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八卦


    “攤上啥事兒了?沒聽說啊……”


    旁邊聽八卦的老嫂子,倒是十分的捧場,掏出來一把瓜子,坐的更板正了些,仿佛是在說:我準備好了,開始你的演講吧。


    邊上坐著的薑安寧,也不由得跟著豎起了耳朵。


    “就他們村那個村正你知道吧?你們都知道吧!”


    “就是那個外來的,走了縣令的關係的俊後生?”


    “對,就是他!”


    “我記得好像也姓江,叫江、江、江啥來著?”


    “江巍。”薑安寧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


    “dei!對對對!”


    旁邊的老嫂子激動的一拍大腿,撼悠的牛車都晃蕩了兩下,惹得前頭拉扯的老牛頓了頓牛蹄子,打了個哞哞。


    “就是叫江巍的!”


    “誒呦喂!這個江巍,可是缺了大德了!”


    不知怎地,聽見這話,薑安寧莫名有些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見幾個老嫂子紛紛朝她看了過來,薑安寧努力收斂收斂表情:“他怎麽了?做什麽缺德事兒了?”


    “可缺了大德了!”


    杜春雪說起江巍來,頓時又來了勁頭,連連拍打著大腿,激動的不得了。


    “我跟你說啊,這江巍,仗著自己跟縣令有點關係,是縣令大人舉薦過來的,可是把薑家村的人給害苦了!”


    “這會兒,那老薑家一村兒的人,全都著急上火著呢!”


    另一個婦人便忍不住的問:“到底是啥事兒啊?”


    “是啊,你倒是趕緊的說啊,這個吊人胃口……”


    杜春雪也不再賣關子,挑緊要的說了:“江巍那個喪良心的,卷了一大筆錢,連夜跑了!他不是村正嗎?以權謀私,那錢,全是借貸在薑家村名下的,現在人跑了,債主找上門來,拿著那個什麽借條啊、契約文書的,反正就是白紙黑字的,人家都有證明的,要薑家村的人還錢,不然就把他們全都告到衙門去,讓他們吃牢飯!”


    眾人驚的“啊?”了一聲。


    “這江巍,也忒不是個東西了吧?”


    “那老薑家的人,不是得恨死他了?”


    “錢又不是他們村裏人借的,咋用得著他們還呢?這裏頭別是還有什麽旁的貓膩吧,你可別跟這兒聽風就是雨了,回頭再讓人利用當了槍使,被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


    杜春雪當時就不樂意了。


    她板起臉來:“我能是啥讓別人賣了還幫著別人數錢,那白紙黑字的證據,都跟那寫著呢,還能有假?”


    “老薑家就是欠了人錢了!”


    “前段時間,他們村那群臭不要臉的老爺們,坐一塊商量來商量去的,最後也就掂對出來個,讓他們自家的老娘、閨女、孫女、媳婦兒、兒媳婦,全都集結到了一塊兒,到那個縣城裏頭,找讓趙家那一窩子黑心肝給算計了嫁妝的大財主拿錢幫忙還債的餿主意,這些都是我親耳聽見的,還能有假的不成?”


    旁邊的婦人原本也是半信半疑的。


    被杜春雪一反駁,頓時覺得丟了麵子,也跟著就板起臉來:“怎麽就不能假的了?眼見為實,道聽途說來的瞎話,算什麽真事兒!”


    “那白紙黑字寫著,怎麽可能是假的?”杜春雪氣的臉發紅。


    婦人冷笑:“你看見了嗎?你是親眼看見白紙黑字寫著了嗎?”


    杜春雪一噎,囁囁著嘴角,說不出來話。


    “我……”


    婦人見她這副模樣,頓時就更加得意:“你沒看見吧?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不是再胡扯是什麽?”


    她哼了哼聲:“我看那江巍平時瞅著,挺老實的一孩子,肯定是不能幹出來這種事兒,你可快別以訛傳訛了。”


    “也不知道都是哪些壞了心肝的,不明真相就跟這兒造謠敗壞人家江巍的名聲,也不怕回頭被人告到衙門去,要挨屁股板子呦!那可是要丟人死了。”


    聽著人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杜春雪氣的嘴皮子直哆嗦。


    可她不擅長跟人吵架辯論,最後也隻是紅著眼睛丟下一句:“反正那江巍就是卷錢跑了,你愛信不信。”


    婦人嗤了一聲,正要說什麽,薑安寧冷不丁地開口:“我相信嫂子你說的。”


    她就坐在杜春雪的旁邊,順勢就抓起了人的手:“不過江巍平時確實也人模狗樣的,在人前維持著不錯的形象,乍一聽,確實很是讓人驚訝。這事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嫂子不如與我仔細說說,好端端的江巍怎麽會卷錢跑了?”


