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要你陪葬!


    薑安寧冷笑了一聲。


    周然頓時一激靈,急忙改口,半點兒隱瞞的心思不敢有:“其實是我想要拿捏人的把柄……”


    他老老實實把心裏話全都說了出來。


    就連細枝末節都不敢隱瞞。


    生怕稍有不慎,就要被按進水裏,咕嚕咕嚕的嗆水。


    薑安寧露出幾分不屑嘲弄,哼笑了聲:“看來,你現在是學乖了些。”


    她拿起手中的柴刀,直接插進了水中。


    絲毫不差的,紮在了周然兩腿之間的縫隙裏。


    “啊!”


    周然驚恐的大叫了一聲,再次被嚇得尿了褲子。


    本就髒汙不堪,滿是臭味兒的濁水,頓時又添了一股子味道。


    薑安寧很是嫌棄的皺了皺眉。


    她抬手向右一劃,綁在周然腿上的繩子瞬間鬆散開。


    周然還以為她是要剁了自己,嚇得哇哇大叫。


    等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解綁了。


    不過,隻是鬆開了腿上的繩子,上半身,還是被緊緊的綁縛著。


    且這麻繩經過涼水的浸泡,緊緊的箍在人身上,更加難受。


    “看在你還算聽話的份兒上,這算是獎勵你的。”


    薑安寧輕佻的說道:“但是後麵該怎麽說話,怎麽做事,心裏該是有數了,嗯?”


    “是是是……”周然連連點頭,表露忠誠。


    薑安寧大發慈悲似的,將人從水裏撈了出來。


    周然大喜,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砰砰磕頭。


    薑安寧覺得有意思。


    看著曾經高高在上,施暴暗害她的人,此時狼狽不堪,像哈巴狗似的卑微乞憐,竟然有種奇妙的快感。


    她哼笑了聲:“跟過來。”


    周然忙不迭的起身要跟上,薑安寧涼涼地看了他一眼,輕笑。


    明明被鬥笠遮擋著,根本看不清人的表情,可周然就是感覺到了一股子陰冷。


    周然登時腿軟了下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像條蛆蟲般,蠕動上身,向前攀爬,跟在人身後。


    薑安寧嗤了一聲,手中的柴刀轉了一圈,手起刀落,將人上身的繩子給切開。


    周然還以為是惹惱了人不快,要被砍腦袋,嚇得啊啊啊啊大叫,高呼“饒命”“饒命啊”……直到感覺雙手得到了可以活動的自由,才喜極而泣的低低哈哈了兩聲,隨即又砰砰磕頭:“謝謝大人!謝謝大人!謝謝大人饒我狗命!”


    他大喜過望,要不是被綁著泡在水裏太久,站起來跌跌撞撞、搖搖晃晃,他恨不能立馬蹦起來。


    才剛直了身子,聽見薑安寧輕輕地哼笑聲,又忙不迭的跪趴了回去,害怕的腚溝子都夾緊了。


    “嗬!”


    薑安寧毫不掩飾輕蔑之色,冷笑了聲,沒說什麽,轉身往樹林更深處走。


    周然像條喪家之犬,狼狽的跟在人身後,連滾帶爬。


    一路上,就算是被橫出的枝條荊棘劃破了手掌,四肢,也不敢吭聲兒。


    隻是,隨著薑安寧越走越快,本就餓了不知道多少日,手軟腿軟的人,漸漸地就有些跟不上,拉開了好大的距離。


    周然往前爬行的動作頓了頓。


    他神情鬼祟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已經同他拉開了些許距離的薑安寧,微咬牙關,心生逃跑之意。


    就在他準備掉轉方向逃的時候,薑安寧忽然扭身,將手中的柴刀,大力的擲了出來。


    周然看著朝他飛來的柴刀,頓時嚇得腿軟,尿濕一片。


    直到柴刀從他的發髻上劃過,將他的頭發披散開,深深地紮進樹幹,釘死了一條菜花蛇在上頭,他才停下“啊啊啊啊”的驚叫聲。


    “你太吵了。”


    薑安寧走回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條隻會咬人的無毒蛇罷了。”


    周然這才敢哆哆嗦嗦的,轉過頭去,看見樹上那條被釘住的菜花蛇,鬆了一口氣。


    “你叫這麽大聲做什麽?”


    薑安寧蹲下來,與人平視著,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輕聲詢問:“怕我發現你要逃跑,砍下你的腦袋啊?”


    啊!


