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景隔日就送了小元去學校。


    回來的路上,正好遇到劉家出殯。


    劉治死了有些天了,劉家這些日子一直很安靜,據說是打城外的鳳凰山上請了個頗有本事的老道士給劉治看了期,得做足半月的道場,才能下葬。


    所以,這些天,劉家都關著門做道場。雖然敲敲打打,卻很低調,沒接受任何賓客的吊唁,仿佛劉治死得很見不得人一般。


    坊間裏的傳聞在經過了半個月的發酵之後,已經出了很多版本的故事。有人說劉治是霸占了別人的老婆,讓人家男人尋了仇,所以才捅了那麽多刀。


    也有人說,是劉治得罪了人,擋了別人的路,連死了都還被拉出讓狗啃。


    反正,傳聞很多,都說得有鼻子有眼。


    當然,也有人把劉治跟沈家大小姐的死拉扯到一處。據說是有人看到過沈家大小姐去找劉治,還在劉治麵前哭得梨花帶淚的。


    有些話,好說不好聽。反正,兩個人都死了,也沒誰捉奸在床,這些事也隻是捕風捉影。更主要的是,若沈大小姐的死跟劉治有關係,那劉治能是誰殺的?


    答案不就落在了剛剛回江城不久的沈懷景頭上。


    畢竟,沈家也沒人了。


    “那不是沈家少爺嘛,你說,這人要真是他殺的,看著自己親手捅死的人出殯,得是個什麽心情?”


    “別瞎說。警察局都沒有查清楚的事,小心禍從口出。”


    “我就是這麽說說。反正這事蹊蹺得很,且不管劉治是誰殺的,他的屍體出現在沈大小姐出殯的路上,這就很邪性。你們說,今天劉治出殯,路上是不是也會出什麽怪事?”


    沈懷景的耳朵很好,哪怕說話的人隔著一段距離,他也聽了個大概。


    他現在什麽心情?


    他覺得當時捅的刀子太少了,應該再多捅幾刀的。


    但是,想到打眼前過的這副棺材裏裝的屍體,被野狗啃得不成人形,他又覺得背脊冒冷汗。


    有人故意把劉治的屍體給挖出來,還特意放在他姐姐出殯的路上,是想幹什麽?


    要針對他沈懷景,還真不用這樣大費周章,應該是衝白鳳軒。


    白鳳軒這條船好像也不是太穩,要是白鳳軒哪天讓人弄死了,那他......


    他得快一點,快點把姐夫救出來。


    隻要姐夫能出來,白鳳軒死不死的,他管不著。


    沈懷景本來是要回去的,想到這個,轉頭去了永興社。


    謝小樓是傍晚時候被接出來的,如今夜色已濃,他在白鳳軒的房間裏唱著新曲。


    雖是沒了鑼鼓嗩呐的伴奏,他的唱腔依舊讓人沉醉。


    白鳳軒看著身穿戲服,卻沒有上妝的謝小樓在屋子中間轉著水袖,舞動著身姿,微微有些出神。


    “團長,我這新戲如何?”


    謝小樓收了收衣袖,緩步上前,白鳳軒笑了笑,端起蓋碗茶喝了一口,“挺好。”


    “今日,為何唱這一段?”放下茶碗,白鳳軒隨口問了一句。


    “那日,怕團長太忙,沒功夫聽新戲,所以......”


    謝小樓說了半載,沒有往下。


    他雖沒有看到那日白鳳軒與沈懷景在二樓做了什麽,但後來他請沈懷景過去時,沈懷景的嘴唇微微有點腫。


    可以想見,在二樓的雅間裏,是有怎樣旖旎的風光。


    “謝老板這是笑話我?”


    “團長誤會。小樓不敢。我隻是想著,沈少爺許多年沒回江城了,之前沈家的葬禮又讓沈少爺勞心勞力。你們既是老同學,見了麵,自然有許多話要說的。我這新戲嘛,其他時候聽,也是可以的。”


    謝小樓說話不急不緩,好像他就真的是那樣想的,一雙眼睛誠懇得很,你要懷疑他說話的初衷,好像還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鳳軒看著眼前身披戲服的謝小樓,長臂一伸,便攬住了謝小樓的腰,輕輕一帶,就讓人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的一隻手,捏住了謝小樓的下巴。


    謝小樓的皮膚白,而且很嫩滑,畢竟是名角,保養的功夫做得很到家。比之沈懷景那張自臭臉,倒是眼前這張臉更為可人。


    “這是吃醋了?”白鳳軒眼裏帶著笑,隻是那笑容沒什麽溫度。


    “小樓哪兒敢。不過,團長,沈少爺昨日來尋我,讓我給團長帶個話。”


    兩個人原本是一副調情的模樣,而謝小樓一句話,就讓白鳳軒收起了玩世不恭。


    “是嘛。什麽話。”


    他放開了謝小樓的下巴,攬在對方腰上的手,也適時放開,謝小樓便很懂事地站起身來,退了兩步到旁邊回話。


    “沈少爺說,他想見你一麵,說是有事找你。”


    “有事?”白鳳軒哼了一聲,“他能有什麽事,無非就是惦記著陸昭文。”


    謝小樓也不接話。


    陸昭文是沈懷景的姐夫,哪怕不用任何人跟他說沈懷景與白鳳軒之間的那點九九,他也能猜到,沈懷景搭上白鳳軒,為的是什麽。


    “今日乏了,我讓人安排你住下,明天一早再送你回去。”


    白鳳軒這般說了,謝小樓自然很識趣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謝小樓坐著白鳳軒的車離開的軍營。


    軍營裏對於他們這位白團長好男人這事,早已經見怪不怪。而且,謝小樓也不是頭回來軍營過夜。


    雖然最初的時候,也有些士兵在背後說些葷話當個樂子,但被白鳳軒修理過之後,軍營裏倒也沒了那些雜音。


    劉家下葬了劉治,據說昨日出殯的路上,一群野狗追著棺材狂吠,打都打不走。直到下葬後,埋了土,那些野狗還在旁邊轉悠,不肯離去。


    劉家怕野狗再把屍體給刨出來,陰宅加深了好幾米不說,封土上還加了石條,做到一個萬無一失。


    並且,還特意留了人看守。


    反正,這事昨天就在江城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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