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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了,她才知道,十天比她想像中要漫長很多。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她的四肢不知道該怎樣放。無論怎樣放,腦海裏總是想著他。她換了許多個姿勢,企圖找出一個不想他的姿勢,最後還是失敗了。


    一天,她在書店裏接到他打來的一通電話。她用力地握著話筒,重新嚐到了久違了的戀愛滋味。


    你不是在北京嗎?


    是的,我現在在萬裏長城。他在電話那一頭愉快的說。


    長城?


    是的。你聽得清楚嗎?


    聽得很清楚。你為什麽會在長城?


    這裏的朋友帶我來遊覽。你有沒有來過長城?


    沒有。


    你該來看看,這裏的風景很漂亮。


    真的?


    將來有機會我陪你遊一次長城。


    好的。


    好了,我的朋友在前麵等我,我要掛線了。


    她放下話筒,心裏激蕩良久。他在長城想起她,也許還牽掛著她。她何嚐不是想念著他呢?


    可是,她的想念,充滿罪惡。


    那樣想念一個人,不是已經在背叛樂生嗎?她對他有道義和責任。她知道他對她忠心耿耿,而她想著另一個男人,這樣不是太無情嗎?


    然而,她難道沒有想念一個人的權利嗎?她難道沒有快樂的權利嗎?她把身體留給樂生,把思念留給另一個男人。也許有一天,她會坐在他的膝蓋上,她會和他手牽著手在長城上漫步。她和他之間,無可奈何地有著痛苦的距離。他們認識得太遲了。


    10


    後來,當朱瑪雅約她出去聊天,她叫朱瑪雅在胖天使酒吧等她。當他不在身邊,她想去一個他常去的地方。


    我們昨天吵架了。朱瑪雅說。


    為什麽?


    他下星期要和他太太,他的嶽丈、嶽母,還有和他爸爸媽媽一起去日本旅行。朱瑪雅的聲音有點震顫。


    她想不到怎樣安慰她。


    他們是一家人。朱瑪雅悲哀的說。


    是的。


    而我隻是他的情人,一個和他上床的女人。


    他是愛你的。


    家人和情人是不同的。情人的關係是多麽的脆弱,隨時都會完。有時候,我寧願我是他的一個親人,是妹妹或者表妹。那麽,我可以一輩子也見到他。


    但是你不能碰他啊!所以,還是做他的情人最好。


    朱瑪雅苦澀地笑了。她不像於曼之,她是個不容易哭的人。有時候,她寧願自己脆弱一點,那麽,馮致行會覺得她比他太太更需要他。


    她很想離開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當他從日本回來,她又會原諒他。


    當他吻她,抱她,用他那雙溫暖的手撫摸她,她便會心軟。每一次吵架之後,他們也用性愛言歸於好。


    於曼之走到那台點唱機前麵,投進一個硬幣。那支歌在空氣裏飄蕩:


    這是人生最好的相逢,


    既然沒有辦法,


    我們接吻來分離。


    你相信有超乎肉體的男女之愛嗎?她問朱瑪雅。


    天方夜譚。朱瑪雅笑笑說。


    不可以用接吻來分離嗎?


    朱瑪雅挨著那台點唱機說:


    最好是用做愛來分離吧!


    那個時候,會不會因為太悲傷而無法做?她說。


    兩個人互相望了對方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


    那支猶唱著用接吻來分離的歌,會不會是一個過分純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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