    周然隻覺得渾身瞬間冰冷,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求饒的話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薑安寧冷笑著看他,不發一言。


    直到周然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把自己磕的頭破血流,血跡與汙泥混合在一起,才大發慈悲的開口:“走吧。”


    她走過去,從樹幹抽出柴刀,扭頭繼續往樹林深處走。


    周然擦了擦臉上的鼻涕眼淚,急慌慌的看了眼那蛇的屍體,一分為二,入木三分。


    他頓時腿軟,撲騰了好幾下,都沒能站起來。


    隻好連滾帶爬的追上薑安寧。


    眼見著越往裏走,植被越發茂密。


    連灰灰菜,都長的快走一人高了。


    周然跌跌撞撞了不知多少次,摔得滿身泥濘。


    “就在這裏吧。”


    薑安寧忽然停下來,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周然滿目茫然,不解何意,抬頭呆呆的望著人。


    薑安寧微揚下巴,指了一塊地方給他:“去那兒!”


    周然不知道她這是想要做什麽,卻也不敢多問,更別說去反抗了。


    乖乖的聽話照做,爬到了人指定的位置。


    “刨個坑出來。”


    “啊?”


    刨坑?


    他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什麽趁手的工具。


    難不成這人是想讓他用手刨?


    “我隻給你半個時辰,若是半個時辰過去,你還刨不出來一個完整的坑,那……”


    薑安寧拿出化屍粉的瓶子,打開往地上倒了一些。


    原本茂密的植被,在接觸到化屍粉的那一瞬間,就變得枯萎起來。


    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水分,瞬間變得嘎嘣脆了。


    “我刨!我刨!我這就刨!”


    周然被嚇壞了,頓時不敢耽誤,徒手在地上刨了起來。


    起初,被雨水打濕的泥土還很軟很好挖。


    可等漸漸挖到後麵,泥土就又硬又難挖。


    周然刨的指甲全都被掀起,滿是鮮血,疼的鑽心,卻也不敢吭聲不敢停下。


    直到,他半個身子,都埋在了坑裏,才終於意識到,這個坑有可能是幹什麽的?


    “大人、大人,我求你饒了我吧。”


    周然從坑裏爬上來,壓下恐懼,跟人磕頭求饒:“您還想知道什麽?我說、我全都說的!求您饒我一條狗命,就當是留在身邊,做個逗趣跑腿兒的玩意,求您了,求您了……”


    “這是怎麽了呢?”


    薑安寧冷笑:“我不過就是讓你刨個坑罷了,這麽簡單的要求你都做不到,我怎麽能夠相信,留你在身邊是做一條聽話的狗,還是一條伺機反咬主人的惡犬呢?”


    “我、我……”周然幹巴巴的解釋:“我刨了的,刨了的。”


    他指著那個已經足夠容納半個人的坑。


    薑安寧哼笑了聲:“那你就跳下去吧。”


    “把自己埋上。”


    明明是非常溫柔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叫人冷寒徹骨。


    周然還要哀求。


    “不是說,要留在我身邊,做一條聽話的狗嗎?”


    “連這麽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可見你也不過是嘴上說說,心中根本毫無誠意。”


    “我這個人,向來是不喜歡留隱患在身邊的。”


    薑安寧動動手腕,柴刀在手中,緩緩朝著他走來。


    周然嚇尿了。


    在立馬被砍死和有可能會被活埋中,他果斷的選擇了跳進坑裏。


    至少乖乖聽話,興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應該會有吧?


    周然很想要奮起反抗,奈何在看見薑安寧手中提著的柴刀,想到那入木三分的怪力,被斬斷成兩節的菜花蛇。


    他瞬間就覺得,做個軟骨頭,興許活命的機會更大。


    “我跳,我跳!”


    周然滿是諂媚討好的跳進了坑裏。


    土坑並不是很大,他跳進去,還有大半截的身子在坑外,這樣的深度,頓時給了他滿滿的安全感。


    為了討好人,他還特意主動的跪在了坑裏,隻露出個腦袋來。


    “主人,我跪好了。”


    周然滿是討好之色,諂媚的不得了。


    “哦哦哦,對,自己埋,我自己埋!”


    說著,就跪在坑裏,用手往坑裏扒拉剛剛被刨出去的泥土,直到把胳膊以下的位置,全部都掩埋上,隻餘下兩條胳膊跟腦袋在上麵。


    “埋好了,主人,我埋好了。”


    “我聽話的。”


    “聽話。”


    周然是個會順杆子往上爬的,見他諂媚的稱呼薑安寧為主人時,對方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之色,立馬更加大膽更無底線的諂媚。


    薑安寧聽著他說各種下賤的話語,隻為哀求一個活命的機會,頓覺嘲諷。


    從前,她也曾卑微的跪在這些人腳下,哀求他們不要再打了。


    她想活著。


    她隻是想活著!


