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氣泡給喉嚨帶來瞬間的刺激總能讓人變得更加清醒。“你不在的這幾年裏,他向我打聽過很多次你的行蹤。”郝宥凡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駱其清,“但我都隻是和他說不知道。”是了,駱其清想,他的事情一直都讓郝宥凡保密,尤其是對周棘。“他什麽反應?”駱其清聽見自己問。“有點忘了。”默了會,郝宥凡又補充說,“但應該挺失落的。”一次次不甘心地詢問,卻每次都得不到答案。換誰能好受?“所以你們現在沒複合...隻是因為那件事嗎?”在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後,駱其清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不是還有病嗎。”他的病就像個抱在懷裏的定時炸彈,指不定那天突然就會被引爆。他不想,也不能拖累周棘。至少...至少也要等到他能夠重新開上賽車,再去想他們兩個人以後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比賽變多,他心底總是會有強烈地意識想回到賽道。但話又說回來,也是時候該嚐試邁出這一步了...駱其清腦子很亂,剛剛沒太注意,現在又感覺頭開始隱隱作痛。他下意識又喝了一口可樂,想再次感受它的刺激。可是二氧化碳揮發之後,現在喝起來就是甜膩無味的飲料。他有些脫力地坐回床上。“總之,你想清楚吧。”郝宥凡手中的可樂罐已經空了,他徒手把罐子捏扁,然後精準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你回國,進承陽,遇到周棘,說不定本來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別等錯過了才後悔。”駱其清用被子蒙住頭,很久才氣若遊絲地吐出一句。“我盡量。”第22章 飛躍裂穀聯賽結束之後,車隊也正式開啟備戰wtcr之路。上個星期汽聯在官網發布了第一站賽程表,將首站確定在了國內的東望洋賽道。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結果。那裏常年都被作為賽事的收官之戰賽場,今年卻意外被安排在了開頭。作為世界公認最具難度的賽道之一,且不說東望洋賽道有接二連三的超高速彎,其中穿插著各種樹幹、燈柱、水泥牆和山崖,對車手的控車水平有著極高要求。事故可能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作為國內最高風險的賽道,這裏每年都是險象環生。三年前在大獎賽上上演的連環撞更是被譽為“年度最昂貴的撞車事件”,多達十五台gt賽車被卷入事故,車損總價高達幾千萬,可謂是損失慘重。所以今年第一站選在這,簡直就等於是地獄開局。鄧有為沒少為這個事情頭疼,就連車隊高層都針對此事開了不下三次會議。危險性增大也就說明變數增大,他們的戰術不僅僅要考慮自家車手,還要對其他車隊的首發車手水平做出預判。很多時候自身發揮沒有任何問題,結果因為運氣不好碰上其他人的賽車出現狀況,可能會影響到自己成績甚至是退賽。但這種情況避無可避,用周棘的話來說就是不如上場前燒柱香拜一下。所以最後他們能做的隻有把模擬器上其他圖給關了,先統一對東望洋賽道進行針對訓練。“你們有不少人都跑過東望洋實地,應該知道它的盲彎很多,不熟悉線路和彎道是大忌。”聽這口氣就知道鄧有為是準備讓他們在模擬器上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不過好在雖然他們都是統一訓練,但畢竟到時候真要上場跑的還得是那兩個首發,替補的情況都很少出現。所以最後苦的還是周棘和許書航。下班時間一到,其他人立馬作鳥獸散,隻有他們還要被鄧有為盯著加訓。唐明海靠在模擬器旁邊喝果汁,順口問:“我跟段譽要去擼串,給你打包點回去?”周棘剛開過終點線,正在等係統生成數據:“不用,我待會回家一趟。”邊說著,他還不忘回過頭看了眼,駱其清已經沒影了。走這麽早今天?......晚上八點三十九,駱其清洗完了澡,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照例打開電視機隨便找了個節目來當背景音。裏麵好像在播什麽愛情倫理劇,反正抬頭就看到兩個男人在對峙。“我對她是真心的...”“誰都不可以質疑我對她的愛...”駱其清閑來無事還跟著模仿了一段。但今晚不會這麽清閑度過,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九點,手機鈴聲響起。他接起來,隨手拿了條外套披上就準備下樓。電梯一路下到了負二層。這棟樓配備的是雙層地下車庫,但因為住戶不多,所以車輛大部分都停放在了負一層。負二層足夠空曠。駱其清找了個靠近入口的位置,沒過多久,一輛本田雅閣就打著雙閃出現在他麵前。在經過他身邊時,郝宥凡從裏麵探出頭來:“怎麽樣?這輛車可以了吧?”“還行。”郝宥凡就近找了個空車位把車停好,然後就熄火下車。三個半小時前他還坐在露天餐廳裏切牛排,結果接到駱其清電話後,他二話不說就回家挑車。有他這種好兄弟真是三生三世修來的福分!“你真想好了?”郝宥凡把車鑰匙往駱其清的方向一拋,問。車鑰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穩穩當當落進駱其清手中,被他攥進掌心。“嗯。”他也在私底下糾結了很久。自己的身體隻有自己最清楚,對於他的病,一直都不僅僅是開不了賽車那麽簡單。他是根本開不了車。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別無二致,但隻要真正到了手握方向盤,腳踩刹車的時候,他就會出現異樣。沒人知道,這對於一個熱愛賽車的人來說有多麽痛苦。駱其清滿打滿算已經有五年沒碰過車,他一直謹遵醫囑,選擇接受醫療反饋,配合保守治療。但始終沒等來他想要的結果。所以他決定強行一試。這樣說白了還有點拔苗助長的意思,強行試驗自己如今的接受程度,運氣好就等於直接突破一個心裏屏障,運氣不好又要用時間來修複。不就是賭麽。可總比坐以待斃好。所以他給郝宥凡打了電話。“隨便造,這車在我家車庫停了好幾年都沒人開。”郝宥凡順手拍了拍外殼,結果反手一看蹭出了滿掌灰塵,“臥槽這多久沒洗了。”駱其清習慣性掃了眼外框架,就看車胎還沒癟下去,正常開肯定是沒問題。“那我走了?”郝宥凡對他接下來的事情一知半解,不太放心地問,“真不用我陪你?”駱其清搖頭說不用。主要是要真出什麽意外,那得多狼狽。他還是不習慣把脆弱的一麵外露。“那有事隨時喊我啊。”郝宥凡最後被自家司機給接走了,駱其清目送他們的車拐過路口,可在這之後他並沒有直接返回停車場,而是拎著鑰匙,先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瓶冰水。二月的氣溫總是忽冷忽熱,但今天顯然是回暖了些。走在路燈下,他恍惚回想起自己在倫敦的時候,因為住的區域治安並不是很好,所以天黑以後在街上幾乎就看不到什麽行人。但他不喜歡呆在空蕩蕩的公寓,於是就總愛溜出去,跑到附近的石橋邊散步。也就是想現在這樣,提著瓶冰水到處亂晃。當初為什麽想回國來著?他踩著走在自己麵前的影子,迷迷糊糊地追溯。對於他這種無父無母的人來說,其實就像是顆蒲公英的種子,飄到哪裏,就可以在哪落地生根。但這裏對他來說還是有特殊意義。比如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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