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景一早就出了門。


    許曼妮昨晚喝多了,他昨晚沒能過去看看,到底是顧著家裏那個。


    但他昨晚也不高興。


    雖然提早回來了,但一路上沒說話,回沈宅後把白鳳軒送去書房,他就自己回了樓上的房間。


    白鳳軒讓人來叫過他,他沒應聲。


    今早帶了些解酒暖胃的湯食過去,好歹昨晚是有方瑜陪著。不然,昨晚家裏那位再不高興,他都要過來看看許曼妮的。


    許曼妮還睡著,方瑜便讓沈懷景去了自己房間。


    “你怎麽樣?昨晚沒喝醉吧?”


    沈懷景把帶來的湯食盛出來,方瑜給沈懷景倒了杯水,這才坐下來,“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昨晚那點酒我一個人全喝了,也醉不了。”


    “還是少喝點酒。喝酒傷身。趕緊趁熱喝,剩下的,晚一點曼妮起來了,你讓廚房的人熱一下,給她喝。那樣胃會好受一點。”


    方瑜拿起勺子嚐了一口,味道還行,她笑著打趣道:“懷景哥哥真體貼!”


    “你也笑我?”


    “寶貝,我哪有啊。不過,那丫頭......哎,這種事最煩人。所以,談什麽戀愛,結什麽婚嘛。有看上眼的,就睡一覺。舒坦了就行,非要整這些情呀愛呀的,太讓人頭疼。”


    方瑜在這個時代是很特立獨行的女子。


    在沈懷景眼裏,她無論是在法蘭西,還是在國內,都會是很特別,很特別的女子。


    她獨立,她勇敢,她聰慧,她優秀,她很有想法,甚至有時候驚世駭俗。


    但,她就像一顆閃亮的星星,特別耀眼。


    “寶貝,別拿這種眼神看我,小心,我想睡你。”


    方瑜一向語不驚人死不休。


    沈懷景是早就習慣了,但在門口守著的齊榮聽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這是什麽女人?


    這麽豪放,出口就是虎狼之詞。


    齊榮不由得往房裏瞧。結果,就那麽不巧,對上了方瑜扭頭看他的目光。


    齊榮昨天在鏡子裏偷看她,就讓對方給抓到了。


    這一回,又被抓到了。


    方瑜挑了下眉,那眼神仿佛在說:看什麽看,沒見過老娘逗男人。


    “你呀,說話還是這麽沒遮沒攔的。這是在國內,是在江城。這話要傳到我家裏那位的耳朵裏,他能給你一顆槍子。”


    沈懷景也知道齊榮在門口肯定能聽到他們說話。


    所以,這話他也是說給齊榮聽的。


    但這話,在齊榮這裏已經沒什麽用。


    當然,他不是對沈懷景的話不在意,他是覺得方瑜這個女人就是野。


    “那寶貝舍得我吃槍子嗎?”方瑜接著調戲。


    “舍得。我有什麽舍不得的。”


    從前,方瑜也愛這麽跟他鬧,他都習慣了。


    “哎喲,寶貝變心了,都不喜歡人家了。有了新歡,就不要舊愛,寶貝好狠心呀......”


    方瑜故意尖著嗓子說話,聽得齊榮有點頭皮發麻。


    這女人,不隻是野,還挺瘋。


    一般男人肯定架不住。


    難怪現在都沒嫁出去,誰敢娶她呀。


    沈懷景離開旅館前,又去看了一眼許曼妮,見對方還睡著,便沒有進去,隻是拜托方瑜把人照顧好。


    沈懷景今天去了陳力的駐地。


    雲州撤回來的人沒安置在新三團的駐地,畢竟太擁擠了。


    沈懷景今天過來主要是看看武器的耗損情況。齊榮把他送到之後,請了個假,說有點私事要去辦。


    沈懷景也沒多問,陳力陪著他一起去了查看槍支的情況。


    到中午的時候,齊榮也沒回來,陳力便留他在這邊吃午飯。


    “少帥當初入講武堂,大帥是不同意的。不過,他性子倔,大帥也拿他沒辦法,就由他去了。那時候,他的腿傷才好了沒多久,講武堂的訓練很辛苦,我也很怕他的腿受不了那樣大強度的訓練,再給傷著......”


    吃飯的時候,陳力說起了白鳳軒入講武堂的事。


    “進講武堂,不是大帥的意思嗎?”沈懷景有點意外。


    他一直都以為,是白大帥讓白鳳軒進的講武堂。


    “大帥是想讓他讀書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把他送到省城去上學。當兵,不是好選擇。逢於亂世,當兵的隨時都可能死。老大老二已經跟著他入了行伍,他不想老三也......”


    陳力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他們父子雖然有很多矛盾,但在讀書這件事上,我覺得大帥做得沒錯。”


    沈懷景其實也讚同的。


    拿槍的,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早晚的事。


    “父子倆的性子都挺極端,一開始的點滴積累,經年累月,最終就弄得不可調和。


    我曾經也勸過大帥,但做了一輩子老子的人,怎麽可能跟兒子低頭。如今大帥的煙癮也戒得差不多了,瘋人院那種地方,到底不是人待的......”


    沈懷景聽到這裏才明白,陳力是想讓他給白鳳軒吹點枕邊風,讓白大帥離開瘋人院。


    “陳叔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想知道,當初鳳軒被大帥關進瘋人院,是怎麽回事?”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羅天逸曾經提過一嘴,但沒有細說。


    跟他有關,跟他父親有關。


    “這個......”陳力欲言又止。


    “陳叔,我知道這裏邊有我父親的事。但說無妨,我隻是想知道當時的情況。”


    陳力歎了口氣,“這事好幾年前了。那時候,你們沈家的生意做得很大,沈老板也是遠近聞名的富商。


    當時,沈老板在盧城也有買賣。好像是少帥找了沈老板的麻煩,沈老板那個性子,一氣之下就鬧到了大帥那裏。你也知道的,你父親說話......”


    陳力給了他一個眼神,沈懷景明白,他父親說話不好聽。


    “大帥當時因為公務上的事本來就心煩,讓沈老板這麽一鬧,自然就把氣撒在了少帥身上。父子倆鬧騰起來,動了刀也動了槍,大帥在氣頭上,就把少帥給關進了瘋人院。”


    陳力的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個聲音,“陳叔,這麽喜歡在我背後講故事,你幹脆去茶館說書算了。”


    陳力這會兒都想咬了自己舌頭。


    他哪知道白鳳軒會來。


    哎,一直小心謹慎,還是壞在這張嘴上。


    “少帥,是我問陳參謀長的。也是我欠下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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