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心更在被炙烤,那一刀又一刀捅入一個溫熱身體的觸感,勾引並且蠱惑著他殺了這個男人。


    殺這個男人更容易,隻要割破他脖子上的血管,他會很快沒命的。


    沒準兒,血還能濺他一臉,帶著滾燙和腥味。


    “我欺負你,拿捏你,以後還會變本加厲,你現在不殺了我,以後隻能任由我折騰,哪怕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白鳳軒就是個魔鬼,隻有魔鬼才會不斷地蠱惑別人去殺人,他漸漸覺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但他真的能殺了白鳳軒嗎?


    這個聲音在腦子裏響起時,很快有了答案。


    白鳳軒傻嗎?


    真能讓你給殺了?


    別做夢了。


    他不過就是逗著你玩,耍著你,讓你退無可退,讓你求他,看你在他麵前像隻賤狗一樣,他不隻想把你撕碎,還想把你嚼爛了再吐出來,然後再踩上一踩,直到他玩膩了,或許能放過你。


    沈懷景,你上了賊船了。


    還是你自己主動上的,你回不了頭。


    要嘛臣服,要嘛前功盡棄。


    他的腦子裏閃過姐姐溫柔的樣子,還有那個不到八歲的小元,捏著碎片的手指越來越緊,直到他的手指被碎片刺破,不斷流出鮮血來。


    有些疼,他感覺到了。


    打從回到江城,他無時無刻不在疼。


    “沈懷景,鬆手。聽到沒有!”


    白鳳軒的聲音響起,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而沈懷景的眼神也有些恍惚。


    一時間,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在幹什麽,是不是在做夢,隻是手指上傳來的痛越來越強烈,然後有人掰開了他的手指,那份疼,才得到了緩解。


    “讓你殺我,你不敢。是想廢了自己的手指?”


    “明明鬥不過我,非得跟我較勁,你這八年在法蘭西肉沒長幾兩,脾氣倒是長了不少......”


    白鳳軒的聲音一直在耳邊,他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心神拉回,看著剛剛撕了雪色長袍一角的白鳳軒,正用那布料給他包紮手指。


    他很安靜,因為這個畫麵有幾分熟悉。


    上學的時候,他也傷過一次手,好像是去撿草籠裏掉下來的鳥窩,結果被樹枝給劃破了手背。


    當時可把白鳳軒給嚇壞了,背著他一路跑去了診所。雖然當時也流了些血,但傷口並不太深,若是他們去診所再晚一點,沒準傷口都要愈合了。


    但白鳳軒卻覺得那是天大的事,醫生給他消毒上藥的時候,他因為怕疼,難免吱了兩聲,白鳳軒卻急得在旁邊差點威脅醫生,要再把人弄疼,就要人家的命。


    “白鳳軒......”


    他輕輕喚著。


    白鳳軒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在包紮好的傷口上打了個結,卻全然不管自己脖子也流血了,並且把那雪色長袍的領邊都給染了些紅色。


    白鳳軒沒有抬頭,但也沒有放開他的手,就那麽拉著。


    “劉治的事衝我來的,馮老三的人。”


    白鳳軒說了句與當下情景八竿子打不著的話。


    當然,今天他約沈懷景來,其實也是說這個。隻不過,剛才......


    馮老三的十一軍,沈懷景倒也知道。回江城的路上就聽人提及過,隻是他沒怎麽放在心上而已。


    “劉家那邊應該也得了信,所以這麽些天了,才如此安靜。你這幾天都不要出門,我在你周圍安排了人。雖然江城是我的地盤,但總有些邊邊角角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沈懷景覺得他這個這形容很文藝。


    這話從白鳳軒嘴裏出來,怎麽那麽不像他呢。


    “劉治死之前說,隻要你放過他,軍費隨你開口。你為何不答應了他?”


    白鳳軒聽得這話,抬起頭來,對上沈懷景的眸子。


    有了片刻之後,白鳳軒才開口,“怎麽,你覺得我是為了你?”


    他輕哼一聲,“沈少爺想多了,我說過,不是為了你。”


    這話,白鳳軒確實說過。


    沈懷景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接話,便縮回手,看著手指上纏起來的布條,遺憾地說了一句,“可惜了,這麽好的衣服。”


    “沈少爺賠我一件!”


    白鳳軒立馬順杆爬。


    “沒錢。別說是賠這麽好的長袍,我都快揭不開鍋了。”


    白鳳軒嘴角微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回頭讓人給你送錢。”


    既然對方已經開口要給錢了,沈懷景覺得,現在多要點,是個機會,便道:“既然劉家已然知道人是我殺的,小元留在江城也不安全。姐姐已經不在了,小元是她唯一的孩子,我得把小元送走。白團長就多給幾個盤纏,以後,我一起還。”


    白鳳軒微微挑眉,之前盯著這邊的人回報說,老管家去過周家的店鋪,他就覺得那是沈懷景找周楚洋有事。


    畢竟,周楚洋可是沈懷景的發小。當初,他來江城看沈懷景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吃過飯。


    沈家如今落到這般田地,別人不幫忙,周楚洋不可能半點援手不伸。


    所以,之前他讓老管家去周家店鋪,是不是也是跟周楚洋借錢。


    如果是,看樣子周楚洋並沒有借給他。要不然,以沈懷景的性子,斷不可能跟他開口要錢。


    想到這裏,白鳳軒心生不悅,站起身來,“如今是亂世,江城好歹在我的掌控中,你還覺得不安全。送人去別的地方,無人護佑,你就覺得安全了?還是說,你覺得劉家人能讓老管家帶著你那小外甥女安全離開。山高水長,路上的變故多著呢。”


    白鳳軒的話,一半是嚇他,一半也是威脅。


    想把小元送走,他白鳳軒不許。


    後來白鳳軒先離開了,他在那雅間裏直到謝小樓的戲唱完,樓下的賓客散去,才起身離開。


    不過,還未下樓,就有夥計來請,說是謝老板請他過去說話。


    還未卸妝的謝小樓看起來格外俊俏,戲妝很濃,卻又芳華絕代。


    “沈少爺覺得我的戲如何?”


    謝小樓屏退了其他人,屋子裏隻有他們二人,他從鏡子裏看著站在身後的沈懷景,手指上纏著布條,微微有些滲血。而那包手指的布條便是白鳳軒今天穿的那身雪色長袍的布料。


    看樣子,這二人今天在樓上不隻聽戲,還上演了一出大戲。也難怪,白鳳軒把二樓都給包了場,不許任何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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