這些都是從皇後的陪嫁鋪子裏拿的。


    現在是她的鋪子了。


    “放心,自然會有人收拾皇後。”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平安把孩子生出來。


    皇後那點算計,無可厚非。


    如果提前跟她說,她也會答應。


    但是越過她,她不高興。


    她不高興就要有人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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