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宮。


    惴惴不安的華蓮被侍衛帶進來,在看到跪著的晚雪時,心死了。


    她的宮女,終究背叛了她。


    但是她不怪晚雪。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怨不了別人。


    “華才人,你可知罪?”


    景容帝看著麵色蒼白,唇也幾乎沒有血色的華蓮,絲毫沒有憐憫心疼。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的棠兒,還有晟兒、盈兒,就要被毒藥謀害。


    哪怕華蓮這張臉對他來說不一樣,此刻也抵擋不住他對華蓮的厭惡和惱怒。


    “陛下,蓮兒知錯。”


    “但十八皇子是無辜的,求您不要遷怒他。”


    華蓮直直下跪。


    沒有為自己狡辯。


    她的宮女都已經告發她了,她還能怎麽辯解?


    哀莫大於心死。


    還不如痛快承認。


    至少不會給陛下留下那麽不堪的最後印象。


    “放肆!”


    景容帝重重拍著案桌。


    華蓮就算不是主謀,但也是幫凶。


    可卻絲毫沒有悔改之意。


    甚至還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姿態。


    簡直放肆!


    這是一個殺人凶手該有的認罪態度?!


    “來人,把華蓮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即日起,廢除才人之位,打入冷宮,永世不得跟十八皇子相見!”


    景容帝氣狠了。


    一個冒牌貨,也敢傷害他的棠兒和孩兒。


    罪不可恕!


    轟——


    跪地不敢看主子的晚雪,晴天霹靂。


    她之所以來棠梨宮“認罪”,就是為了保護主子。


    可現在陛下卻要徹底斷了主子的念頭。


    這對主子來說,無異於剜心啊。


    “陛下,求您饒了才人吧。才人犯錯,也是被皇後逼迫的啊。”


    晚雪砰砰砰磕著頭。


    聲嘶力竭替主子求情。


    看著晚雪額頭一滴滴血冒出來,華蓮隻覺得眼睛酸澀。


    她敗,是因為被信任的宮女出賣。


    她成,也是因為宮女維護。


    可真是嘲諷啊。


    “才人,您說句話啊。”


    “咱們的確有錯,但皇後才是真正的幕後凶手。”


    “皇後害人,咱們不能繼續包庇皇後了。”


    晚雪聲淚俱下,提醒著主子。


    恨不得親手把求饒的話,灌進主子的腦子。


    這個時候不把皇後拉下水,還等什麽時候?


    隻有皇後垮台,她們才可能有救啊。


    看著晚雪朝自己眨眼,華蓮終於明白晚雪的用意。


    “陛下,蓮兒第一次當母親,情急之下,做了錯誤的決定。”


    “蓮兒的錯,蓮兒認罰,但陛下您不能放過皇後,不能讓真凶逍遙法外。”


    “當初也是皇後說陛下不滿袁家權勢大,不會冊立昭妃的兒子為太子,蓮兒才起了心思。若不是皇後慫恿,蓮兒也不會一錯再錯去挑釁昭妃娘娘。”


    ……


    華蓮跟著晚雪,一起喊冤。


    還翻了之前的舊賬。


    勢必要把皇後拉下水。


    “一派胡言!”


    “本宮何時讓你去毒殺昭妃和太子?!”


    “華才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皇後一進到棠梨宮,就聽到華蓮和其宮女汙蔑自己。


    雖然那人的確給了她毒藥,讓她把小太子毒殺。


    但她都還沒來得及下手呢。


    沒做過的事,卻被區區一介才人和宮女汙蔑,皇後怒不可遏。


    恨不得把華蓮的腦子剖開。


    看看裏麵到底塞了什麽東西。


    又壞又蠢。


    真當她這個皇後是吃素的嗎?!


    “陛下,您不要聽信華才人的一麵之詞。”


    “華才人瘋瘋癲癲,不懂規矩,更不守規矩。”


    “分明是她生了十八皇子,卻不得封賞,才一意孤行要害人。她嫉妒昭妃,還意圖取而代之,不是一天兩天了。”


    皇後麵露慍色,指責著華蓮。


    被戳中心事,華蓮也惱怒不已。


    嫉妒是真,但她沒想害人。


    “皇後,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害昭妃和太子的心?”


    “你敢當著陛下的麵,說自己從來沒有嫉妒過昭妃?”


    “你敢以大公主和六公主的性命為代價,承諾以後也不會毒殺昭妃和棠梨宮的每一個人?”


    華蓮梗著脖子,一字一句逼問皇後。


    她如今已經沒有什麽好害怕的了。


    不怕跟皇後翻臉。


    就算是死,她也要咬下皇後的一塊肉。


    她不得好死,皇後也別想好活!


    “你一介才人,有什麽資格讓本宮發誓?”


    皇後有些心虛。


    華蓮說的,她一個都不敢開口發誓。


    這個華蓮,果真如泥鰍一般滑手。


    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恐怕要費些心神了。


    “怎麽,您不敢啊?”


    華蓮嗤笑。


    一個心裏有鬼的人,怎麽敢發誓?


    “您先是派孫嬤嬤來威脅我,讓我毒殺昭妃和太子。再又去派孫嬤嬤去指使蒙充媛,用十八皇子當誘餌。”


    “這些,不過是為了掩飾您去竹林密會外男!”


    “那片竹林,就是你和外男私會的地方,陛下現在派人去查,說不定還能發現密室。”


    華蓮振振有詞。


    要死大家一起死。


    誰也別想好過!


    “放肆!”


    “孫嬤嬤一直在鳳儀宮,何時去玉蓬殿威脅你們殺人?”


    “本宮也不曾出過鳳儀宮半步,夜間巡邏的侍衛、宮女都可以作證!”


    皇後氣得渾身發抖。


    她確實去過竹林,但那是之前的事。


    她也派了孫嬤嬤去過英華宮,但從未去過玉蓬殿。


    這個華蓮,真的瘋了。


    瘋狗一樣,緊咬著她不放。


    看著皇後和華蓮狗咬狗,互咬一嘴毛,袁允棠嘴角上揚。


    這才對嘛。


    現在皇後肯定覺得很委屈,很冤枉。


    華蓮也覺得很無辜,很憋屈。


    嘿嘿,皇後和華蓮的感覺都沒錯。


    畢竟沒做過的事,當然委屈了。


    去玉蓬殿威脅華蓮的“孫嬤嬤”,是她安排的人。


    去竹林私會的“皇後”,也是她安排的人。


    簡簡單單用巧珠的那雙化妝巧手,製造幾個平平無奇誤會而已。


    袁允棠就靜靜看著皇後和華蓮互相扯頭花。


    看戲,果然還是看老對手的精彩。


    “夠了!”


    景容帝看著皇後和華蓮互相指責推諉,麵色陰沉。


    真相如何,他自當會調查。


    但是這兩人,不顧儀態,跟市井婦人爭吵,有何區別?


    華蓮該死,皇後也不無辜。


    “陛下,您息怒。”


    “既然皇後和華才人說辭不一,不如搜宮吧。”


    “撒謊的人,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袁允棠柔聲跟景容帝建議。


    為了公平起見。


    她在鳳儀宮和玉蓬殿,都準備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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