    杜春雪沒想到薑安寧會突然出聲支持她,感動的都要掉下眼淚來。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隻是聽嫁到薑家村的小姐妹,說起來過一回。”


    杜春雪抹了一下眼睛:“當時,薑家村的爺們兒們不扛事兒,逼著村裏的婦人們,去找他們村那個特別會賺錢的土財主薑安寧,想要人給拿銀子來還債,我那小姐妹兒,不願意去丟這個人,幹脆就回娘家了。”


    “我還聽說,人家薑安寧壓根兒就沒有搭理他們,直接就喊上三五個壯漢家丁,將人給打出來了!”


    薑安寧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什麽時候成土財主了……又哪裏來的三五個壯漢家丁。


    不過打人這事兒,倒是貼對了個七七八八。


    杜春雪見她目光有些呆呆的,很是熱心地跟她科普起來。


    “薑安寧你知道吧?前段時間,在十裏八村,的沸沸揚揚的,將想要坑騙她嫁妝。渣男趙海,還有趙海那一家子不是東西的玩意兒,給送進了大牢裏頭。”


    “聽說她可是會賺錢了!”


    “爹娘沒了以後,一個人就賺了一套大房子的錢。”


    “光是給那黑心肝的趙家,就花了足足上百兩銀子!”


    杜春雪說的正熱鬧著,剛剛那婦人,不免又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攪和起來:“你可快拉倒吧!那什麽薑安寧,要是真的那麽能賺錢,還能叫趙家人給騙了?那麽沒有腦子的人,還能賺到大錢?我可不信!誰信誰是傻子!”


    “這事兒官府都貼布告出來了,還能是假的不成!”


    杜春雪冷不丁地被人打斷了說話,頓時氣的不行,想著官府的通告,那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在那的,底氣登時就足了許多。


    “你不信旁人說的,難道連官府說的,也不信?”


    婦人倒是說不上信與不信,她壓根就沒去看熱鬧,隻不過是聽人來來回回的傳,心裏頭不爽罷了。


    特別是討厭杜春雪這副言之鑿鑿的樣子,可真是顯著她了,動不動就炫耀著自己比別人知道的多,老有優越感了,整天高高在上,一副說教別人的樣子,瞅著就煩!


    於是,婦人毫不猶豫的反駁道:“官府說的又怎麽樣?官府說的,難道就是對的嗎?”


    “你是親眼看見那趙家人騙錢了還是怎麽著?”


    “人家兩家,是定下親事的親家,互相之間送些東西,怎麽了?”


    “怎麽到你們嘴裏嚼一圈舌頭,就成趙家蓄意欺騙未婚妻嫁妝了?”


    杜春雪壓下火氣:“那官府都說了……”


    婦人沒好氣兒的打斷她:“官府說、官府說,什麽都是官府說,你就沒有自己的思想嗎?”


    “好像你看見真事兒了似的!”


    “你又不是當事人,哪來的那麽多言之鑿鑿。”


    “那趙家騙錢的時候,是趴在你耳朵邊說了,還是你就睡人家炕洞裏頭,怎麽你就跟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了似的?”


    “除了在這兒官府說、官府說的,你還會說點兒什麽呀?”


    婦人突然大聲,直接遮住了其他人,想為杜春雪辯解兩句的聲音。


    “我看你就是沒有腦子,連基本的邏輯都不會思考,才會在這兒一直官府說官府說的,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指不定哪天人家給你賣了,你還替人家數錢呢!”


    婦人十分不屑地“切”了一聲。


    杜春雪被人一通數落,急得紅了眼睛:“那官府都說了……”


    她想要辯駁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婦人嗬嗬地大聲冷笑給堵了回去。


    “還官府說官府說呢?”


    婦人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毫不掩飾對人的鄙夷:“我都跟你說了,別聽風就是雨,人家說什麽你就信什麽,渾像是自己沒長腦子一樣,指不定哪天啊,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呢。”


    “你怎麽就跟聽不明白話似的?”


