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徐琳琅瞪大了一雙眼眸,“這個鶯月是她送進來的?”


    “是呀,”蘇蘭節靠近她耳畔,一字一頓地挑撥離間道,“娘娘從前不是喜歡過祁雲照麽?她善妒又心胸狹窄,記恨得很呢!”


    “娘娘想一想,這個鶯月進宮之後,是不是處處跟您作對?這就是蘇昭節那個賤人,故意不讓您好過的!”


    徐琳琅眼中光芒變幻幾番,最終咬緊了牙關,仔細一想,她說得沒錯。


    “這都是她在害我?!”女人塗著鮮紅色蔻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裏去,眼中怒火翻湧,“賤人!”


    蘇蘭節見狀,彎唇得意一笑,見魚兒已經上鉤,方才漫不經意道:“我有個法子,可以助淑妃,扳倒蘇昭節。”


    “哦?”徐琳琅靠近她,“說來聽聽。”


    天子壽辰是大節日,宴會一直持續到晚間。


    眾人酒足飯飽之際,卻見一名內侍慌裏慌張地走進來,向皇後稟告:“不、不好了,皇後娘娘!陛下他……他中毒了!”


    “什麽?!”皇後站起身來,聞言不由得吸了一口氣,皺緊眉尖問道,“人可有大礙?”


    內侍苦著臉道:“一口酒水下去就吐了血,太醫們都來了,喂了藥之後發覺並無大礙。”


    皇後稍稍鬆了口氣,皇子稚嫩,天子如今還不能倒下,否則還會生亂。


    “那就好。下毒的謀逆之徒,可找到了?”


    “還沒有,陛下讓人把宴席間的酒水飲食都查了一遍,沒查出什麽來。”


    徐琳琅這時在一旁仿佛不經意間提起道:“若是茶酒中無毒,怕不是……有人用巫蠱之術?”


    她說著,眼眸從跟著皇後站起身來的蘇昭節身上一劃而過,很是意味深長。


    蘇昭節不由得皺了下眉尖,今日之事太過突然,不知徐琳琅此刻突然提起自己,是什麽居心。


    鶯月就替她出頭反駁道:“本朝最忌諱巫蠱之術,開元帝那時候的事,敢用此招害人的妃子,可是都受了杖刑而死。淑妃可不要亂說。”


    本朝的開元帝,開國之主,因為手段狠辣,對後妃的待遇都很刻薄,因此後來被幾個妃子聯合,想下毒害他。被他察覺,勃然大怒,後宮血流成河。


    徐琳琅拿著團扇掩唇,眼中卻無半點笑意,“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巫蠱之事不許胡說!”皇後嗬斥了她一聲,方才沉著臉問內侍,“陛下的意思是?”


    “為保萬無一失,如今已經派人出去,各位朝臣家中搜查了。”


    皇後點點頭:“也好。本宮去看看陛下。”


    這種時候,為了洗清身上的可疑,眾人都是留在鳳儀宮中,不敢輕舉妄動的。


    不知為何,看徐琳琅心中有數的模樣,蘇昭節察覺出一絲不妙。


    但眼下也隻能等著消息傳回來,有什麽突然的舉動去打探,反而是引火燒身了。


    過了一會兒,皇後再回來的時候,眼眸就不由得落在了蘇昭節身上,目光沉沉,低聲開口。


    “祁王妃,你隨我來一趟。”


    蘇昭節心口處那股不安徹底落下,轉過眼眸,看見徐琳琅得意洋洋的神色,正朝自己彎唇而笑。


    周圍響起一片議論紛紛的聲音,想必是搜出了什麽對她不利的東西,她如今也隻能跟著去了。


    “是。”


    進入天子的寢宮,她走進去,隻見祁雲照已經等在此處了。


    蘇昭節上前向天子行禮,聽見“啪嗒”一聲,一物被扔到了自己身前,伴隨著榻上呼吸不穩的天子的責問聲。


    “你看看,你可認得此物?!”


    蘇昭節垂眼,伸手撿起來,發覺是一個用布縫製而成的娃娃,內裏軟軟的,身上貼著天子的八字,上麵紮滿了細針。


    她皺緊眉尖,“臣婦不認得,這並非臣婦的物件。”


    天子聞言,冷笑了一聲:“可這巫蠱小人,是從你的院子裏頭搜出來的!”


    蘇昭節知道他自從康王之亂過後留下的心病,對於這種事情,絕不會輕易放過。


    她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見祁雲照急著分辨道:“陛下,臣夫婦二人對陛下的忠心蒼天可鑒……”


    皇後擔心他關心則亂,反而會使得天子疑心更重,勸說道:“還是讓祁王妃來解釋吧,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蘇昭節定了定神,就見一人從門外進來,囂張地高聲譏諷道:“這巫蠱小人在她院子裏搜出來,就是板上釘釘的鐵證!還有什麽可說的?說再多,也不過是詭辯罷了!”


    說著,蘇昭節感覺身邊跪下一人,正是繡羅。


    她跪下後就磕頭道:“這巫蠱娃娃……的確是王妃的,妾身曾經見到她拿在手中把玩,還念念有詞地咒罵。”


    看來今日之事,果真是徐琳琅有備而來,就連證人也一必準備好了。


    蘇昭節拿著那隻娃娃,轉過眼眸,平靜地落在繡羅身上。


    所謂的“看見她拿著把玩咒罵”,繡羅必定是胡說一通的。這是個很好的切入口。


    “繡羅,你既然說曾經看見我拿著把玩,口中咒罵,請問我都罵了些什麽?”


    這……繡羅想不到她還會朝自己下手,一時慌了陣腳,含糊道:“自然是些大不敬的言論,妾身、妾身怎麽敢說!”


    蘇昭節逼問:“你親耳聽見了,怎麽卻說不出來?若無證據,你不就是空口汙人清白?”


    繡羅額上沁出冷汗,轉過頭去求助地看向徐琳琅。


    徐琳琅巧言善辯道:“她想必是無意中聽見,嚇了一跳,害怕被你發覺報複,趕緊跑了。嚇得不輕,哪裏還記得你到底說了些什麽?”


    繡羅附和著:“是是……”


    “淑妃這話,倒像是比這個當事人還明白呢。”蘇昭節彎唇笑了笑,接著逼問繡羅,“那你是什麽時候看見我拿著巫蠱娃娃的?耳朵沒聽清也就罷了,眼睛看見的,總是準確的吧?”


    這一點,繡羅要自己捏造,自然說得也是磕磕絆絆的:“是……有一日下午,我去拜見你的時候,看見的。”


    “哪一日下午?什麽時辰?幾時幾刻?”


    要說得更詳細,繡羅就有幾分遲疑了,硬著頭皮答言:“是……上月……初十……下午,未時正……”


    “你撒謊!”


    這下不必蘇昭節自己說,她身後的楹兒就已經高聲駁斥道:“上月初十的下午,王妃娘娘在府中前院的待客廳裏招待了王家的表妹,留王娘子吃了晚飯才走的,下午未時,王妃怎麽可能在房中?”


    聞言,繡羅麵色煞白,口不擇言。


    “妾身……妾身記錯了,是初九,是……是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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