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與薑安寧相談甚歡,越聊越覺得這姑娘簡直是個寶藏,鬼精靈似的點子,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外冒。


    她與人暢談了個把時辰後,隻覺得心頭火熱,恨不能立刻擼起袖子開始幹。


    眼見著天色也不早了,擔心人回去路上太晚會不安全,宋堯笑眯了眼睛送人出繡坊,早就忘記了安夫人先前盛氣淩人的囑托。


    等她想起來時,薑安寧早已離去半個多時辰,急得她直拍大腿,卻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尋人。


    -


    江安縣位置特殊,哪怕四月剛過去沒幾日,天兒就漸漸地悶熱起來。


    尤其是臨近傍晚時,總不似旁的地方那樣清涼,反而更添了幾分燥熱,似有大雨將至般,悶熱的令人心生煩躁,不過是在外頭略待上一會兒,便汗濕了半身衣衫。


    可等夜幕降臨,江上的風吹來,又清涼的讓人直跺腳,不多添件衣衫,搞不好會凍傷風寒。


    偏偏月上柳梢時,又是江安縣最為熱鬧的時候。


    臨江的街邊,數不勝數的遊船畫舫,相繼在夜幕來臨時亮起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隻怕不夠吸人眼睛,少攔了客人上門。


    才子美人,也大多愛在此地發生一些佳話,為人所傳頌向往。


    權貴豪紳,也多愛在此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


    聽聞住在附近的人,時常會因為在河邊浣衣而淘弄到金銀瓜子。


    有人還為此,專門在附近租了房子,每日淩晨去淘河,隻為撞上大運,一夜暴富。


    薑安寧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看什麽都有幾分新奇。


    時不時遇見挑擔穿行在人群裏,賣鮮花、鮮果的小販,她也總要好奇的看兩眼,或是買兩朵新鮮嬌豔的花簪在發間,或是一文錢換個汁水足的甜梨子,邊走邊吃。


    直到閑逛的腿有些酸了,她才進了在眾多畫舫中,最不起眼兒的一艘。


    一進去,撲麵而來的脂粉香,險些嗆的她咳出眼淚來。


    這動靜,自然是惹來不少目光。


    見進來的是個女子,畫舫裏衣著單薄清涼,零零散散在各處描眉的姑娘們,頗為訝異。


    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這江邊的畫舫中,來來往往什麽人都有,男為男來,女為女來,都不是多稀罕的事兒。


    本朝民風開放,便是女子逛青樓,豪擲千金取樂,也多得是人喝彩。


    眾女詫異了下,很快也就坦然了,心裏反而猜測起,這瞧著麵生的小娘子,會愛玩些什麽花樣。


    “呦,今兒倒是先來了一位稀客,您是聽曲兒還是喝酒啊?”


    略年長些的婦人,走到薑安寧近前,笑臉相迎。


    薑安寧目光在畫舫中打量了一圈,最後視線停留在角落裏,表情略有不遜的女子身上:“我想要她。”


    她手指過去,婦人表情微滯,險些維持不住笑臉:“她……”


    薑安寧塞了兩張銀票在婦人懷裏:“不行嗎?”


    婦人掏出來銀票看了眼麵額,立馬眉開眼笑起來:“行!怎麽會不行呢?”


    她笑眯眯的引著薑安寧上了二樓,又嗬斥了個小丫鬟,催人快些送瓜果酒水來。


    “客官您先坐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沐浴熏香,拾掇好了,立馬就來伺候您。”


    薑安寧感覺婦人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張了張嘴,欲要解釋,想想,最後還是把話咽回了肚子,淺笑點頭,算是應了。


    等人走了,她忙掏出帕子來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她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生怕說話太多會露了怯。


    來時的路上,她借著買花買果子的機會,同小販打聽了些消息,知道這家有個性格十分潑辣有脾氣的花娘,便是畫舫的老板,也時常拿她沒有辦法。


    畢竟,這花娘脾氣雖大,卻實打實是這家畫舫裏獨樹一幟的搖錢樹,好些人獨獨偏愛她的性格。


    前些日子,這花娘想要為自己贖身,畫舫老板不同意,兩人鬧出來的動靜還挺大。


    最後,畫舫老板退了一步,承諾隻要有人願意出麵替她贖身,便同意放人走。


    唯獨她自己出錢贖,斷無可能。


    薑安寧剛剛看了一圈,覺得那潑辣的花娘,大概就是剛剛角落裏那人。


    沒等多久,剛剛在角落裏冷眉冷眼的女子,就換了身清涼的衣衫,推門而入。


    不知道是不是剛沾了水汽的緣故,她此時麵容泛著淡淡的紅潤,眉眼間的淩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盡是嬌媚妖嬈。


    若隱若現的衣衫,更襯得人膚若凝脂,如高山白雪,清冷又純淨。


    薑安寧頭一次瞧見這般大膽的裝束,還是那樣大搖大擺的從外麵直接走進來,一時看的有些呆……


    “客官?”


    女子聲音嬌嬌柔柔的,並不刻意做作,仿佛是天生的柔若無骨,惹人情熱。


    “額……”薑安寧一時間有些忘記了要說什麽。


    她臉微微有些發熱,忙灌了兩杯涼水,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


    “你,我要怎麽稱呼?”


    薑安寧感覺舌頭都有些磕絆了,險些話都說不利索。


    “奴家晚娘……”女子聲音頓了一下,很快又重揚起笑臉:“今兒這一夜,我隻是客人手底下的玩意兒,客人隨意喚我就好。”


    薑安寧聽著有幾分不適,目光清澈的看著晚娘:“我想為你贖身,可以嗎?”


    晚娘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皸裂。


    “你說什麽?”她皺眉。


    薑安寧一字一句,清晰的同人說:“我想為你贖身。”


    晚娘擰眉看著人。


    “我是有條件的。”


    薑安寧同樣看著人:“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當我沒說過……”


    “什麽條件?”晚娘語氣有些急。


    “嫁一個人。”


    “嫁人?”晚娘眉頭緊鎖,不解的看著人。


    薑安寧點了點頭:“你嫁一個人,幫我做一些事情,我為你贖身。”


    她拿出幾張銀票來:“為表誠意,我可以先為你贖身。”


    “先為我贖身……嗬,你就不怕我事後反悔?”


    晚娘目光輕淡的從那幾張銀票上掃過:“而且,你這點錢,怕是還不夠為我贖身。”


    薑安寧:“不怕。”


    “因為我沒錢。”


    “我可以幫你贖身,不過,錢需要你先墊付。”


    晚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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