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和安見藍峰栗立在門口探頭探腦,一臉擔憂,便說:“你們媽媽身上突然冒火,不過她沒事,隻燒了些東西。”藍暖陽突然從睡夢中醒來,嗚哇嗚哇的聲音讓人心煩意亂,藍和安轟藍峰栗進去:“趕緊哄去,萬一驚動了別人,不知道要出什麽事。”藍貝也起來了,她睡得很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這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眾人都有些麻木了,藍寶貼著牆壁傾聽房內的聲音,燕柳的情緒有些激動,總體來說還好,藍寶跟他爸商量:“我用水澆澆看能澆滅嗎?”藍貝雖然會製冰,但冰的溫度太低,萬一凍傷就不好了。那火一直燃著,燕柳仿若浴火一般,奇妙的是她的衣服被燒沒了,頭發卻沒事,長發在火焰中四散飄揚,宛如火中女神。好幾分鍾過去,那火還不見有減弱的趨勢,藍寶閉目屏息,大股大股冰涼的泉水在燕柳頭頂憑空出現,隨著水流增大,燕柳身上的火焰終於逐漸減小,直至熄滅。幻境中的泉水已近幹涸。…………………………………………………………藍寶想著是不是去找歐陽思思。他們對這個可能會有些見解,但真想到要去找那些可算是陌生人的人,他又遲疑了。他們會把媽媽當做異類,大搞各種實驗嗎?燕柳身上冒出的火焰太霸道,與歐陽思思的小火苗不一樣,也或許是歐陽思思知道怎麽控製火的大小,但貿然詢問,肯定會引起疑心。年幼時學校組織到電影院觀看《南京大屠殺》,《731部隊》,那時候年紀還小,還是懵懵懂懂的時候,學校卻讓他們觀看這類電影,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些年,那時候同學的麵孔都已經記不清了,但電影院中此起彼伏的驚叫與哭泣聲卻久久縈繞在心裏,還有那些血淋淋的畫麵,被拿去做實驗的活生生的人,各種慘象讓人刻骨銘心。藍寶做了好幾天的噩夢,有同學因為觀看電影差點嚇出精神病,連學也不能上了,直接休學。那些電影小說中關於實驗的描述,都是充斥著冷冰冰的儀器,穿著白大褂麵無表情眼神瘋狂的醫生,舉著為了人類的正義大旗,沒有道德下限,不顧實驗對象本身的意願,在實驗對象身上做各種匪夷所思的實驗,能把正常的人活活逼瘋。藍寶似乎能夠想象到那種場麵,下意識地甩甩頭,要把那臆想甩走。如果燕柳不能隨意控製從身體上冒出的火,將會對她的生活造成很大的不便,甚至危及身邊人的性命。該怎麽做?小隊並不是每天都外出的,有時候也會在基地內做些訓練,吃完早飯藍寶在小鎮內閑逛,不知不覺走到那個小廣場,遠遠看見趙諾成正站在樓下和歐陽思思說話,隔得太遠,聽不清說了什麽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藍寶往街邊避開兩步,站在店鋪外一塊招牌後,神色不定。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趙諾成的方向是去防空洞那邊,歐陽思思則雙手放在大衣口袋裏,很悠閑地進入樓內。藍寶站了一會,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臉色暗沉,正要離開,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小廣場。是李永春的姨媽。中年婦女將自己拾掇得很利索,遠遠沒有剛見麵時的焦躁之感,代替的是謹慎,偶爾往廣場四周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麽人一般。她進去很久才出來,出來的時候麵帶笑容,腳步也輕快了許多,轉入一條窄巷,消失了。☆、第 22 章藍寶往鎮外走去,經過門崗的時候遇到那天那個軍人,他對藍寶一點頭:“出去呢?要小心,喪屍隨時可能冒出來的。”藍寶跟他胡亂打了招呼,從鐵門上開的小門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走著走著就到了占堆落腳的房子,房子是二層小樓的樣式,帶著院子,看不出裏麵有沒有人,藍寶喊了兩聲,沒有人應,可能是出去了。遠處傳來一陣囂張的大笑,伴著狗叫聲,一條毛色雜亂的流浪狗在地裏田間竄來竄去,其中一條後腿一瘸一瘸的,似乎受傷了,追趕流浪狗的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藍寶還認識,正是河馬。河馬手裏拿著根長長的木棍,獰笑著一棍砸在狗的腰上,那狗的脊梁一下子就被砸斷了,癱倒在地,無望痛苦地低吟。河馬又連著幾棍將狗打死,挑在木棍上就要離開,轉眼看見了不遠處默默站著的藍寶,懶得理會他,轉身要走,藍寶問:“打狗幹什麽呢?狗肉能吃?別是被喪屍咬過的。”跟在河馬後麵的男人撇嘴:“我說你從哪裏來的?不知道動物不會感染麽?附近的狗都被打死燉著吃了,也不見誰出事……”河馬冷哼一聲徑自走了:“你跟他羅嗦什麽,不走狗肉沒你份了啊。”男人聽言也顧不上藍寶,屁顛屁顛跟著走了。藍寶心想怪不得多吉吃喪屍也沒事,想必那喪屍病毒隻能寄生在人體身上。