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五指張開:“這個數兒!”


    “五、五百兩?”薑安寧口水絆了一下牙齒,磕巴住了。


    說完,她又覺得不太可能。


    給出八十兩的線索懸賞,已經是天價,哪裏還會再給五百兩這樣的天文數字……


    再說了,也沒聽說江寧縣的府衙這麽有錢啊?


    前年,修繕通水渠,衙門掏不出銀子來,還是跟商戶們手裏頭征募的,每個捐錢的商戶,都得了張據說是縣令親筆書寫的“誠信經營”四個大字。


    因這事兒,還鬧出不少笑話來呢當時。


    薑安寧下意識就否定了衙門足以掏出這麽一大筆錢的可能。


    “可不嘛!”


    偏宋堯一錘定音,硬是給她喂了顆定心丸:“驚著了吧?”


    “別說你驚著了,就連我剛聽見這個數的時候,都嚇了好大一跳呢!”


    “真給五百兩啊?”薑安寧如墜夢裏,手腳都有些飄忽的。


    她甚至已經在想,是不是衙門裏頭高坐著的大人,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子。


    或者是撞了腦子?


    “可別是空口許諾,惹得人鬥誌昂揚的全都不管不顧去尋人了,最後卻竹籃打水一場空,隻給幾句口頭嘉獎,了不得的簽張欠條,回頭抵半年賦稅吧?”


    薑安寧還是不怎麽太敢相信。


    “應該不會吧?”宋堯遲疑了幾分,昨兒剛得消息時積攢下的熱情,退卻許多。


    “怎麽不會?”


    薑安寧:“從前又不是沒有這種先例,宋姐姐難不成忘了,去年江安縣糧食歉收,差一點就要鬧了災,多少莊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連逃荒的準備都做下了。”


    “多少易知由單發下去,都石沉大海似的沒有回音。”


    “連那幾個富商都各種找由頭拖欠著不交,後來可不就拿出來一大堆官府給的欠條,說是要抵稅?”


    “後來還是衙門的人,以拒不繳稅的罪名,拿下了幾個帶頭吵鬧最歡的殺雞儆猴,又抄家罰銀的,這才把稅糧給勉強湊上交了。”


    “可也隻是將田賦繳齊糊弄住上邊的人便罷,百姓的死活卻是沒管多少。”


    “虧得是年跟腳那會兒,漕運河道通了船,調撥了些許糧食過來周濟,否則,指不定咱們這會兒都已經逃難去了。”


    薑安寧聲音猛地頓住,目光落在宋堯身上,若有所思。


    “怎麽了?”


    宋堯見人冷不丁的停住了聲,還奇怪的四處打量了圈,沒見有什麽人,這才鬆下心來。


    “我記得,太後娘娘的千秋節,似乎是在金秋時節?”


    薑安寧突有此一問,倒還真有些把宋堯問懵住了。


    她細細想了下:“應該差不多是,我八月下旬出的門,想著難得出趟遠門,不如多尋摸些花樣子回來,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用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是踩著時間到的京城,還挨了好大一通數落呢。”


    “又學了小半個月的禮儀,應該差不多就是秋末那會兒。”


    人人都當她進宮去享多大福,受多大恩寵。


    實則她連千秋節是哪一天正日子都不知道,更別說參加了。


    連宮裏頭賞賜下來的禦膳席麵,都是在落腳下榻的地方,千恩萬謝吃完的。


    獻壽禮那天,倒是起了個大早。


    等了大半天,才得個機會,遠遠的給天家磕了個頭,敬獻了那幅雙麵三異繡的禮佛圖。


    然後提著心吊著膽的跪在那聽人家其樂融融的說笑,還不敢分心錯神,生怕挨了點名發問。


    好不容易扛過去了那段時間,她衣衫都濕了半截。


    太後娘娘倒也確實說了句:“要是我閨女也有這個巧心巧手,我就是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也不知道從哪傳的風聲出來,說太後娘娘看了禮佛圖之後,心甚悅,要收她做義女。


    她人還沒回江安縣呢,風聲謠言就先傳遍了大街小巷。


    鬧得她解釋不成,不解釋更不成,進退兩難的。


    好在是有了後麵那塊禦賜的牌匾送來,減輕了她許多壓力。


    不過說來也是奇了怪,離京時,可沒人告訴她,還有塊禦賜的牌匾。


    要不然,她怎麽也得迎接的隆重一些,擺上幾趟流水席,放幾掛響鞭。


    也好叫姓盛的那白眼狼,好好的瞧一瞧,看一看……狠狠地掙上一口氣!


    宋堯回想的,盡是那段日子裏的膽戰心驚,生怕行差踏錯,腦袋就被搬了家。


    薑安寧攏著眉,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兒,偏偏又理不出個頭緒。


    好像有個念頭,飛速的劃了過去,快的她來不及抓住。


    去歲江安縣糧食歉收,衙門跟商戶征借錢糧,補足了短缺的那部分田賦。


    也因此,無人知曉江安縣百姓,險些吃草根啃樹皮。


    衙門也像是不打算管,隻待著來年開春,重新種下地去,裝作一切無事發生的樣子。


    人人正苦罵苛政猛於虎,深覺暗無天日時,朝廷安排送來了糧食。


    “糧食,好像就是在你回來前後那幾天送到的。”


    薑安寧小聲嘀咕著,不是很確定。


    宋堯沒聽清:“什麽?”


    “沒、沒什麽。”薑安寧壓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又跟人重新說起先前的話題來。


    宋堯:“你擔心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等抓到人了,官爺兩張嘴,真要是反悔了,你也沒轍。”


    她‘嗐’了一聲:“咱們擔心這個做什麽?”


    “倒好像我們兩個誰會去捉人賺懸賞似的,聽個熱鬧罷了,管他是真是假呢,且慢慢瞧著就是了。”


    宋堯原本差點就要愁苦起來的眉頭,一瞬間舒展開。


    真是差點就被重金懸賞給衝昏了頭腦,好懸沒以為,她也要去衝鋒陷陣,緝拿逃犯了。


    “尤其是你!”


    宋堯戳了人一指頭:“這段時間,可得好好地在繡坊裏給我待著,別亂跑惹了眼去!”


    “我估摸著,那姓趙的如今逃了出去,最想找到報複的就是你了。”


    薑安寧抿了抿嘴。


    “要這樣的話,我更不應該留下才對。”


    她道:“不然豈非連累了宋姐姐你,也連累繡坊裏的其他人……”


    宋堯瞪著人:“說什麽胡話呢,什麽連累不連累的,你不留在我這兒,還能去哪不成?”


    “回頭真遇見那畜生了怎麽辦?”


    薑安寧微低著頭,看起來像是老實受教的樣子。


    心裏想到要是她能單獨遇見趙海……


    那可太好了!


    一個在逃犯,殺了應該沒什麽責任吧?


    此一時彼一時,她如今渾身上下,像是有用不完的蠻力。


    繡花枕頭似的趙海,怕是有些不夠瞧的。


    她還真十分期待再與人遇見一次。


    更別說……


    萬一那懸賞是真的呢?


    念及此,薑安寧險些沒憋住笑出聲來。


    哪怕盡力克製了,卻還是溢出幾分低啞的笑意。


    “你這丫頭,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宋堯跟人好一通講道理,苦口婆心的,還當人是聽進去些了,正虛心受教著。


    沒想到竟然是早就不知何時,神遊天外去了!


    這丫頭,怎麽瞧著老實巴交的,實則倒像是蔫壞的性子?


    真是氣人!


    易知由單:舊時征收田賦的通知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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