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s市口音的普通話,藍和安很熟悉這個調子,因為剛和燕柳認識的時候燕柳說話就是這個腔調,後來在桐城時間長了,才慢慢學會桐城話的。自從藍寶的手機打不通之後,這個聲音每天都來一通電話,詢問藍寶的情況。藍寶睡眼惺忪,最後一絲睡意被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撩走,心怦怦直跳,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趙……你在哪裏呢?我回到家了。”趙諾成沉沉道:“我在你們縣城……一個商店裏,謝謝座機還能用。”藍寶:“什麽?!”他忍不住放大了聲音,燕柳遙遙地問“寶寶怎麽了”,他也顧不上回答,著急地說:“你怎麽來了!外麵很危險!沒有出事吧?怎麽沒有去西北?”藍寶的聲音充滿了關心和心疼,趙諾成淡淡地笑了:“我沒事,前兩天不是沒聯係上你嗎,我擔心你,就過來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藍寶可以想象路途的艱險,既生氣又覺得溫暖:“我手機沒錢了,網絡信號不好,總充不進去,後來用固話打你那個號碼,總撥不通,給你的座機留言了,看來你沒有聽到。”“前幾天我們就離開s市了,現在那裏已經被放棄,所有的大小路口都被軍人和武警把守著,沒有人能夠進去,出來的也要檢查才允許離開。”他兩天前獨自啟程南下,自己開車,有衛星導航,躲開城市村鎮,直到臨近天黑才進入桐城境內,衛星電話突然不能用,又適逢停電,解決了好幾個喪屍才找到能夠使用的座機電話。黑暗中趙諾成點著了一支煙,暗紅的煙頭一亮一滅。趙諾成說他在商店暫時歇一個晚上,天亮再過來。藍寶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單獨呆一個晚上,外麵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要去接他,匆匆跟燕柳他們說了聲,就要下樓。“趕快將他接回來,人生地不熟的,這個時候旅店酒店都停業了,他在外麵太危險,貝貝,你陪著寶寶去。”燕柳說。藍貝換了身寬鬆方便的運動衣,說:“你朋友在哪裏?”“xx街好再來快餐店裏。”“不遠,我們快點。”她從樓下倉庫裏拿了兩段鋼管,又拿了一把斧子一個西瓜刀,都放在車上。藍和安跟下去喊:“不到地方別停車,認準了再開車門!別耽誤,接到了馬上回來,貝貝,照顧好你弟弟。”藍貝打開車門:“弟,你開車。”“好。”藍貝拿著鋼管站在倉庫鐵門後,仔細傾聽外麵的聲音,似乎沒有什麽異樣,她慢慢將鐵門打開,招手讓藍寶將車開出去,再回身將鐵門鎖上。在寂靜的夜裏,車子的馬達聲被放大,讓人恨不得拿東西把它捂住,藍貝飛快地跳上車,關上車門,手裏始終握著鋼管。車子行駛了不到50米,後麵開始有喪屍追逐,但速度很慢,比普通人散步的速度還要慢上一些,藍寶很快將它們甩掉了,喪屍一個個綴上,一個個被甩掉。拐彎處藍寶放慢了車速,斜刺裏突然走出一個喪屍,流著腥臭的涎水往車子撲過來,藍寶下意識地猛踩油門,車子砰地撞上了那頭喪屍,將喪屍撞倒在地,還從它身上碾了過去,他手一抖,車子衝上了馬路牙子,差點翻倒。“別慌,鎮定些。”藍貝輕聲說,她沒有係安全帶,差點磕著頭了。藍寶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轉動方向盤,從後視鏡看,那頭喪屍沒有死絕,被壓得幾乎斷成兩截,兩條胳膊一前一後帶著上半截身子挪動,拉出老長一截腸子。五分鍾後他們到達好再來快餐店,透過玻璃看裏麵黑漆漆的,有煙頭在黑暗中一亮一滅,藍寶一直沒有開車燈,就著月色開到這裏,看見那煙頭的火光,肯定是趙諾成了,他將轉向燈打亮,看見玻璃門後走過來一個男人。趙諾成穿著一身利落的裝束,衣服下擺紮在褲腰裏,腳上一雙大頭軍靴,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藍寶砰然心跳,小聲喊:“快走!”趙諾成將卡在門把上的拖布杆抽出,拉開玻璃門,他指指門前的一輛車:“我開車跟著你們。”