    可誰都沒有在乎她的賤命一條,在她的哀求聲中,將她給活活的打死了。


    現如今……


    風水輪流轉了呢。


    薑安寧冷笑,看向周然的眼神,毫無感情,冰冷的可怕。


    趙海啊趙海,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便送從前與你狼狽為奸、稱兄道弟的好哥們兒,下地獄去為你陪葬吧。


    你可千萬不要太感謝我!


    黃泉路上有他相陪,你也不算太寂寞。


    哦,還有趙銀蓮。


    我的親親小姑子,從前你在家中,常常與我說起,周然是如何如何的俊俏,想來心中也是有幾分愛慕的。


    就算不是,好歹這張臉……


    薑安寧蹲下來,伸手拍了拍周然的臉,感覺到人刻意討好蹭蹭的動作,更加譏諷。


    這張俊俏的小臉兒,好歹是你從前欣賞過。


    便也算是我送你的一份禮物吧。


    黃泉路上,你們兄妹二人,有曾經的相知相好陪伴,想來都不會太寂寞。


    你們也不必著急。


    要不了多久,我就會送你們全家下去團圓。


    薑安寧拍了拍周然的臉,心思想過,微笑著說:“現在瞧著,你倒還算是聽話的。”


    “可我也需要考驗一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剛剛所言,是條忠心不二、聽話的好狗。”


    周然忙不迭的點頭:“是的是的,我一定是條好狗,我聽話,聽話的。”


    隻要能活著,做狗就做狗。


    隻要活著,他總有一天會找到機會逃出去的!


    隻要讓他逃出去……


    周然心裏咬碎了牙,發了狠:他一定會要人好看的!


    今日欺我辱我之人,來日必剝皮抽筋以還!


    薑安寧不受夜色影響,很清晰的看清了人臉上流露出來的狠意,毫不意外的笑了一聲。


    她踢了兩腳土在人臉上:“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這裏,待上一夜。”


    “如果你真的聽話,沒有逃跑,那我便信了你先前所說,會是一條忠心又聽話的好狗。”


    “也不會再要了你的性命。”


    周然嘴巴裏被灌進了土,說不出來話,隻能嗯嗯啊啊的用力點頭答應。


    他想著,隻是往他的臉上踢了幾腳土,並沒有把他的手給埋起來,但凡是有什麽風險,他再把土刨開,逃離這裏,也是完全有機會的。


    薑安寧抬頭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深藍夜色下,猶如無盡黑洞般的樹林深處。


    江安縣多河流,少山脈,卻也並非沒有孤山、土山。


    像這種溝穀、山坡之地,最容易因為暴雨,發生夾雜泥沙、石礫的洪流衝擊。


    她耳朵微動,感覺到有碎石嘩啦嘩啦從高處往下滑的聲音,漸漸開始像後退去。


    “明日午時,我再來見你。”


    到時,也好為你收屍。


    就算不發生泥石流,周然也活不到明日午時。


    暴雨很快就要來了。


    更不要說,周然如今大部分身體,都被埋在了土裏。


    現在他還處於恐懼的情緒裏,感覺有所缺失。


    但等會兒她走了,四周開始寂靜以後,他就會清晰的感受到那種逐漸被擠壓,無法呼吸的感覺。


    隨著瞳孔的越來越大,呼吸也會越來越不順暢,整個焦躁又無力。


    等過上兩炷香的時間,就會呼吸越來越困難,頭暈眼花,心跳加快。


    且下雨之後,無論是濕漉的泥土還是積水會讓他更加的難受。


    薑安寧最後幽幽地看了眼周然,沒有在此久留。


    無論是等會兒將要到來的暴雨,還是可能會滾落下來的亂石,都會跑這裏,變得極其不安全。


    周然見人離開,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他用手掏幹淨嘴巴裏的汙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天殺的狗東西!


    等他出去了,知道這個老小子究竟是誰,一定會讓他好看的!


    轟隆!


    薑安寧才剛快跑著離開樹林茂盛處,到空曠的地方,天空就開始打起雷來。


    她不敢停留,加快了速度跑回家。


    嘩啦!


    薑安寧才剛剛翻回自家後院,天空就像是被戳漏一樣,劈裏啪啦,緊促又密集的,開始掉起雨點來。


    她冒著雨,跑回屋裏,輕舒了一口氣,四下檢查了遍屋子,沒有進來人的痕跡,這才重新插上了門閂。


    脫下濕漉漉的衣裳,從暖水釜裏倒了溫水出來,簡單擦洗了下,重新換上幹爽的衣裳,薑安寧提著心,才徹底鬆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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