    “算了算了,我跟你這種沒腦子的人,實在是掰扯不清楚。”


    “你可快別跟我說話了,我不想聽。”


    “沒得到時候再把我也感染上蠢腦子犯病!”


    杜春雪紅著眼睛:“你、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怎麽說話的?你說誰沒腦子呢?”


    她氣不過的就要去跟人撕吧,被旁邊的人給攔了下來,隻能心有不甘的跟人辯駁:“官府說的你不相信,黑紙白字寫著的你不相信,你就信你自己想當然的,是吧?”


    婦人冷笑:“我至少不像你這麽沒腦子,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


    “官府說的怎麽了?”


    “官府說的難道就是對的了嗎?”


    “你是腦子壞掉了,不會自己思考嗎?”


    “且先不說趙家是不是真的欺騙了那什麽薑安寧,單就說,那薑安寧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幾年間,就賺了上百兩銀子?”


    婦人極為理直氣壯:“她就是出去賣,都沒有這麽快!”


    “更別說,她要是出去賣換來的錢,那趙家花點兒用點兒怎麽了?這不都是應該的嗎?”


    “人家趙家沒嫌棄她是個水性楊花、不知檢點的殘花敗柳,還願意迎娶人進門,她就該去多多地燒高香了,謝天謝地了,也好意思說趙家欺詐?”


    “她要是沒有出去賣,那就說明她說的話裏頭摻了假,否則,做什麽活計,能短短幾年就賺上百兩銀子?”


    “真要是有這個賺大錢的腦子,還能叫趙家那些個泥腿子給騙了?”


    婦人越說越起勁兒,連後背涼颼颼的,像是被什麽恐怖毒蛇給盯上了都給忽略掉了。


    她挺直了腰板,十分理直氣壯:“官府說的那些話,從頭到腳,就沒有一句話是能夠站得住腳兒的,也就騙騙你這種傻子吧!”


    婦人很是得意:“但凡你要是有我這樣的聰明腦子,知道凡事都仔細的想想,就該知道這裏頭藏著多少彎彎繞繞。”


    杜春雪氣的臉紅:“你說旁人的話是站不住腳,難道你的話,就很有道理了不成?”


    “你這樣惡意詆毀人家薑安寧,是有什麽證據不成?”


    “證據?”


    “要什麽證據?”


    婦人不以為意:“隻要用腦子想一想,就能夠知道的事情,還要什麽證據?”


    杜春雪不服氣,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氣的自己心口都開始泛疼了。


    她捂著心口,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你、你強詞奪理!你根本就沒有道理!”


    “死鴨子嘴硬。”婦人冷哼了一聲,高傲的撇開目光,一副很是不願意搭理愚蠢又無知之人的樣子:“我跟你這種鬧不明白的人說不著話,你快別煩著我了。”


    杜春雪氣的心頭微梗,怒聲道:“誰可想搭理你了?誰要跟你說話了?明明是你自己舔著個臉,非要硬往我們的話裏頭插,現在倒是好有臉地跑過來倒打一耙。”


    婦人偏過頭去,做出不願意搭理傻子的模樣,十分氣人。


    “我是女子又如何?”


    一直冷臉看著婦人的薑安寧,忽地出聲:“是誰規定了,女子就不能賺到大錢?”


    “您說話未免也太難聽,太有是偏頗了吧。”


    “江安縣曾以絲織刺繡聞名,全縣做了登記,有名姓的繡娘,足有一千二百人之多,所產出的繡品,不僅暢銷於京城、餘杭等地,更是隨著商船多次出海,換回大量的金銀財務與舶來品。”


    “難道在這位嫂子的眼中,咱們這些繡娘都是做不正當生意的嗎?”


    婦人被薑安寧不軟不硬的懟了幾句,原本還得意的表情,瞬間冷沉下來。


    她很是不爽被人撅了麵子,惡意叢生:“呦,這又來了個腦子不好使的。”


    “江安縣的繡娘有一千多人,哪個是像薑安寧那樣,幾年間就賺上百兩銀子嗎?沒有的吧!”


    “就這,難道不是更說明薑安寧的銀子來路不幹淨?”


    “我看指不定,縣令也是她的座上賓,枕邊客,所以才會幫著人扯謊……”


    薑安寧笑出聲音來:“嫂子莫不是還覺得,那趙海一家子是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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