有喪屍緩慢圍過來,趙諾成飛快地打開車門,坐進去,一頭喪屍撲過來,手摸上了還沒有關上的車門,趙諾成拿起手邊的短斧,撲的一聲劈進喪屍腦袋,鎮定地伸出腳將喪屍踹開,關上車門。藍寶看見喪屍撲向趙諾成,心髒差點停止跳動,見趙諾成沒事,回過神來已經嚇出了一頭冷汗。……雖然長途奔襲神態有些疲憊,衣著也淩亂,褲子上甚至有濺上的血汙,卻絲毫無損趙諾成的風采,他舉止從容不迫,進退有度,禮貌地跟藍寶的家人打招呼。所有的傳播通訊手段都失去了作用,他們對外界的認知隻是附近一小片地方,趙諾成認真地跟他們講述了一些外麵的情況。沿海地區最先出現感染病毒的人群,中央下達了文件,飛機場汽車站火車站的旅客都必須做檢查後才能離開。醫院是喪屍的集中爆發地,許多人發燒昏迷,基本都送醫院去了,政府對事態足夠重視,卻未料到事態發展會如此快,根本來不及反應,所有的災難應急措施都來不及啟動,整個海岸線附近的城市村鎮就淪陷了。g市是旅遊城市,出現喪屍的時間比較早,流行人口太多,距離g市很近的桐城不能幸免於難,但因為是山區,情況比其他地方要好。這些喪屍爆發地區通往其他地方的大小路口都被封鎖了,嚴禁人群往內陸流動,進入沿海地區則沒有那麽嚴,不過防線太長,也隻是能緩一緩病毒擴散的速度,給內陸爭取一些時間。 藍和安說:“怪不得這幾天街道上的警察少了許多,頭幾天滿大街都是警察轉悠來轉悠去,也沒有那麽多流氓混混……”藍寶說:“我們回來前一天g市中心才開始疏散。”燕柳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已經禁止進入內陸了嗎?”趙諾成說:“他們人手不足,有些小路還是能走的,要走早走,晚了來不及。”“明天就走吧。”燕柳說,“很晚了,寶寶,你給諾成找身睡衣,跑了那麽遠的路,想必累了,洗個澡先休息吧。”“麻煩你們了。”趙諾成禮貌地說。“不麻煩,伯父伯母還要謝謝你,謝謝你的提醒。”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藍寶在衣櫃裏找睡衣,趙諾成倚在窗邊看著他,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目光灼灼,有些貪婪地看著藍寶,當聽到藍寶去了g市,他幾乎想立刻扔下手邊所有的事情去g市找他,雖然壓製住了,但仍然在半天之後將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安排好,立刻南下。此刻藍寶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麵前,他又怎麽能不激動?藍寶回身,舉著一套深藍色底淺色線條,有八成新的的睡衣:“給你穿這個吧,可能會有些窄,你比我要高。有新的,隻是都要洗了才能上身,你不要嫌棄。”他一抬眼,便看見了趙諾成的目光,心裏緊了一緊,走了過去,抱住趙諾成。兩人無言擁抱了一會,趙諾成在他額上親了下,深深歎了口氣,說:“真好。”真好,還能抱著你,藍寶在心裏說,將睡衣塞到他手裏:“你先洗澡吧,身上一股汗味。”趙諾成笑:“這是男子漢的象征。”熱水器裏還有一些熱水,藍寶替他把水溫調好,又拿了新毛巾和新牙刷新杯子,放在洗涮台上。趙諾成進浴室洗澡了,藍寶就坐在臥室裏,他們現在是在四樓,停電之後空調都停止了轉動。他把厚厚的窗簾掀開一絲縫隙,夜裏比以前要黑得多,沒了燈光,月色就顯得鮮明,隨著時間的流逝,屋內溫度也越來越低,空氣吸入肺裏,涼涼的。他怕趙諾成洗的時間太長感冒了,走到浴室門輕聲提醒了一句,趙諾成答應了,果然很快就出來了,頭發濕漉漉的,發梢還往下滴著水珠。☆、第 10 章藍寶拿了幹淨的幹毛巾給他擦頭發,將將擦個半幹,就把他從後麵抱住了,趙諾成一愣:“怎麽了?”“不要說話。”藍寶將臉貼在他後背,趙諾成完全不知道藍寶的心理變化,以為藍寶一直是以前那個藍寶,卻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差一點就斷了。“我說,你聽著就行。”趙諾成能夠在這種危險重重的時候來找他,不可能純粹將他當成床伴,即使他想起他,如果是床伴,打個電話提醒就足夠了,要做到親身曆險來到他身邊,再遲鈍的人都該想到,趙諾成對他有很深的感情。