這是人類的浩劫,話說因果循環,人類壞事做多了,破壞自然,肆意掠奪資源,終會自食惡果,又自詡為萬物之靈,不將一切生命放在眼內,吃瓜果蔬菜,吃魚吃雞吃鴨,吃牛羊豬,吃猴子吃果子狸,隻要能吃的都做來吃了,現在卻成了喪屍病毒的寄生體,變成喪屍然後開始吃起人來。藍寶並不是衛道者,也不是憤世嫉俗的人,隻是覺得有些人的手段太殘忍,目光短淺,過度壓榨無異於殺雞取卵,是很不可取的行為。靜站了片刻,藍寶嗤地一笑,揉揉臉,空氣清冷,臉有些僵硬。現在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幾天都是個未知數,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還不如想些實際的,比如說怎麽弄到更多的物資,支撐過定居下來之前的這段日子,定居的日子遙遙無期,那就試著自己生產物資,幻境不是荒蕪嗎,人類能夠將沙化的土地變成綠色,他也行!男人不能說不行!給自己打完氣,就要回小鎮,卻聽見多吉隱約的吼聲,回來了?多吉沒事吼什麽,難道想吃喪屍了?這附近的喪屍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要填肚子也得跑遠些吧。遠處山丘上出現了多吉巨大的身影,背上趴著占堆,四條粗壯有力的腿飛快地邁動,多吉眼睛毒,老遠就看見了藍寶,轉瞬奔到了他麵前。濃重的血腥味從多吉與占堆身上傳來,一人一狗渾身是血,藍寶心中一驚,喚了兩聲,占堆沒有絲毫反應,他皺起眉頭,有些不安,將拿著的鋼管槍收回幻境,小心把占堆老頭兒抱下來,往鎮內小步跑去,意識到多吉亦步亦趨跟著,扭頭叱道:“多吉!你不能進去,他們會打你的,你在這裏等著。”多吉聽懂了,喉嚨裏哼哼著跟了兩步,停下,一直望著藍寶的身影,直到藍寶抱著占堆消失在鐵門後,才回到房子前躺下來,拿大舌頭舔著傷口。藍寶把占堆一直抱到醫療所,雖然占堆很瘦小,但抱了一路藍寶兩手都僵硬得快沒知覺了,醫療所不大,進門抬眼就望見那天給他們檢查的醫生,正坐在桌子後和他助手聊天,醫生看見藍寶抱著個血淋淋的人進來,眉頭一皺:“放在床上。”藍寶依言將占堆放在鋪著塑料布的病床上,醫生拿個小電筒掀開占堆的眼皮照了照:“不行了。”雖然有心理準備,聞言還是一怔。占堆心跳已經非常緩慢,半天不跳一下,醫生草草檢查了下:“誰幹的?這樣狠心。”藍寶惘然搖頭:“不知道,我在鎮外看見他就這樣了。”“人為傷害,腰間兩刀貫穿腹部,失血過多,醫療設備齊全也救不回來了。”醫生下了診斷書。藍寶有些失神,望著占堆的臉,占堆毫無知覺地躺著,臉上層層疊疊的皺紋藏著風霜。占堆沒有什麽東西值得惦記的,有誰要這樣害他?想起河馬打狗的事,難道是因為多吉?藍寶拉過占堆的手,意外在他緊握的手心發現一小卷紙,紙張發黃,似乎是一封信,被翻閱的次數很多,折痕處已經磨損。內容全是蝌蚪樣的藏文,一個字也看不懂。他把紙按原樣折好,陷入重度昏迷的占堆忽然睜開眼睛,昏黃的眼珠轉了兩轉,看見站在床邊的藍寶,亮了一下,蠕動嘴唇想說些什麽,聲音太小,藍寶將耳朵附近他嘴邊,隻模糊聽見“蘇紮西加布”,占堆老頭兒喃喃了兩遍,眼裏的亮光黯淡下去。藍寶心中有些悲愴,這是回光返照,不是有奇跡發生。醫療所有專人負責處理死去的人,無非是火葬或者土葬,這個時候天寒地凍,柴禾燒火取暖都不夠用的,土葬是唯一的選擇,藍寶信不過那些人,怕他們隻是挖個淺坑草草將人埋了,來頭野狗就能扒拉出來,於是將占堆的屍體帶出鎮外。多吉看見藍寶,起身走到他跟前,鼻子嗅嗅占堆,有些疑惑。相伴多年的人忽然離世,藍寶無法感知多吉的內心世界,打開院門,把占堆拖進去,他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占堆的身體還有熱氣,四肢柔軟,除了沒有呼吸心跳,根本不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多吉一直跟著,不明白他的主人為什麽老躺在地上,在旁邊轉了一會,躺臥在占堆邊上,小心翼翼地護著,肚皮上厚實的毛發蓋住占堆一半的身體,就像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依偎著互相取暖。藍寶看著發愣,蹲在一邊,手裏拿根在地上撿的樹枝劃字,占堆老頭吐字不清,又極度虛弱,根據知道的藏名推了好幾遍,那幾個字大概就是“蘇紮西加布”,應該是個人名,占堆告訴他這個名字想做什麽?讓他去找這個人?大地上都是喪屍和變異動物了,恐怕火星還要安全些,他去哪裏找?他把收起來的那張紙拿出來又看了一遍,依然是一頭霧水,想想拿筆在紙的背麵添了“蘇紮西加布”“占堆”“班良”幾個字,把紙放入他原臥室那張寫字桌的抽屜裏,已經是中午,他該回去了,藍寶看著那邊對占堆的死去毫無所覺的多吉,琢磨怎麽安置這隻大狗。還有占堆的屍體怎麽辦?幻境裏有幾把從農民家裏找到的鋤頭,假如一個人挖足夠大的坑,功夫不小,最好找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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