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昨晚你去哪裏了?少帥昨晚來了電話,讓咱們一早回江城。”


    兄弟二人一起吃早餐,齊修昨晚去找過齊榮,但齊榮不在房間裏。


    要回江城了。


    齊榮在心裏歎了口氣。


    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過去的。


    “哥,你怎麽不說話?”


    齊修覺得他哥有心事。


    “趕緊吃,吃了好趕路。”齊榮催促著。


    “方醫生還沒有起。昨晚接到電話的時候比較晚,我也不好去打擾方醫生。也不知道,方醫生要不要跟我們回江城,還是直接回省城去。這一回,多虧了方醫生,要不然,我這條命......”


    “這麽大的碗都堵不上你的嘴。”


    齊修知道他哥太在乎他,差點沒命這事,他哥肯定嚇壞了。而且,後來他才聽說,他哥還拿刀抵著沈懷景的脖子,差點要了沈懷景的命。


    這事他沒敢提,他也不知道怎麽提。


    如今要回江城了,既然有那麽多人看到,白鳳軒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哥,我會替你求少帥。如果少帥要罰你,我跟你一起挨罰就是。”


    齊榮抬眼看弟弟,“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擔著,你管好自己,少逞能。少帥要我的命也好,罰我也好,不許你多說一個字。聽到沒?”


    齊修不答。


    “齊修,我欠著少帥的命,還給他,是應該的。但你不欠,老齊家就指著你傳宗接代,你得好好活著。我要是真......”齊榮說了半截,打了住,“吃飯!”


    方瑜起得晚,畢竟昨晚太累了。


    春風一度,一夜纏綿。


    不對,不算纏綿。


    兩個人都很野,這會兒碰上了麵,齊榮想問她怎麽樣,但齊修在場,他到底不好開口。


    黃昏之時,齊家兄弟和方瑜才到了江城。


    齊修傷口還未痊愈,又一路奔波,回到沈宅,方瑜先給齊修檢查了傷口,確定無事,這才去見沈懷景和白鳳軒。


    書房裏,齊榮跪在沈懷景麵前,雙手舉著之前傷過沈懷景的那把刀。


    “所以,小景脖子上的刀口是你弄的?”


    白鳳軒一直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他們親熱的時候,有看到脖子上的傷痕,但沈懷景說是抓黃六的時候弄傷的,白鳳軒倒也沒有起疑。


    如今,齊榮舉著刀跪在這裏,白鳳軒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齊榮也有點意外,沈懷景居然沒有告訴白鳳軒自己拿刀要殺他的事。


    當時還有白二爺的人在場,白二爺的人也沒有多嘴,肯定也是沈懷景打了招呼的。


    齊榮看向沈懷景,“沈少爺,之前那件事,我有些衝動,傷著你了,我很抱歉。但,齊修是我弟弟。我可以死,但齊修不行。所以,我任憑沈少爺處置。”


    白鳳軒萬萬沒有想到,齊榮有一天會傷了沈懷景。


    看來,那天沈懷景說得一點也沒有錯。


    他雖然自私了些,但他也容不得齊榮這般撒野。


    “齊榮,既是你自己願領罰。那就二十鞭子,自己去院子裏打完了再回來見我。”


    方瑜在門口正好聽到這話。


    他想替齊榮說點什麽,但到底沒有進門。


    白鳳軒是什麽人,不是因為她幫忙說幾句話,齊榮這頓罰就能免了的。


    而且,就齊榮那性子,未必要她多嘴。


    白鳳軒有多在意沈懷景,她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況,這件事裏,她也有責任。


    齊榮起身要走,沈懷景卻開了口,“少帥,這件事因我而起,到底也是因為我,齊修才以身犯險。齊榮心疼弟弟,人之常情。二十鞭子太重了。若真要這麽罰,我可能得先挨上十鞭子才是。畢竟,齊修差點連命都丟了。”


    “小景,你不必替他求情。他大概是跟著我的年頭久了,忘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得給他長點記性。”白鳳軒自然不會這麽放過齊榮。


    誰傷了他的小兔子都不行,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鳳軒,你這般罰他,我又如何去見齊修呢?是不是我也得挨上二十鞭子,才能賠齊修受的那些傷和挨的那顆子彈?”


    “小景,一馬歸一馬。齊修他自己......”


    “沈少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少帥說得對,我確實應該長點記性,不然以後說不定還會闖下更大的禍。沈少爺待齊修好,我自是感激不盡。但我做錯了,就是錯了,我認罰,我也感激沈少爺把齊修背下山。不然......”


    齊榮一時哽咽。


    他當時在雞頭領看到自己弟弟一臉的血,再探鼻息,都沒有氣了。


    氣瘋了,也殺瘋了。


    哪裏還顧著仔細查看,隻想把傷他弟弟人都給殺了。


    幸好沈懷景去了,也把他弟弟給背下了山。


    如果等他把黃六抓回來,再去尋他弟弟的‘屍體’,怕是人真的死了也不一定。


    畢竟,當時流了太多血。


    沈懷景到底是沒能替齊榮免去這一頓鞭子,而方瑜則在房裏聽著院子裏鞭子抽打的聲音。


    每抽打一下,她都會下意識地捏緊拳頭。


    那個野男人,就是個蠢貨。


    她在心裏罵齊榮。


    罵歸罵,罵完了又覺得齊榮特別男人。


    錯了敢於認,哪怕是死,也不會皺眉頭。


    這個世道不好,她見過太多沒骨頭的男人。


    院子裏的鞭子聲停了,方瑜這才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齊修正扶著他哥往屋裏走。


    約摸二更時分,齊榮因為身上疼,還未睡著。


    門被人推開,趴在床上的他側頭看向門口。


    方瑜拿了盞燈正好進來,微弱的燈光並不明亮,顯得方瑜的臉也明暗不定。


    齊榮沒出聲,隻是默默地趴在那裏。


    這個時候,他並不想見到方瑜。


    背上都是傷,皮開肉綻,沒什麽好肉。


    方瑜坐到了床邊,燈盞便放在了床頭櫃上。


    輕輕撩起齊榮的衣服,大概是衣服沾在傷口上了,齊榮嘴裏發出一聲悶哼。


    “該,讓你胡來!”


    方瑜一巴掌打在他身上,齊榮立馬痛苦嚎叫。


    這要是換一個人,他哪怕身上都是傷,肯定起來揍人。


    但因為是方瑜,因為昨晚才睡了人家,他沒臉衝人家發火。


    畢竟,他睡了人家,連一個子都沒給,他覺得心裏欠著人家的。


    挨這一下,疼也就疼了。


    “白鳳軒對你這麽狠,要不,你跟我去省城。我養你!”


    齊榮壓根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還能聽到一個女人這樣跟他說。


    太陽打西邊出來大概都不可能的事,他一定是疼得太狠,出現幻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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