藍寶緩緩將這段時間他看見的,想的,都告訴了趙諾成,趙諾成回身抱住他:“對不起。”藍寶搖搖頭:“你不用說對不起,你並沒有錯,是我自己多想了。”“是我的行為導致了這些誤會,當初我以為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必要跟你提起,顯然我想錯了。”趙諾成捧著他的臉,“感情上的事容不得沙子,我明白的,那麽,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我在家是獨子,自小父親忙著工作,母親總是喜歡打麻將逛街,做美容,健身,和她那些姐妹們玩樂,很小他們就不怎麽管我了,我天天跟保姆司機保鏢打交道,十歲就知道自己喜歡同性,後來認識了羅宋琳,就是你看見的那個女人,那時候經常和一大幫差不多的孩子玩,對她也沒在意。”“她那個人,相當的高傲,可能是我不鹹不淡的態度惹火了她,沒想到居然在一次聚會的時候偷偷給我下了藥,我喝多了,糊裏糊塗就跟她上了床,她懷孕了,態度改了很多,想跟我結婚,我沒同意,我父親也沒同意,她家裏將她送到了國外,孩子沒有打掉,她自己生下來了,我偶然在街上碰到她,才知道她在前一天回來了,沒想到她會突然抱我,恰巧又讓你看見了。”“你發燒那天晚上她打電話告訴我她也在那所醫院,我正想著跟她談一談,可能醫院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但我覺得也沒什麽可談的,隻是將自己的態度明確告訴她,幾分鍾就能說完,卻沒想到也被你看到了,以後遇到這些事,大家攤開來說,可以避免誤會。”趙諾成說,“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了,我跟她已經說得很清楚,孩子的事也解決了,她不會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如果因為誤會分開了,那該多遺憾。”“我會遺憾終生的。”他用力抱了下藍寶,“從來沒有人能像你這樣讓我喜歡,喜歡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天天能夠看見你。”藍寶沒有說話,把臉埋在他胸前,一動不動的,趙諾成感覺胸前的睡衣逐漸被什麽打濕,他一愣:“藍寶?怎麽哭了?”藍寶是被他感動的,可是不想趙諾成看見他的樣子,他不好意思,一個大男人,居然聽到幾句情話就感動得流淚,太難為情了。“真傻。”趙諾成說,“睡覺吧,很晚了,明天就要走了,養好精神。”藍寶擦擦眼睛,要再拿一床棉被出來,趙諾成說:“就蓋一床好了,難道你想跟我分開睡?”藍寶和大哥大嫂原來的臥室在五樓,燕柳讓他們下來在四樓住,本來每層樓都挺寬鬆的,現在一家人都擠在一層樓,沒有多餘的客房了,趙諾成便跟他一個臥室。藍寶也不想跟他分開睡,兩個人擠一個被窩還暖和些,他去鋪床。趙諾成掀開窗簾看看外麵,四周一片漆黑,偶爾聽到一些瘮人的聲音,正要放下窗簾,卻看見前一刻隻有幾顆黯淡星星的夜空中,極光一般五顏六色的光帶出現在夜幕下,燦爛絢麗,變化莫測,如煙似霧,時動時靜,又如行雲流水,街道路燈光逐漸黯淡,最終徹底熄滅。趙諾成:“藍寶!看看窗外。”“怎麽了?”藍寶走到窗前,眼睛睜大了。如果那是極光……這不太可能,極光隻在南北極才會出現,桐城所在緯度根本不可能有極光,除非……地球磁場改變。光帶豐富的色彩形狀變化吸引了兩人的目光,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分鍾才消失,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藍寶揉揉眼睛,晚上收了整個商城的物資進幻境,又折騰到現在,精神有些倦怠。他把床鋪好,習慣性地脫了睡衣,隻穿著內褲鑽進被窩,被窩很冷,他哆嗦著縮成一團,片刻之後趙諾成也上床了,他也跟藍寶一樣隻穿著內褲,火熱的身軀一貼近藍寶,藍寶將他抱住,當成火爐取暖。趙諾成親親他額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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